第一章 一段故事
客棧里,一個穿著破舊粗布衣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環視四周,賊眉鼠眼的,沒一個人願意和他同坐。奇怪的是,他進來也不著急喊店小二,卻在一桌酒菜最豐富的地方起了個話頭。
那桌上的人都見怪不怪地讓人給他搬了張凳子來請他坐下,他才心安理得地坐下了,緊接著,滔滔不絕的小道消息就從他口中不停地流了出來。
這張桌子的對面坐著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女孩,紫紅色的頭髮,住在小橙湖邊的小屋。現在,她靜靜地坐在座位上,雙眼布滿了血絲,臉上掛滿了淚痕。全身穿著黑粗布衣,布衣像在泥地里攪了一圈,白色的頭巾包裹住紫紅色的頭髮。整個人疲憊的癱軟在桌子上,兩耳卻分明聽著對面桌的談話。
「你知道嗎?昨晚小橙湖邊發生一場火災。」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聽說沒有一個人活著。」
「真是太可憐了。」其中一個憐憫地發著感慨。
「你們知道是誰幹的嗎,你們一定猜不到。」他語氣堅定,不像玩笑。
「小橙湖?那地方窮著很呢,誰會在意那地方?」有人不屑地嘲笑道。
「此言差矣,地獄之門,聽說過吧,那可是江湖上最可怕的一個組織。就是他們在小橙湖這個地方放火的。」
「那裡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你們想知道吧?」他吊著大家的胃口,自己開始在餐桌上風捲雲殘,飽餐后,他滿足地拍著自己的肚皮,打了個飽嗝,繼續說道,「紫瞳。為的就是紫瞳。」
「那不是傳說中的惡魔遺物么?」
「無論什麼願望它都能實現。」他開始夸夸其談起來,不時還喝了幾杯好酒。
紫發女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獨自站起,付了錢便離開了。
夜已深了,星已升起。
暮色中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誰?」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可疑道,紫發女孩從樹後走出來。她跪在地上,向老人磕了三個響頭,誠懇道:「蕭大夫,請收留我吧!」
蕭大夫人雖老,眼睛卻特別得銳利,他看著紫發女孩,聲音低而沉,緩緩道:「你的父母呢?」
紫發女孩目光閃動,眼神變得凄冷,悲涼道:「父母早年雙亡,由爺爺收養,不幸,前幾天遇害,房子也被火無情燒毀。我一個人支身前來是因為爺爺告訴我您曾答應過爺爺一個請求。」說著從懷裡掏出信物,一塊翡翠玉佩,上面雕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青龍。
蕭大夫看著紫發女孩手中的玉佩,眼中閃過一絲亮光,然後歸於平靜,難以捉摸的神色,「你爺爺可是白仙鶴?」
紫發女孩點點頭,期待地看著蕭大夫。
蕭大夫嘆了口氣,忽道:「老天註定讓我收徒弟!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紫發女孩道:「。」
蕭大夫道:「,跟我來吧。」
大喜道:「謝謝,師。。。師父。」
夜色凄迷,遠處的石墓看起來更鬼氣森森的,詭秘可怖:墓中雖有燈光透出,看來卻宛若鬼火。
道:「師父,你為什麼住這種地方,你不怕鬼嗎?」
蕭大夫冷冷道:「有時候與人相處,還不如與鬼相處。」
墓室里雖然有燈,但卻沒有人,那陰陽怪氣的應門童子也不知去哪了?
過了一會兒,突然一陣喘息聲響了起來,那陰陽怪氣的應門童子回來了,正站在門口。
可是他全身上下都已被鮮血染紅,右臂也已被砍斷,兩眼發直瞪著蕭大夫,以嘶啞的聲音說出了四個宇。
他—字一字道:「地獄之門!」說完這句話他人巳倒下。
蕭大夫目光定在門童身上,但卻沒有一絲情感,有的僅僅是考究。不由自主地戰慄起來。這已經是第二次聽到地獄之門了。緊接著,是濃得化不開的仇恨。
突然,蕭大夫蹲下身子,從門童身上搜出一塊用血寫成的字的粗布。
上面寫著:「夢幻谷」,除此之外,旁邊還有一隻血紅色的蝴蝶標記。
疑惑地問:「夢幻谷?」
蕭大夫道:「夢幻谷是一個地方,在那裡,有許多人進去之後,就再也沒出來過。」
皺起了眉頭,道:「為什麼?」
蕭大夫道:「在夢幻谷里見到的聽到的幾乎是幻想,但都是根據每個人的雜念所形成的幻想,禁不起誘惑的人都會迷失。」
指著血色蝴蝶道:「那這隻帶著血腥味的蝴蝶又是什麼?」
過了一會兒,蕭大夫皺起了眉頭,道:「這隻蝴蝶是地獄之門的標記。」話還未說完,蕭大夫似乎想到什麼重要的東西,急忙打開石門,就在那一瞬間,發現蕭大夫的身子在發抖,再看他的臉,竟已沁出了冷汗。
出於好奇心,她蹲下來,從蕭大夫的大腿邊上的縫隙看去,地上一片狼藉。
擔憂道:「師父,發生什麼事了嗎?」
蕭大夫緩過神來,緩緩道:「他們在找一個故事,已經是很久的事了。」
道:「什麼故事呢?」
