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

夜色已深，房間中的燈光也早已熄滅。

育靈屋中只有些許天材地寶閃爍著光芒，就像點綴在黑暗中的星辰。

陸煜在『星辰』映照下運轉著功法，大量的光屬性和微不可查的木屬性靈氣從四面八方匯入身體，靈氣與體內精純的靈力交織，隨著靈力的軌跡被吸收、熔煉、同化。

某個時刻木屬性稀疏到了極點，水到渠成的轉化為天使族特殊的光屬性靈力。

一時間體內的光靈力大盛，周身的絨毛染上了淡淡的光輝。

「最後一步的能量轉化比預計中要快。」司宸習慣性朝小傢伙伸了伸手，卻下一刻又收了回來。「靈獸醫生們還有多久才能趕到？！」

在小傢伙體內木系能量降低到危險界限的時候，他就讓卡爾通知了靈獸醫生。

本意是想讓靈獸醫生們提前做準備，沒想到變異速度比預想中要快，幾乎是瞬間將所有木屬性能量轉化完成，靈獸醫生們未能及時趕到。

因為變異速度超出預期，他暫時無法得知具體情況，只能隱隱從契約中感覺到它的狀態。它現在的狀態還很不錯，可他並不敢放鬆警惕。

「主人，他們將在三十秒內到達育靈屋。」卡爾開口回復。

「隨時準備打開育靈屋通道。」司宸緊緊盯著全身縈繞著光芒的幼崽。「再進行最後一次緊急醫療器械調試，以備不時之需。」

「好的，主人。」卡爾再一次忙碌起來，及時為靈獸醫生們打開了通道。

「司將軍，小傢伙體內的木屬性能量還有多少？」艾科剛進育靈屋便迫不及待的發問。

司宸將身前的能量數據放大。「已經轉化完成。」

「那麼快？」陶特有些震驚，「靈獸變異最後階段的壁壘不存在了？」

「事實已經擺在這裡。」艾科並沒有去糾結變異速度。「先給它做個遠距離掃描檢查，觀測它的變異情況。」

陶特沒再多說，立刻忙碌起來。

鳥巢外眾人為他忙碌，鳥巢內的陸煜也沒有閑著。

雖然已經成功將身體轉化成了單屬性，但他並沒有停止功法的運轉，而是借勢讓功法運轉的速度更快，抓住機會凝練第一縷天使族的血脈。

功法每運轉一圈，體內靈力光芒就更勝幾分，體表絨毛上的光輝也更加耀眼。

陸煜連續運轉了數十圈，隱隱聽到了聲脆響，身體的桎梏被打開。鮮紅的血液似乎染上了點點金芒，細看卻又一無所覺。

成功了。

他還沒來得及感受喜悅，體內的靈力突然活躍起來，剛準備放緩的功法再一次加速運轉。

血肉和骨骼明顯在被什麼拉扯，周身的每個部位都訴說著痛苦。

這是……變異？

傳承記憶里突然冒出的辭彙，讓他得知此時的狀態。

陸煜只把『變異』當成功法效果的擋箭牌，沒想到修鍊功法真的引導身體發生了變異。

沒有給他多想的時間，一種疲憊感瀰漫全身，痛苦逐漸遠去，身體開始了變化，腦海中的傳承記憶也在不斷刷新，讓人沒有精力去想其他。

……

鳥巢外，靈獸醫生們前一刻還在討論著光幕上的數據。

「體內的能量已經全部轉化成了光系，身體素質沒有明顯變化。」艾科先一步說出了數據顯示出的結果。

陶特調出了一些靈獸變異資料。「從目前的數據來看，它應該是能量變異，並且已經完美的度過了變異期。」

靈獸史上，能量變異出現的概率本就比形態變異要高。同時變異的情況非常少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陶特覺得自己的總結沒什麼問題。

「我同意……」艾科話只說了一半，神色突然大變。「開始了。」

司宸還沒來得將心放下，就又是一驚。「怎麼回事？」

「形態變異開始了。」陶特收起了常有的笑意。這打臉的速度，實在太快，根本沒給他留反應的時間。

「開始數據監測！」艾科催促的同時已經開始操控眼前的機器。

陶特的手在機器上飛舞，沒多久便停了下來。「檢測不到。」

「為什麼檢測不到？」司宸的眉頭微微皺起，視線在鳥巢上流連，卻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此時小傢伙已經整個被光芒包裹起來，光芒都有它原本體型的數十倍大小，異能者的肉眼無法透過光芒看到它的身體。

「它周身縈繞的光芒，機器也無法勘破？」

「機器可以看到光芒內的情況。」艾科將光芒內的景象放大，「可看不到這層薄膜內的光景。」

司宸將視線從鳥巢內收回，看向身旁的光幕。「這是？」

「小傢伙褪下的羽毛和某種物質結合形成了這層橢圓的膜，這層膜不僅看起來和靈獸蛋殼有幾分相似，就連效果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將其內隔離成了兩個世界。」

