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這種聽著就不靠譜的話……」工藤新一滿目無奈之色:常人聽到這種理由,第一反應撒謊,但又想會有人撒這麼明顯的謊嗎,說不定真的有這麼離奇的事發生呢?可是如果考慮到這點所以特意和朋友串一個看似不真實其實也不真實的說法,來應對警方的詢查……不行了再這麼考慮下去沒完沒了了!
禁止套娃啊!
「咳咳,能麻煩你把你那兩個朋友的聯繫方式提供給我們嗎?」
再多的槽點,該問的還是得問,心理素質強大的日暮警部很快收拾好心情,開始下一步詢問。
「好的。」織田先生非常配合地開始交代他兩個朋友的聯繫方式,甚至包括他那位入水朋友的搭檔的聯繫方式——據說織田先生和友人B,還有友人B的搭檔,三人是同一家公司的職員,織田先生此次是休假,另外兩位則是為了調查事件才來的東京。
友人A的電話打過去,對方似乎正處於繁忙的工作之中,聽到警方的例行詢問的話語時他發出了極為迷茫的聲音:「織田君?啊,確實,兩天前的晚上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喝酒,酒吧名字是……」
對方非常爽利地把地點和時間都說了一遍后就因為工作上的事道了聲歉,掛掉了電話。
友人B的電話怎麼都打不通,倒是友人B的搭檔的電話打通了,得知那位友人B因為入水導致手機進水、目前又不知道去哪裡浪蕩了所以暫時聯繫不上,包括他這位理論上應該一同行動的搭檔——從電話那端充滿怨氣的聲音來看,那位友人B似乎是個非常大的麻煩精……
這個時候,警方的鑒定課又帶來了一些資料,日暮警部暫且沒空,就由工藤新一接的聯絡——小八憑藉著自己變態級的聽力,愣是在一米外就捕捉到了聽筒里的聲音。
搜查一課帶來的新消息就是他們在上游發現了可能的第一犯罪現場,根據現場採集的痕迹來看,他們找到了一點血跡,目前正送往實驗室化驗,以驗證那到底是死者的血跡,還是……兇手的血跡!
「只要實驗室那邊出結果,就能知道兇手是誰了吧?」看工藤新一掛掉電話,小八問。
「不一定,嫌疑人都靠近過那個河岸,解釋成不小心摔了一下磕到了也是有可能的。」工藤新一道,「還是需要一些決定性的證據……」
這倒也是……小八想了想,感覺確實難辦,這種堪稱荒郊野外的地方有太多的雜亂痕迹,並不像那些局限在密室或者某個私人住宅里的殺人事件那樣,只要抓到了痕迹基本可以判斷誰是兇手了:「只能從可能的動機下手了嗎?」
這也是工藤新一的想法。
「除了宿醉未醒的藤崎一信先生和死者關係不明外,安達響先生表示並不認識死者,他們的關係僅僅只是恰巧投宿到同一個民宿的過路人而已。」工藤新一撐著下巴,道,「倒是織田先生那邊,根據民宿工作人員反應,三天前的早餐時間,因為織田先生的一個孩子衝撞到了死者,當時死者訓斥了幾句。」
「……這點摩擦不至於讓人起殺心吧?」小八抽了抽嘴角。
「正常人是不會,但是這位織田先生……」工藤新一把剛才從警局裡帶出來的資料遞給身邊的女孩。
小八接過那一疊不厚的資料,刷刷幾下翻完,頓時也沉默了。
織田作之助,少年時期因為被誤以為是殺手拘捕,後來被保釋,之後又成為了橫濱那邊港口黑手黨的底層人員,於三年前脫離港口黑手黨,現在在橫濱一家偵探社就職……
如果不是最後那一句話,只看前面的履歷,這簡直是進入視野就需要高亮全屏紅光警報的人形自走紅名。
「我其實覺得他並不是兇手——雖然他身上的血腥味是洗都洗不幹凈的。」工藤新一說道。
正專註看資料的小八一愣,以詢問的目光看了過去。
「你聽說過『武裝偵探社』嗎?」
小八回憶了一下自己僅有的關於現在這個世界的記憶——多數來自於這十天上網的了解——搖了搖頭,嘗試著問:「是有名的英雄事務所嗎?」
她對小英雄世界有名的英雄事務所了解僅限於動畫里出場的那幾個。
「不,和英雄事務所不一樣。英雄事務所的開辦需要開辦人具有『英雄執照』,且英雄事務所內只有持有『英雄執照』的職員才能在公共場合使用『個性』,武裝偵探社則完全不一樣。」工藤新一道,「武裝偵探社擁有『異能開業許可證』,持有這份執照,其名下職員即使本身並未取得『英雄執照』,也可以在公共場合使用『個性』——橫濱那邊稱之為『異能力』。」
橫濱是一個港口城市,由於歷史遺留問題,這裡同時還是租界,很多法律條文都和日本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包括了對超能力的稱呼——異能力,這是國外對這份天賜能力的稱呼,橫濱的稱呼與國際保持一致,日本國內其他地方則是使用獨有的稱謂「個性」。
看過《我的英雄學院》的小八知道英雄執照的重要性和考核難度,雖然她只看到過臨時英雄執照考試的內容,但也可以據此推測出英雄執照的考試是結合了對實力和心性的考察,能夠取得英雄執照的人不能說是道德上的聖人,但他的價值觀是和當前社會的主流價值觀保持一致的。
「那豈不是只要加入了那個武裝偵探社,不需要通過考察就能隨意濫用個性了?」小八驚訝道,從這點來看,異能開業許可證的發放必須嚴格至極才對!
