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等待

天很快就要亮了，維多利亞灣的一側海面的盡頭，已經有些金色的光芒一縷縷躍躍欲試的跳出地平線，依然漆黑的海面，鑽進人們的眼球，使人眼中閃著憤怒的金光。

「媽的，都是些忘恩負義的雜碎。」

鄭小龍，也就是小虎，罵了一句，扔掉手裡就快燒到指頭的萬寶路。

香港絕大多數煙民都酷愛著萬寶路，可以說萬寶路代表的是港人的一種情結，抽進去的是煙霧，吐出來的是寂寞。

小虎停下鋼結構的隔離帶，又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你們不去，老子自己一人去。」

這一夜，大概是小虎這輩子話說的最多的一夜了，也是他跑的最多的一夜。自從吃晚飯時聽說殺死老大的仇人明天要出現在公眾電視台前，他立即就丟下了筷子，四處尋找幫手。

他看過劉雲飛拿著沙漠之鷹開槍的視頻，他知道這是個用槍高手，可能經過特殊訓練，而且這個劉雲飛有些神奇的出神入化的絕招，上次那個視頻，大家看了那麼多次，居然誰都沒有看見他是從哪掏出的槍。

小虎知道，這小子不好對付，自己直接和他單挑，恐怕一成贏面都沒有，所以他必須找幫手，找人幫助自己一起干。

一晚上，他從元朗開車到大埔，又從大埔到旺角，從旺角到銅鑼灣，來來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各個堂口，各個聚集地，也不知道說了多少好話屁話臭話，居然一個願意幫忙的都沒找到。

他又想到了不久前，在糖水店的那場對話。

「逝者已去，生者還要繼續他們的生活，又有誰會願意為了個死人，而搭上自己的一生呢。」

說話的是他最好的兄弟財哥，財哥自從幾年前被人看斷了手筋，就在觀塘開了一間糖水店，以此謀生，認識他的兄弟很多，都經常去照顧他的生意。

小虎依然氣憤：「人走茶涼，這她媽的茶涼的也太快了吧，這才幾天吶，才幾天！一個個就在忙著投靠新主子，互相爭地盤。」

店裡此刻沒有其他人，屋頂的日光燈因為積了不少灰塵，看上去有些昏暗，財哥正費力的拖著地，他的雙手無力的夾著拖把柄，下巴頂住柄頭，他已經拖了好一會了。

財哥又拖了幾張桌子的範圍，這才說話：「總之呢，現在就是這樣啦，有奶便是娘。你也別怪疤虎爆強他們，大家在外邊混，不就為了生活可以更好些，將來可以上位，玩美女，發大財。你這個事，既沒好處，又沒錢賺。成了，自己要跑路，敗了，命就沒了。願意乾的才是傻子。」

看見小虎低頭不語，財哥甩著無力的手，拍拍他的肩，勸道：「小虎，混黑道，終究是有報應的，就象我，我以前沒少砍人家手腳，現在這就是報應，老大那是他的報應來了，那個劉雲飛就看警方處理吧，我勸你也別去了。」

「不行！」小虎怒道：「他們不講義氣，我不能不講義氣，在道上混不講義氣怎麼服眾。」

「講義氣？哈哈哈。」財哥誇張的笑了：「拜託你兄弟，你以後不要在別人面前說這三個字，那樣會被人家笑話的，現在道上混不流行講義氣了，現在都是講利益，利益呀，利益！你給我多少錢，我幫你辦多大事，你不給好處，誰去？你醒醒吧，現在不是當初那個可以為了老大一句話，而拋頭顱灑熱血的時代了。」

「你說的沒錯，我也不想找幫手了，我這條命是勝哥給的，別人可以不去，我不能不給他報仇。」

「小虎，按理說我不該攔你，也攔不住你，但是我還想再勸你一句，想想你妹妹吧。」財哥說完，不再多說，費力的夾著拖把去洗手間了。

想起剛從大陸移民來香港的妹妹，小虎還是又猶豫了一下，不過他下了決定的事，決不會輕易更改。

小虎掏出兩張10圓的港幣，壓在小碗下，鑽出已經拉下一半的捲簾門，將身影投入未知的黑暗中。

香港公眾電視台門外。

陽光和煦，微風輕拂，圓形乳白色的大花壇里正盛開著大捧的紫荊花，那長長的花心跟著風的腳步，來回輕擺，舞動。

寬大的停車場一角，林若雪婷婷而立，顧盼生姿，象一尊美倫美奐的女神像，不遠處的花兒也相形見拙。每個開車進入電視台的工作人員都要回頭看上好幾次，這個女人真的太美，看多少次都不夠的。

林若雪已經站在這裡半個多小時了，這裡是靠近停車場的唯一路口，每個進入公眾電視台的人都會看見自己，就連馬路對面的車輛也可以看見，可是自己等的，為什麼還沒有來？

手機響了，林若雪掏出手機，這次他們的手機都換了號碼，都是早晨出門前，劉雲飛駕筋斗雲去廣州買的。

「喂。」林若雪問道：「幹嗎，發現什麼了？」

奇怪的是話筒對面也傳來林若雪的聲音，「什麼都沒看見，我眼睛都看累了。」

「難道是我猜錯了？還是哪裡露餡了？媽的，太狡猾了吧。」

對面立即響起林若雪不滿的聲音，「喂，你忘記我們的約法三章啦，怎麼又說髒話？你要時刻記得，你現在是我，和我一模一樣。」

看來站在停車場門口的是劉雲飛假冒的林若雪，「知道知道，旁邊沒人嘛，我不說了還不行？」

「把約法三章背一遍。」林若雪用野蠻女友的口氣命令道。

「是。第一，不準說髒話。第二，不準做有損形象的動作，比如挖鼻孔，掏腳丫。」說到這裡劉雲飛忍不住憤憤不平，「就算不變成你，我也沒有做過這些動作吧？」

「第三！快背！頂撞我，你小心等會挨揍！」

「好吧好吧。第三，不準躲在沒人的地方偷看自己的身體，或者有任何的撫摩猥褻敏感部位的行為。」

林若雪笑道：「記得就好，對你這樣的流氓就得想的全面一點，你如果敢不遵守這第三條，我就把你打爛踩扁。」

劉雲飛不看就想象得到她揮舞小肉拳，好象很有威脅的樣子，「美女，我有個要求。」

「說！不合理的趁早別說。」

「怎麼會不合理，美女，我要小便了。」

「你！」林若雪此刻正坐在不遠處一輛車裡，透過黑色的車窗玻璃看著外邊的假冒偽劣。

「我不能不上廁所吧，人有三急，如果我這這裡憋尿憋的暈倒，那你今天一定上頭條，哈哈。」

「你。」林若雪氣的說不出話，狠不得衝下車使勁扁這臭小子一頓，「上廁所變回原形去，或者你變成其他女人，滿足你的變態慾望，只要不是我的樣子，我管不著。」

「哈哈，逗你玩的，我一年不尿尿也憋不死的。」劉雲飛感覺和林若雪說電話可以隨意點，不然看著她完美的臉，這樣不衛生的話還真說不出口。

「你再這樣就換我去站那！」

「跟你開玩笑都不行，這裡有危險，誰知道會不會來一顆子彈什麼的？」

「不會的，人家現在目標是你，打我幹什麼？他們搶我還差不多，我看等到現在沒出現，根本原因是你沒出現。」

「好象有些道理，那我就出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