艾科視線緊緊盯著那層美麗的『蛋殼』，「我可以確定，任何機器都無法窺探到這層膜的內里。」

「難道這就是，靈獸變異可能出現的二次孕育？」陶特這個皇族首席靈獸醫生，此時也有些不確定。

艾科點了點頭。「沒錯。」

「二次孕育？」司宸的那些靈獸功課里，並沒有提過『二次孕育』。

「只有靈獸變異時能力和形態出現較大的變化，才有可能出現二次孕育。」陶特開口解釋。「靈獸變異本就極為少見，二次孕育更是少之又少，將軍沒聽說過也很正常。」

「『二次孕育』對它來說是不是好事？」司宸不在意眼前的情況是否難得，他想確定的就只有小傢伙的狀況。

「當然是好事！大多數靈獸變異也會選擇與本身相近的形態，只有極少數才會為了更強的力量選擇差異較大的形態。」

艾科有些興奮。「二次孕育的靈獸，在等級上極有可能出現躍升。它本是一隻中級靈獸，經歷二次孕育極有可能達到高級中等，甚至高級上等，頂級靈獸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嗯。」司宸淺淺的應了聲，看不出太多喜色。

變異成差異較大的形態，痛苦應該也會呈幾何倍的增長。

他很清楚，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如果讓他選擇恐怕狠不下心讓小傢伙用痛苦換取力量，哪怕知道這對它來說是件好事。

眼下選擇權並不在他身上，能做的就只有隨機應變。

司宸主動去感知平等契約，卻只能隱隱感覺到它的存在。

那層用羽毛編織成的美麗『蛋殼』，不僅隔絕了機械，也隔絕了大半的契約之力。

他暫時無法通過契約感受它的狀態。

陶特面上重新浮現出笑意，「二次孕育還能降低靈獸變異中需要承受的痛苦，幫助靈獸更快的掌控增幅的能量。如果靈獸變異時一次湧現的傳承記憶太多，它也能夠降低靈獸的精神負擔，甚至幫助它們理解。」

「不錯。」司宸此時才開始喜歡那美麗的『蛋殼』。

「可以見證二次孕育是我們的榮幸。」艾科先是感嘆了一句，隨後又有些惋惜。「只是可惜了沒有辦法收集到小傢伙身體變異時的數據。」

「有得有失。」陶特倒是看得很開，面上沒有什麼遺憾。

司宸不在意他們的得失，「二次孕育多久才能完成？」

「需要的時間不長。」艾科回答，「如果變異的速度夠快，一兩個小時就能結束。變異速度慢的靈獸，三五個小時也已經足夠。」

這個時間相對於普通變異來說已經不短，相對於真正的孕育來說卻已經不長。

二次孕育對靈獸的影響堪比重新投胎，艾科更喜歡將其與真正的孕育相比。

「在這段時間裡，我需要做些什麼？」司宸抬眼看向鳥巢。「要不要再放些天材地寶進來？」

「將軍只要按照之前的計劃，保持育靈屋光屬性能量充足便可。」艾科看向育靈屋原有的天材地寶。「這種情況天材地寶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在小傢伙對能量需求增加的時候，提升育靈屋的能量濃度。」

「卡爾一直在觀測育靈屋的能量濃度。」司宸感受了下周邊的光屬性能量，濃度比起變異開始前要高出很多。

「將軍已經做好了該做的準備，接下來能做的就只有等待。」艾科重新看向光幕。「等待它再次『破殼』。」

「那就在這裡等幾個小時。」司宸同樣看向了光幕。

從話語中不難聽出，他希望變異的時間更長些。變異時間越長變異過程越柔和，它需要承受的痛楚就會少些。

陶特等人也將視線放在了光幕上，眾人都在等著『蛋殼碎裂』那一刻。

三個小時過去，首先發生變化的卻不是『蛋殼』，而是縈繞在靈獸幼崽周身的光。

柔和的光芒漸漸收攏，緩緩匯入到『蛋殼』中，『蛋殼』隨之向上浮動。

「現在還不能出手？」司宸說的是疑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他明顯對眼下的狀態有所猜測，卻又控制不住心下想要摘下『蛋殼』的想法。

「不要干預。」艾科給出了自己的見解。「這個時候多做多錯。」

「將軍放心，『蛋殼』浮空不會傷到裡面的靈獸。」陶特安慰了司宸一句。

『蛋殼』浮動到半空中便沒有了動作，周圍的光屬性靈氣從四面八方湧入其中。

如果打開育靈室的能量數據，能清晰的看到能量濃度飛速降低，卻又在下一刻被強行拉高，如此反覆。

數百個呼吸后，育靈屋的能量濃度才逐漸穩定下來。

編織『蛋殼』的絨毛朝著四周灑落，金色的光點隨之四散，在育靈屋內形成了一場光雨。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光雨中浮動，可以隱約看到金色光芒在身影周圍流轉。

「啾。」神聖而又威嚴的長鳴聲突兀響起，似乎直擊靈魂深處。

陸煜被聲音觸動，似是從睡夢中驚醒。身體重新歸於掌控，沉重感也隨之傳來，似乎隨時可能從空中墜落。

他遵從記憶中的感覺張開翅膀，白色的羽翼順勢展開，微微顫動，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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