「是的,所以據我所知,目前國內至今也只頒發過兩張異能開業許可證,」工藤新一輕聲道,「其中一張就在武裝偵探社——這是專門從事不能交給軍隊和警察這類危險工作而成立的偵探集團,傳聞它的成立和政府方面有莫大關係。」
看來是值得政府信任的人開辦的武裝集團,武裝偵探社的創辦人身份估計和政府那邊有些聯繫……意識到這層重點的小八點點頭:「能夠被武裝偵探社認可並給予職員身份,說明這位織田先生的品格應當值得信任。」
「嗯。」這也是工藤新一的觀點。
否則偵探社的異能開業許可證早就該被回收了。
但這並不代表織田先生就毫無犯罪嫌疑——事實上,從口供來看,織田先生才是嫌疑最大的那位……
更何況,高潔之人的墮落又不是什麼不曾聽聞過的事……
這個時候,宿醉的藤崎一信先生也醒了過來:兩天前的晚上,他去酒吧買醉,結果喝醉了回來民宿的路上一不小心摔進了河裡。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為此他的酒也醒了大半,沒有釀成和死者同宿河底的慘劇。
「那位安達響先生是因為什麼才去的河岸邊?」小八問。
「哦,他啊,是為了取景拍攝夜晚的河岸,第一天去的時候不熟悉河岸邊情況,一腳踩在泥地上滑進了河裡,還為此報廢了一架單反——手臂上的傷口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所以之後兩天他都沒有帶攝像器材過去,而是先行尋找合適的視角和效果,好等新的器材到了再……」工藤新一說著說著沒聲了,他對上異瞳女孩的眼睛,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自己怔然的模樣。
「你也覺得奇怪吧,這點?」
工藤新一反應過來:「如果是這樣的話,兇器……」
「只會在那裡吧?」小八介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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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問題都弄清楚了,問題是,動機呢?
兩個人一起陷入頭禿思考。
「陌生人的話,沒這種恨意吧?」小八小聲嘀咕了一句。
她倒是想「場外求助」來著的,可看那位死者先生面對包括了殺他兇手在內的三人都毫無反應、一派迷茫的模樣,不用問,小八就知道,他肯定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絕大多數情況下,死去的魂魄很少能有清醒思考的機會,大部分都渾渾噩噩重複著臨死前那一剎那間的情緒(如路邊那個因車禍而死哀泣的魂魄),直到地獄接引科來人將他們帶走。除非生前有極大怨氣或者恨意能讓他們保持自我意識,否則的話,只有在貓又之類特殊妖怪身邊的磁場影響下,曾經只是普通人的他們才能短暫地獲得一些理性思考的能力。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能清晰地回憶起生前的一切來。
別的不說,哪怕是活著的人,不也每天都在忘東忘西么,這怎麼還能指望死後能記得清楚呢……
「所以,他們肯定認識!」工藤新一斬釘截鐵道,「而且看兇手下手時的狠勁,那絕對不是什麼小事造成的過節!」
「狠勁?」小八一愣,像是想到了什麼,「警方的屍檢結果出來了嗎?」
因為怕自己在屍體上留下太多痕迹會導致警方判斷失誤,所以在找到屍體之後,小八隻是繞著看了一圈,最多碰了一下屍體的手作為「想把塑料模特帶上去」的證據,除此之外她就沒碰過屍體了。
水下環境的視野實在不怎麼好,還有水波擾亂,因此小八除了知道死者是溺斃的以外,就不清楚還有其他什麼細節了。
現在工藤新一提到「兇手下手時的狠勁」,難道屍體上還留有其他指向性明確的線索?
「嗯,屍檢結果顯示,雖然造成死者死亡的主因是窒息溺斃——他的肺泡和食道里充滿了大量的河水——但除此之外,死者身上還有數處外傷。」工藤新一回憶著屍檢簡報,說道,「後腦勺的打擊傷,胸肋骨骨折,雙臂的粉碎性骨折……法醫屍檢結果顯示,除了後腦勺的打擊傷是生前造成的,其他都是死後出現的。」
這都快夠得上虐屍標準了。
不是連環殺人案或者什麼標誌性犯罪手法,只是才認識不久的陌生人的話,根本不會有這麼大恨意。
為了什麼才這麼做?
