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求錘得錘
「自以為這般說辭,便高我一等嗎?」溫白說道。
顧茗煙卻輕輕一挑眉頭。
她並不想再在此事上多做計較,畢竟蕭祈然和殷子凌二人已然知曉這個答案,無非是兩人信與不信的事兒罷了。
溫白見她不答,自以為佔了上風,同樣微微一抬下巴。
「你主動同祈然哥哥說我下毒,今日又要再提,莫不是真的想將這破壞兩國邦交的事兒栽贓到我頭上來?」
字字擲地有聲,說的跟真的似的。
顧茗煙則接了花茶品一口,得見蕭祈然一副神色淡淡,不準備開口摻和的模樣,方才繼續笑道:「現在想到事關兩國了?」
「你就如此咬定是我?」
「你既要證據,我便在此直言。」顧茗煙放下花茶,問她:「赤心小皇子不喜女子,不近女色,屋內近侍皆是男子,脂粉氣從何而來?」
溫白眉間一皺:「我平日也不著粉黛。」
「也是,那驛館之內本就留有脂粉味道,可之前的味道淺淡素雅,可之後滿屋血腥之氣,脂粉味道還未散去,究竟是我嗅覺過人,還是溫白姑娘平日粉黛遮臉,叫赤心一眾下屬聞不出來?」
美目一抬,顧茗煙對外的沈八稍稍一揚手,她便乖乖的捧了雪媚娘來放到霜華的懷裡。
她知曉霜華姐姐愛貓,早已叫沈八等候多時,現在閑聊,是該將貓兒轉到她手裡。
霜華微微一愣,擼貓時仍正色道:「小姐請繼續說。」
那邊溫白被打岔,當即說道:「那時諸事慌亂,脂粉氣味如何尋得,莫不是你臆想所出。」
顧茗煙嘴角上揚:「脂粉氣是我胡謅,可殷子凌傷處腐肉,我留下稍許給了四皇子殿下,生怕是天楚之毒,惹得兩國間猜疑。」
唯有此時,溫白臉上的從容不迫才有一絲裂縫。
蕭祈然仍是神色淡淡,品了口這花茶,也是極其澀口,不過是比清茶多出絲絲甜味來,叫他不自覺的看向主座上的女子。
顧茗煙尚還靠在扶手上,柔若無骨,媚態自成。
見溫白不答,她便盈盈一笑:「不過那毒的確是赤心之毒,我方才能將其交予四皇子,而不叫人懷疑你的頭上來。」
此事被挑明,霜華都頗為不贊同的看向溫白。
「當真是你。」
溫白抿唇:「的確是我……可我當時被囚在殷子凌身側,若想離開他,見到祈然哥哥和霜華姐姐,唯有劍走偏鋒……」
「你呀你……」霜華嘴上如此說著,不滿的目光卻是落在蕭祈然的身上。
蕭祈然之前還不信,如今不也被顧茗煙一一言明了嗎。
收到霜華責怪的目光,蕭祈然不過淡淡道:「為何之前你向我提及此事時,並未如此言明。」
顧茗煙反倒無辜的眨了眨眼:「我倒是想說,可殿下明顯不信我字句,我又何須迎難直上?」
「此時此刻,你倒是會解釋?」
「面對面對峙,我自是能得到公平二字。」顧茗煙對上蕭祈然深邃的眼,又補充道:「於殿下,於殷子凌,你們二人都信任溫白,我同你們說再多不過是多費口舌。」
這話說的並無半分委屈,顧茗煙依舊覺得心裡堵得慌。
只緩緩的呼出一口氣來,她將手邊花茶一飲而盡,又拈了塊糕點,看見溫白的耳尖子都紅起來,心裡好像又暢快了些。
不被污衊的感覺,就是棒!
溫白一張臉都快燒起來,可若是等到日後四皇子將證據拿回來,她只會跌得更狠,還不如趁著師姐師兄都在,暗自將此事壓下。
可笑她當時下毒還真的沒想那麼多。
終是蕭祈然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你本可以不將毒交給四哥的。」
話音一落,顧茗煙指尖一頓,些許糖粉落在袖上,她方才正色道:「溫白所下的毒還不至於讓肉腐爛生瘡。」
「還有其他毒?」霜華面色微沉。
「無色無味的其他毒物。」顧茗煙點點頭,瞧著雪媚娘在霜華懷裡乖順的不得了,心裡泛著酸,還繼續道:「可我在第一次救殷子凌時並未發現此毒,想來是他去驛館的路上還有人動了手腳,藏於盛安之中不得知。」
「你還將此事告知他人了嗎?」蕭祈然問。
「皇上知曉。」顧茗煙挑眉,命人將朱禹叫了過來。
朱禹聽聞這下毒之事,又打量幾人,方才道:「小姐嘴也是沒個把門的,此事越少人知曉越好才是。」
「朱大管家多多諒解嘛,好歹今日激了那殷子凌下,倒是能看清些東西嘛。」顧茗煙嘿嘿一笑,往椅子里一靠,繼續吃糕點了。
朱禹無奈一笑:「真辛苦小姐了,今日我在外聽著,倒是能聽出來赤心小殿下也不知何人暗中傷他,倒也看出那赤烽是個懂事的,興許來日我能同他小酌上一杯。」
聽聞此言,顧茗煙笑著:「娘親的信我還未轉交給小殿下,等會兒便請朱大管家前去一趟罷。」
「噢喲,小姐這計算的挺全呢,哪裡需要我教呢。」
朱禹捧著肚子笑起來,顧茗煙跟著笑了笑,見其他幾人還在等答案,趕緊道:「先說那毒的事情!」
朱禹這才樂呵呵的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的給蕭祈然行了個禮,方才說道:「皇上命人調查數年,知曉這盛安的確暗藏著一批人,從山河圖失竊,到九仙教之事,再到如今赤心下毒之事,似乎都是這批人所為,可這些人做事隱秘,上頭又有人護著,暫且不知。」
溫白聽完,暗自鬆了一口氣。
好歹這毒的事情這麼揭了過去。
那邊霜華卻是蹙眉:「所以這並非是他國細作,而是……」
「因利而為罷了。」蕭祈然放下手中的花茶,「卻不知父皇懷疑的人有誰?」
「我父親,你兄弟。」顧茗煙輕描淡寫的說,「只是不知赤心下毒一事,對他們由何裨益,所以皇上決定暫壓此事,如往前幾年般暗訪。」
蕭祈然此時臉上才染上幾分笑意:「所以我們這些皇子明面上調查,不過是刺激他們去行動。」
四目相對,顧茗煙也不自覺的跟著笑起來:「兩兩相碰,互相試探,方知他們心意幾何。」
「剜瘡需及時,籌謀卻要等時機。」蕭祈然欣賞的望著顧茗煙,低笑道:「你知曉的比我這個做兒子的都多。」
「皇子不僅有兒子,還有萬千子民吶。」顧茗煙得意的眨了眨眼。
溫白插不上一句話,就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