在陰暗的石室里,借著微弱的燭光,蕭大夫小心的整理地上的書籍,也幫著整理。不久,蕭大夫停下了動作,也停下,隨之,蕭大夫手裡多了一本暗紅色封面的硬紙皮,老遠就可以嗅到書里芬芳的梔子花的香氣,她聞著覺得熟悉。
出於好奇心,謹慎地問,「師父,能告訴我裡面是講什麼故事的?」
「當然,這本書就是為了你而準備的。」
「為我?」有些疑惑,更多的是驚奇。
師父用他那頗具感染力的聲調講述著。
從前,江湖上有一個很可怕的大盜喬奕,專偷貴族財寶。與之相對,地獄之門有四大家族,幽藍,玉蘭,百靈,琉璃。後來就成了敵人,然後,就是貓捉老鼠的把戲,開始追捕喬奕。有一天,喬奕的朋友劍迪出賣了他。他不幸被困住了,喬奕不會在牢籠里嘶吼狂叫,他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不外露,他顯得格外的安靜,反而讓四大家族裡的族人不安起來。
也在那時候,四大貴族中,百靈谷的公主白沫,對喬奕感到好奇,她也經常從僕人那聽說各種關於他偷盜的事迹。在她的內心深處,她不相信他做的所有事都是壞的,也許只是被人們誤解了。正因為這種想法,她越來越期盼有一天她能親耳聽到喬奕自己訴說他的經歷。
白沫不甘心,所以她打扮成奴婢偷偷溜進監獄。當她站在監獄里的時候,那裡發出嘶聲竭底地叫聲,讓人不禁害怕起來。但她仍舊繼續前行,為了找到他,她覺得她可以對抗一切恐懼。最後,在監獄的第八層她找到了她。當她看到他的時候,竟忍不住流下淚來。同時,她的顆顆珍珠般的眼淚也融化了喬奕的心。每次白沫來看他,他都非常開心,並且期待著。他通常會告訴她有關地獄之門之外的生活。每當她聽到新鮮的事她都會興奮地叫起來,她發現她已經無可救藥的喜歡上喬奕。只是這樣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四大家族商討並下達命令:即時將喬奕斬首示眾。
白沫聽到這個命令后,她整個人就像沉到海底一般,怎麼也抓不住可以阻止她繼續下沉的救命草。她決定偷出鑰匙逃離地獄之門。幸運的是她成功了,不幸的是他們將永遠地進行逃離,一刻也不能停留。
大概過了兩年,白沫懷孕了,所以他們趕路也換緩了一點。同時,這兩年來的躲避的生活讓他們很疲憊,他們很想有一個安定的家。於是,他們自行毀容來躲避追捕,並且在小澄湖畔建了一座茅草屋。因為他們的容貌太丑,鄰里的人經常會找他們麻煩。但他們都默默忍受著,因為他們終於能夠安定地生活在一起。
當然這世上好人也很多,每當鄰里人欺負他們,都會有一個人過來趕跑那些鄰里人。這個人是一個大夫,甚至白沫生產的時候,這個人也幫了很大一個忙。
四大家族能消失在他們的生活嗎?
一切一切好像冥冥中都註定了。雖然他們的外貌變了,甚至完全看不出。但白沫身上留著百靈家族的血液是不可磨滅的。
在白沫生產的那天晚上,雷雨交加,四大家族的兵隊趕到。喬奕在屋外抵擋,突然,天空一聲霹靂,屋裡傳來嬰兒的哭叫聲,同時,喬奕終因體力不支,七八把刀插進他的身體。
屋裡,白沫伸手示意大夫過來,將手中的翡翠玉佩交給大夫,並在他耳邊斷斷續續地講了一些話,便斷氣了。她最後告訴大夫,他們在建這件草屋的時候,就已經準備了一條後路,建了一個密道。
大夫抱起雙胞胎,從密道逃出。但這樣也只能拖延時間罷了。所以大夫狠下心將雙胞胎中的一個放在木盆里順著溪流西下。大夫只盼望這孩子能遇到好人。然後,他帶著另一個嬰兒繼續逃離,很快,四大家族的人阻塞了他前行的道路,他被包圍住了。大夫懂得一些藥草,在他離開白沫家的時候就已經服用了慢性的假死葯。現在,又激烈地逃跑,讓藥性發揮得更快。他突然吐出一口血來,整個人倒在地上。四大家族的人將嬰兒帶回了百靈谷。
「師父,那是我父母的故事嗎?我還有個沒見過面的姐姐或是妹妹嗎?」的腦中不停地有問題出來,像冒泡泡一樣,多,快,沒效率。「還有,您是救我們全家的大夫嗎?」
蕭大夫愛撫地摸著的頭髮,有遺憾,但更多的是欣慰。
他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尋孩子,後來,他花了很多精力,金錢,終於找到了,但是孩子已經會認人了,怕生。
所以,就與白仙鶴有了個約定。在孩子十五歲之後,他會親自將孩子帶走並將一聲絕學教授於她。然後隱居山林,不出江湖。
過了良久,蕭大夫的表情仍舊是嚴峻的,眼神里都透著可怖。
蕭大夫鄭重道:「孩子,有些事現在解釋起來你可能聽不懂。師父現在也老了,不可能一輩子照顧你。總有一天你會一個人面對困難,到那時你要堅強,懂嗎?」
點點頭。
蕭大夫又道:「從今天起,我會將畢生的武功心法和醫術教給你,你要好好努力學習。」
道:「恩,我知道。」
蕭大夫突然又嚴肅起來道:「從今天起,你得忘記那場大火。」
道:「為什麼?」
蕭大夫道:「仇恨是不能活一輩子的。」
道:「但我無法忘記地獄之門。」
蕭大夫道:「孩子,你聽著,時間可以淡忘一切痛苦,你得學著忘記。」說著突然一陣猛咳,那樣駭人的聲音和景象是令人慌亂和擔憂的。
只能口是心非:「恩,我知道了。」
一句『我知道』真的能忘記仇恨嗎?就算時間可以淡忘一切痛苦,但年輕從來不給予它這個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