是為了……
……發泄。
「他在發泄什麼……」小八喃喃自語道,「即使殺了對手也難消心頭的……怨恨,所以在死屍身上製造出這些傷口來……」
死者身上傷口的指向性——
「——兇手,就是你,安達響先生。」高中生偵探直指茫然中帶著驚恐的旅行攝影師,不等他辯解,工藤新一就繼續說了下去,「兩天前的夜晚你在河邊架設三腳架的時候偶遇了死者,產生衝突,用攝影器材直接打暈了死者,然後將他拖到河邊溺斃。由於死者用力掙扎,導致你的衣服也被打濕。當確認死者已經死去的時候,你依然不滿足,憤恨地用三腳架支架打斷了死者的雙臂手骨,又在他胸膛上重鎚,之後才將他拋至河床之中。
「做完這一切你清醒過來,產生后怕,連忙將用於打暈死者的攝影器材連同單反一併扔進了河裡,之後匆匆忙忙跑回了民宿。
「第二天你醒過來之後想起這些,害怕被發現那具屍體,還有被你一同仍入水裡的兇器,於是在第二個夜晚,你又去了河邊,想把攝影器材和單反都找回來。但由於晚上河底難以看清,你沒有找到攝影器材和單反,退而求其次,你將屍體挪到了百米外的下遊河床處,希望萬一被人發現屍體時,警方不至於連帶找到兇器。」
所以,那麼平緩的河流里的屍體才會在短短兩天里移動了百多米距離。
「你、你胡說!」安達響驚慌失措地大聲辯解,「我、我只是在拍攝夜景的時候失足掉進水裡而已!」
「真的嗎?」介於少女和兒童之間的清亮女聲響起,黑髮微蜷的女孩倚靠著門欄,望過來的異色雙瞳里平靜而漠然:「在拍攝開始之前,最先需要做的是安放好三角支架,保證攝影畫面不會因為不穩出現動搖,那種河岸邊的泥地,根本無法支撐起三腳架來,有點門道的攝影師都不會把三腳架支在那——《涉日環遊》月刊特邀攝影師,安達響先生,您對此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安達響的臉色一片蒼白,卻還在抵死掙扎:「不……我、我根本不認識他!我為什麼要……」
「甲子園。」
這個詞讓安達響還想辨認的話一下子消失了。
「十二年前,作為最有希望進入甲子園的信騰高中擊球手安達響,因為一場交通事故,導致右手骨折,後來雖然右手恢復過來了,卻再也無法達到受傷前那神乎其神的擊球水平,不得不從此放棄棒球。」工藤新一靜靜地看著他,輕聲道,「那個時候的你,肯定想不到,時隔十二年,你再次擺出擊球姿勢,卻是為了重創當初那場交通事故的肇事者。」
「死者早已忘記那一場交通事故了,畢竟對他來說,當年他並沒有撞死人,加上當時他尚未年滿20周歲,所以司法沒有對他做出任何處罰。在你刻意提起那場事故時,得到死者茫然的忘記了的回答時,你就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心中那麼多年一來的怨恨了……」
哪怕溺斃了死者,依然不解氣,生生打折了屍身的雙臂,又打斷了他的胸腹肋骨才平復下心情。
當安達響淚流滿面地跪倒在地陳述自己的罪行時,小八看到茫然的死者靈魂迎著朝陽成佛而去。
安達響的罪行會由司法機關判處,而死者生前所造、未曾受過懲處的冤孽,則會在地獄里接受審判。
——如果她設定的地獄還存在著的話。
「那個……」
身後有些遲疑的聲音拉回了小八的思緒,讓她從「說起來現在這個世界的地獄會是個什麼樣子」的思考中回過神來:「織田先生?」她有些驚訝地發現剛才叫住她的居然是那位有五個孩子的織田先生。
「雖然這麼問有點奇怪,」織田先生問,「這位小姐,你有沒有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姐姐,大概比你大三四歲的樣子,不過兩隻眼睛顏色是一樣的淺棕色……」
他比劃著說。
小八看著似乎在努力形容描述某個人模樣的紅髮青年,之前的某個疑惑也跟著解開了:「……織田先生從進門之後就一直在偷偷看我,就是為了這個?」
因為口拙正努力形容的紅髮青年僵住了。
「不過很遺憾,我是獨生女,至於親戚之中有沒有和我相像的姐姐……抱歉,我沒印象了。」異瞳的女孩歉意地笑了笑,「我們家和親戚們已經很久沒來往了。」
恰巧在這個時候,已經走到門口的工藤新一發現少了個人,回頭看到那個女孩正和洗清了嫌疑的織田先生對話,便遠遠地叫了她一聲:「小八,要走了!」
「好,就來!」小八回道,最後和織田先生告別之後,就小跑著跟上了日暮警部和工藤新一的步伐。
留在原地的織田作之助思考了幾秒,摸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沒打通。
於是他又換了一個,這次在兩次響鈴之後接通了:「喂,這裡是國木田。」
「啊,國木田,我是織田。」織田作之助道,「我有重要的事找太宰,他在你旁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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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字數有點多,思考了半天要不要拆成兩章,最後為了連貫性,還是決定放一章里。
PS:這次織田作被懷疑真的不是太宰的鍋,他真的是無辜的……
感謝在2020-01-0223:39:11~2020-01-0323:47: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為什麼我還是學渣、歲安20瓶;宿鯉伴5瓶;銀中引、屍山舞憂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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