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滿室狼藉
回到梧桐府，蕭祈然被霜華叫了去，要細細談論下毒之事。
顧茗煙自是不敢上前叨擾，索性去了寒梅居料理事務，叫那些人敢在入冬之前將屋舍之類都搭建好，又叫臨時蓋了幾間住人的屋子，不好叫梧桐府內人多擁擠。
邊看著工匠們送來的圖紙，顧茗煙邊問顧福：「父親請來的師父如何，早上可有傷到旭兒？」
「丞相大人請來的師父都是南臨書院的好手，下手知曉輕重。」顧福笑呵呵的遞了杯清茶上來，又道：「但練武自然是會磕磕碰碰，小姐切莫擔心太過。」
顧茗煙抿了抿嘴，到底是有些心疼的。
顧旭自小就無父母疼愛，雖頂著個小少爺的名頭，實則同府中奴僕混於一處長大，雖有祖母在身側稍有庇護，可到底抵不過柳氏在府中隻手遮天，顧致遠又是個和稀泥的性子，顧旭自然過的艱難。
而後好不容易名正言順，又被柳氏處處刁難，唯有隱忍。
如今卻突然被父親看重，又恨不得將什麼都一併讓他學了。
見顧茗煙心疼，顧福趕緊又道：「這世上誰人不苦吶，小姐幼時不也是鄉野里長大，吃不飽穿不暖的長大么。」
被這麼一問，顧茗煙反而噤了聲。
顧茗煙幼時於鄉野的確是吃了許多苦頭，可她前世為人，吃飽穿暖是肯定，受的磨難大多來自於族內，但亦無人敢真的殺了她……
如此想著，旭兒的確是辛苦，卻還可以承受。
這般釋然，她才對顧福笑笑：「你說的對。」
顧福微微紅了臉，笑說：「都是小姐通透，我先去安排人上工，待會兒派個人來伺候小姐。」
顧茗煙點點頭，心安理得的在這臨時搭建的屋子裡，看圖紙算賬。
不過一會兒，派來的僕從便為她上了兩碟糕點。
顧茗煙只嘗了一口，眼神霎時沉了下來，便又跟著咬了一口，淡淡道：「這糕點甚是不錯，是在哪兒買的？」
「是……是在……」
那人支支吾吾說不清，顧茗煙已然輕輕一抬手，雪刃滑入掌心。
她也跟著輕輕一抬眸，眼若桃花滿風情，指尖覆著那人手腕而上，人也緩緩站起身來，傾身上前時，一隻手滑入他的袖口，輕點著那袖口之下精壯有力的手臂。
這哪裡會是僕從瘦弱而緊實的手臂？
看見那僕從微微愣神，顧茗煙不過淺淺一笑。
「小刀藏得可不夠深吶。」
她指尖碰到他手臂處小刀刀柄，卻未給他還手的機會。
男人眼裡慌亂盡數被顧茗煙收入眼底，她倒是不慌不急，另一隻手的雪刃緩緩刺入他的腰腹。
男人當即疼的面目慘白：「妖……妖女！」
顧茗煙對此置若罔聞，將他的小刀從手臂之中抽出，扔到地上。
雪刃驟然拔出，男人渾身顫慄著向後倒去，哇的吐出大口鮮血來。
雪刃尖的血珠滾落在地，顧茗煙只蹲下身來，與他對視。
「先說說你為何而來吧。」
話音落下，背後的窗戶也被輕輕推開。
……
兩炷香過，顧福方才折返回來，手裡還捧著建造屋舍所需的賬目冊子。
方一進門，濃厚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
顧茗煙單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越過地上幾個壯漢走到顧福身邊，指尖從顧福眼前和鼻子前掃過，細碎粉塵隨之灑落。
后才緩慢的將顧福背後的門扉闔上。
門外人聲鼎沸，屋內卻是一片狼藉。
顧福雙腿發軟打顫，抖若篩糠：「小姐您沒事吧……」
「都不是我的血。」顧茗煙無奈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五個男人，慢斯條理的擦拭過指尖的血，眉頭緊蹙：「賬目冊子放到桌上，你等會兒去將此事告知朱大管家，待到晚上再來處理這幾個人，不可告知他人。」
顧福看著地上那大片殷紅，顫顫巍巍的放下賬目冊子。
角落的壯漢正握緊了刀，見得顧福靠近，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揮刀而來……
「啊！」顧福嚇得一跳。
顧茗煙將顧福拉開些：「你先出去，我再審審。」
顧福忙逃竄無蹤，將門砰的一聲闔上。
屋內的顧茗煙則蹲下身子來，指尖輕柔的奪過他手裡的小刀，復而抵在男人最要緊的部位，盈盈一笑：「不想吃毒？吃刀也不錯。」
男人驚恐的睜大了眼，向後退縮著幾乎嵌入牆角。
若是他敢梗著脖子上前一搏，那結果自然是有趣。
可他如此驚懼，當真是無趣。
沒了玩樂的興趣，顧茗煙也懶得多說些什麼，扔了小刀，指尖輕點在他眉心：「見了神佛，你方才會說實話罷。」
男人瞳孔微微收縮，陰冷潮濕的味道鑽入鼻腔，眼前一切都變得詭譎起來。
他渾身抽搐了一會兒，七竅都滲出血來。
顧茗煙方才淡淡問：「誰讓你來的？」
男人嘴唇顫抖著不發一言，顧茗煙便又加重了些力道，重複問了一遍。
「我……我不知道……」
話音剛落，男人嘴角咕嚕咕嚕溢出許多血泡，驚恐模樣甚是可怖。
顧茗煙挑眉收了手，只見腰間的香囊扯下扔到他腦袋上，男人便瘋了似的將香囊往嘴裡塞，身上的傷口又因這瘋狂的舉動滲血，可他渾然不知。
目光掃視過五個人，顧茗煙的眼神冷了又冷，揚手灑了解藥。
她想了想，還是小坐等待朱禹過來。
不出片刻，朱禹方才帶了兩個親信趕來，見得滿屋狼藉，滿目震驚。
「這究竟是……」
「他們想來殺我，糕點兵刃之上都染了毒，且毒性猛烈迅速，而他們身上多多少少沾了些致幻的玩意兒。」
顧茗煙端坐於屋內，裙擺染血，依舊風輕雲淡的喝了口清水。
朱禹眼神一沉，命親信將此處封好，又掏了寬大披風來搭在顧茗煙的肩上，堪堪遮住那染血裙擺：「小姐先回梧桐府才好。」
「那這寒梅居修繕房屋的賬冊……」顧茗煙點了點自己翻看幾頁的賬目。
這滿臉無辜，倒是同這滿屋狼藉格格不入。
朱禹看著牆壁上飛濺的血花，還有那刺入賊人腰腹的小刀，不禁脊背發涼，雙手冰冷的將顧茗煙扶起：「小姐先回去沐浴更衣。」
小姐不會武功，可這些賊人為何各個氣息微弱，傷口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