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姐弟重聚

雨幕遮人眼，更叫霜華聽不清絲毫書房內所言。

只聽得身邊護院多嘴幾句：「老爺待大小姐向來苛責多過寵愛，大小姐亦是個桀驁不馴的性子，只怕霜華大人要多等些時候。」

霜華淡淡道了句無妨，心裡卻打鼓。

小姐雖同人交好，但在禮儀尊卑之上，的確諸多不妥。

可片刻之後，顧茗煙攜著畫卷而來，嘴角一抹淺笑：「叫霜華姐姐久等了。」

「小姐可安好？」霜華作勢要接了那畫捲入手。

顧茗煙卻暗自將畫卷藏於身後，淡淡道：「是我娘親年輕時的丹青……」

霜華這才淡淡收了手，一顆心也放回肚子里。

到底丞相和小姐還是父女，如今又言及白風染，想來是無礙。

她便只撐了傘，依舊向顧茗煙伸出手去：「我攏著小姐走，免得濕了畫。」

顧茗煙邊高高興興的蹦過去，由著霜華的手搭在她的肩上，順勢將傘往顧茗煙那傾斜稍許，遮風避雨的往相府大門前去。

「如此大雨，小姐是想先回菡萏院小坐，還是先行回了梧桐府沐浴更衣？」霜華提議。

沈八阿默就算整理好東西，也是運不回梧桐府的。

顧茗煙抱著畫卷，在霜華的懷裡依舊是小巧可人的模樣，睫毛輕顫間，道：「先回菡萏院內小坐，我還得等旭兒來一趟。」

「小姐找到辦法，能將小少爺放在身邊了？」

「我還未動，父親已然為旭兒打算好了。」顧茗煙輕笑，想著剛才種種的確讓她作嘔，可好歹目的達成，只繼續道：「旭兒日後名正言順的跟著我，明面習文，暗裡卻也可以跟著學點其他的。」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霜華又將人往懷裡拉了拉。

心裡不免想到，這樣的小姐，怎麼看都不像會包庇賊人。

不過片刻，顧旭也帶著行李，還有春瑩和方焱來了。

院門一關，又拔高些許的弟弟便巴巴的迎了上來，眼角眉梢儘是疲憊。

顧茗煙只張開雙臂，將人擁入懷中，得見他難得摒棄前嫌、乖順的靠在她肩頭磨蹭的模樣，只笑道：「大娘有意刁難，旭兒這些日子可是辛苦。」

脊背被長姐雙臂虛虛還著，顧旭一腔委屈湧上心頭，不免將人抱得更緊了些。

「我之前竟還疑心姐姐……」

「舊事不重提。」顧茗煙刻意打斷他，只覺得弟弟比以前壯實了不少，樂的笑起來：「我要是能跟旭兒一般，長得這麼快就好了。」

「姐姐小巧些才好……」

「恩？」顧茗煙語調拔高，當即收攏手臂。

顧旭被這麼一勒，只討好似的的笑了笑。

兩人都未見霜華的冷眼，那邊整理東西的阿默迎上前來，低聲道：「小姐和旭少爺心結才解。」

「可也不該如此親昵……」

「小姐向來如此。」路過的沈八順勢補了句，將手裡不大的箱子塞給阿默。

阿默接過時陡然一沉，額角青筋突突的將木箱重新抱好。

霜華不免疑惑：「這些是什麼？」

「都是書和手稿，東西不大，抱起來沉甸甸的，床下還有兩箱子呢。」沈八趁機揉了揉肩膀，從床底將兩箱子書給拖了出來，霜華只好上前幫忙。

顧茗煙順勢挪了步子，也將顧旭鬆開來，趁無人注意，將娘親的畫卷收入空間之中。

見窗外的雨勢未歇，頭髮卻黏黏糊糊的不舒服，當即說道：「我想回梧桐府去沐浴更衣，不若我們三人先走回去罷。」

「我為姐姐撐傘。」顧旭趕忙道。

霜華則拍拍手撣去灰塵，自己去拿了把傘跟上。

幾人行於雨中，卻在相府門前撞見了顧子煙。

顧子煙還特意換了身精緻衣衫，在相府門前同人說話，見到顧茗煙和顧旭來時，方才噤了聲。

顧茗煙看了一眼顧子煙對面的人，不禁莞爾：「譚公子。」

「顧大小姐。」譚景辰略一拱手，眼角眉梢帶了些笑意，目光卻落在顧旭身上：「原來顧大小姐和旭小少爺如此親近。」

「這麼大的雨，姐姐和弟弟歸府只怕要濕了衣裳吶。」

顧子煙皮笑肉不笑的噓寒問暖，卻是生生堵了譚景辰的話頭。

「不妨事。」顧茗煙將衣裙稍稍提起，邊往顧旭身邊靠了靠：「我們先走，就不打擾子煙妹妹和譚公子說話了。」

三人匆匆離開，顧旭路上才問：「姐姐不好奇那二人關係？」

「事多且忙，她的私事在我這暫且排不上號。」

顧茗煙抬手挽著顧旭的手臂，一路往梧桐府走去，路上順便為顧旭訂了些衣裳和上好的筆墨紙硯，美名其曰弟弟就算習武，才識也不能太低。

顧旭倒是乖巧的很，木偶似的被姐姐牽來拉去。

霜華心裡默念了千遍兩人只是兄妹，可依舊想將顧旭那被挽著的胳膊砍了。

我家殿下還沒這待遇！

你區區一個毛頭小子倒是會佔便宜！

待回到了梧桐府，顧茗煙看見主院側院的匾額時，又茫然了。

「不是安適和同塵嗎？這兩塊匾額又是哪裡來的？」

顧福前來迎接，聽聞此言學著朱禹嚯嚯一笑：「是丞相大人親送過來的，親自寫的字提的名兒，主院叫朝晨，側院叫夜闌，還說旭少爺是旭日東升的朝日，小姐您是夜裡綻放的幽曇，難得一見。」

只怕，是來提醒她顧旭的重要之處。

不過她見這筆走龍蛇，金粉鋪作的匾額，斷沒有藏於柴房的道理。

於是大手一揮：「留下了，之前那兩塊匾額打發去賣了，回點兒銀錢。」

「是，小姐！」顧福頂著雨跑了個沒影。

顧茗煙又將顧旭安置在主院，還道：「我的東西都在夜闌苑中，省的搬來搬去的麻煩。」

顧旭只好安心住著，看著春瑩打掃起來，又小聲道：「方焱擔憂秋梅的很，姐姐能否將方焱帶去和她姐姐一聚？」

「那就將秋梅留在你這吧，我那院小，秋梅不在，我才能給霜華姐姐留間單獨的屋子。」顧茗煙也小聲回答。

「院子很小嗎？」

「很小的……」

姐弟倆說話聲音雖小，其他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知曉內情的幾人紛紛汗顏——不是您這院子小，是您買的僕役太多！

霜華看不過眼，直接將顧茗煙從弟弟身邊撕了下來：「小姐先去沐浴更衣吧，身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顧旭看著霜華的背影，有些不解——她是對我有敵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