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後台
當天晚上的草原晚宴,儆恪盛裝坐在康熙身邊,弘旺和弘晢坐在康熙的右手邊,胤禛最坐在康熙的左手邊第一席,胤禩坐在他隔壁,胤衸則坐了康熙右手便的第二席,這樣的座次其實已經傳遞了一個信息,儆恪和弘旺弘晢,已經告過狀,並且告准了,看儆恪紅著眼瞪著胤禛的憤恨摸樣,胤禩在心裡問自己,時間差不多了。
胤禛是第一位受封親王的皇子,也是唯一有過連續監國經歷的皇子,更是在檯面上和十四斗得你死我活的皇子,在他眼裡,自己只是炮灰陪襯,雍親王眼界高,手段高,心氣兒也高,這個世界除了十四就沒敵手了。又或者說,經過這次江南的大清洗,遠在西北的十四已經不能對他構成實質性威脅了。
年羹堯在西北牽制胤禎,反而給了胤禛大展拳腳的機會,皇阿瑪最希望將來掌權的是雍親王胤禛,他大約就是這麼想的,認為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所以,這麼多年了,眼看皇阿瑪越來越老精神越來越不濟,沉穩如我們的雍親王,也終於忍不住要端架子顯露一下自己的王霸之氣了。
這些年。韜光養晦的牌匾一直在他頭頂上懸著,他隱忍了那麼多年,從給胤礽提鞋,被群臣鄙視,到選太子時養心殿一枝獨秀,他經歷了太多的壓抑,而今終於可以確定,皇阿瑪意屬的人就是自己了,固倫公主友怎樣?皇阿瑪最寵愛的孫子又怎樣?
女人和小孩的片面之詞根本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影響,皇阿瑪這不是不動聲色么?連問話都沒有一句,可憐儆恪無知少女,還以為皇阿瑪真的疼她呢!她充其量不過是皇阿瑪晚年消遣寂寞的玩物罷了。
胤禛無視儆恪的瞪視,冰山臉的嘴角微微翹起,顯示著他的好心情,尤其是看到自己手邊,胤禩那一桌,夫妻兩個一塊牛肉還要推來推去,讓皇阿瑪看得直皺眉,屢教不改,你說他還有什麼希望?
木蘭圍獵至此全部結束,出來了大半年,康熙終於決定打道回府,成年皇子們全部騎著馬在鑾駕邊上伺候著,敏芝的馬車裡多了一個客人,儆恪公主和康熙慪氣,怪他不幫自己出氣,提出要和八嫂同車,康熙准了。當然,他也不缺人陪,弘旺和弘晢與他同車。
敏芝見儆恪一路到現在都板著臉氣鼓鼓的,遞了一盒削好的蘋果給她:「公主還在生四哥的氣?」「嫂嫂,你給評評理嘛,四哥是不是欺負人!」儆恪把盒子往邊上一放,恨恨地道:「皇阿瑪根本不疼我了,四哥那樣說我,就差讓他的侍衛攆我了,他都不幫我!」
「公主想讓皇阿瑪怎麼替你出氣?把四哥打一頓?申飭一番?」敏芝好笑地看著她,順手拿起盒子,用竹籤插起一塊蘋果遞到她嘴邊:「好了,不生氣了,不就是一隻狐狸么,當時你讓了他又怎樣?或者你撒個嬌耍個小無賴問他討了來,他還能跟你紅眉毛綠眼睛的?你呀,做什麼事兒都喜歡明刀明槍的來,這在宮裡奴才們面前,是威勢,在家人們面前,那就生份了!」
「八嫂,你是沒看見,四哥哪有把我當家人的樣子,我活這麼大,除了他,還沒第二個人敢給我甩臉子看呢!他是不懂規矩,本公主不計較,可是四哥……」「他?誰啊?」敏芝疑惑地問。「額,沒有誰,八嫂,八哥也真是的,明明是四哥不好,他還要小侄子跟他道歉,我實在是不明白,八哥到底想什麼呢!」儆恪慌忙轉歡話題。
敏芝也不計較,公主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有個把一直掛在嘴邊的人也算正常狀況,加上皇阿瑪這次帶她出來打獵,帶的又是上三旗最年輕的侍衛群體,說不是選駙馬,都沒人信,沒準回去之後,老爺子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固倫公主給固倫公主定親。
不過聽到她埋汰自己老公,她還是忍不住開口為他辯護:「公主此言差矣,我們爺給四哥道歉,是因為沒有必要為了一點瑣事讓侍衛們看了笑話,堂堂固倫公主,為了一隻狐狸,對自己的哥哥刀劍相向,這傳出去了,大家是信哥哥欺負妹妹多一點呢,還是信妹妹刁蠻跋扈,恃寵而驕多一點呢?」
「我……八嫂,難道連你也不幫我?」儆恪瞪大眼:「八嫂,從小你都是最疼我的,額娘說,你是看著我們長大的啊!連你也指責我?」「我何止是看著你們長大,當年額娘生你們的時候時候難產,我在產房裡又哭又求,終於老天保佑,你們兩個小傢伙有驚無險平安降生。一晃十七個年頭過去了,你也該長大了。」
「我怎麼就沒長大了?我已經長大了啊!我十七歲了!」儆恪不滿地反駁。「你長大了,十七歲了,怎麼還和孩子一樣任性呢?皇阿瑪疼你,才把你帶在身邊,咱們皇家那麼多公主,誰也沒有你的待遇,你呢?就算狐狸是你發現的,是晢兒先射傷的,給予其致命一箭的人卻是四哥,我相信他事先也不知道這是你相中的獵物,你倒好,上去就氣勢洶洶地跟人家上綱上線了,公主的儀態呢,氣度呢?還長大了呢!」
「可是我……我是被那狗奴才氣得!一個奴才都敢目中無人,何況是四哥了!」儆恪余怒未消。「哎,我說公主啊,你這脾氣得改改,規矩什麼的,有時候是很好用,比如你對琪格,你說往東,她決不敢往西,這是你做規矩做得好。
可你對別人家的奴才也用自家的規矩,那就不對了,四哥家的奴才只忠於四哥一人,那是他家的規矩好,並不表示人家就有意衝撞你了,你強令要人家留下獵物,人家不肯,你就要抓人家問罪,這難道不是小孩子脾氣么?公主啊,你不會一輩子在宮裡做老姑娘的,怎麼管理下屬,怎麼待人接物,這裡邊兒有學問,不是一味的講規矩就成的。」
「可……可是,四哥他……他竟要我滾……還要我回宮問問額娘……我……」儆恪的眼睛又紅了。敏芝拍拍她的手:「他是讓你回去做一個孝順的女兒,好好和額娘學學,爭取出嫁前成為一個文武德貌四全的固倫公主,成為皇阿瑪的驕傲才這麼說的。別和四哥置氣,也別和自己置氣了,眼瞅著就快到家了,你想讓額娘看到你哭喪著臉么?」
好說歹說,終於把儆恪哄好了,敏芝自己心裡卻是怒不可遏,胤禛對儆恪和自家兒子說的話,胤禩回來都說了,胤禛還真是給幾分顏色就開染坊了,自己以為自己是什麼貨色,做了佟家的養子鍍了金,就忘了自己也是包衣女子的兒子了。就蹬鼻子上臉揭別人身世的短處了?
儆恪還是個孩子,又一直在宜妃的關照中長大,在皇阿瑪的蜜罐子里泡大,她絕不會去懷疑自己額娘的出身是最卑賤的這回事,她和十八弟一樣,從來不知道這個陰影對胤禩來說有多麼沉重,他背著這個陰影一路而來,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心路歷程,自己費盡心血才理論上把他從陰影裡帶出來,但實際上,這種從小而來的致命傷,根本就是治不好的。
胤禛這下可真是戳了胤禩的心筋了,想著那天晚上胤禩的臉色鐵青,恨得砸飯碗的樣子,她的心裡一抽一抽的疼,這麼多年過去了,成家立業,兒女雙全的他,依然被這根刺折磨得求告無門。
人唯一不能選擇的就是自己的出身,如良妃,如胤禩,如自己,如果能選,誰不願父母雙全,誰不願含著金湯匙受萬眾矚目?一樣是皇子,憑什麼胤禩就要等著烏雲一輩子不見天日?他努力過了,他奮鬥過了,如果這樣最終還是不能擺脫命運的枷鎖,那就是宿命,而她,一個重拾人生的現代人,根本不相信宿命這回事。
胤禛竟然敢欺負到良妃的頭上,無論你是誰,都要你死無葬身之地!敏芝心裡是這麼想的,但表面上還是維持著一團和氣,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蔡氏和四個孩子給良妃請安去了。小禮物什麼的自然少不了。
良妃如今奔五十了,保養得再好,頭髮也出現了灰白的痕迹,眼角的魚尾紋也深了,只是眉目間的慈和愈加讓人覺得溫暖。在她面前,敏芝覺得自己永遠是剛嫁進來那會兒的樣子,偶爾哄哄她,偶爾撒撒嬌,她永遠都是微笑著靜靜地聽著看著。
如今總是時不時叨念的,無非就是胤衸的媳婦還沒著落,儆恪的額駙也不知道會是哪家,她最憂心儆恪,擔心她會和她的姐姐們一樣遠嫁,不過她也清楚,即便就嫁在京里,出嫁的公主回宮省親的機會少之又少,更不用說回來看望生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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