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張口就想否定三連,管順治這謊怎麼圓。可……丫一個合作夥伴的口型過來,她還真不能置之不理。
免得剛達成的戰略同盟,就這麼徹底涼涼了。
遂剛被點名,娜仁就驚慌捂嘴:「啊這,萬歲爺不是讓妾謹守秘密,再不可入第三人之口?免得汗瑪法、汗阿瑪怪罪,以後都不肯再提點您這個不肖子孫了呀!」
順治:……
懷疑小皇后在藉機罵他!
有她那狡黠的目光跟唇角一閃而逝的竊笑為證。
只苦於不能舉證,還得順著她的話茬往下編:「皇額娘不是外人,蘇麻也忠心耿耿。她們不會外傳,汗瑪法跟汗阿瑪也不會怪罪。」
不等太后表態,蘇麻喇姑就雙膝一彎,跪在了當地:「皇上放心,老奴縱萬死,也絕不多泄露半個字。」
順治:……
不,你別,朕希望你廣而告之。
頂好讓天下人都深以為然,覺得天命在清。
畢竟大清異族登頂,再加上早些年十四叔跟豪格在江南一帶……
咳咳,手段誠激烈。
說著滿漢一家,實際滿蒙漢三族的差別待遇從未消除過。久而久之,自是表面一派祥和,實際暗流洶湧。大清入關后,享國祚267年,期間反清復明的聲音就一直沒停過。
若能從現在開始便根除弊政,一步步讓百姓認定了天命在清。只有終於朝廷才能喜樂安康,過上安穩富足的生活……
還愁不徹底歸順,再不做那等反清復明的大夢?
順治遺憾搖頭:「可惜皇后促狹,蘇麻關心則亂,還真被你給嚇唬了去!」
雖然是事實,但娜仁能認?
果斷搖頭:「萬歲爺這話,這話從何說起啊?前頭在慈寧宮裡,妾還迷糊著。好端端看著您跟皇額娘母慈子孝,怎麼愣神還好像有鍋飛過來了呢?」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萬歲爺甩過來的鍋,妾自然也得好生接著。再啊,嚴絲合縫地給您加個蓋兒!倉促而就,妾還怕瞞不過皇額娘火眼金睛呢。怎,怎還就促狹了呢?」
順治:……
只覺得重生這兩日,自己在小皇後面前無語的次數比上輩子二十四年都多。
而且,這小皇后不但跟他在望鄉台所見大相徑庭,便與封后前的唯唯諾諾也判若兩人啊!嚴絲合縫、火眼金睛?這都會說成語了!
原裝身子+全部記憶在手,娜仁半點都不帶怯的。
當即幽幽長嘆:「與其說妾變了,還不如說……皇上與想象中的大有不同,讓妾放下心防,不用苦苦偽裝了罷。」
「自去歲皇上您下旨廢后,科爾沁上下一片震驚惶恐。便皇額娘明示,下一任的皇后還會出自科爾沁,也沒有人再敢造次。但凡有點希望的,都給適齡的女兒請漢人師傅,學規矩。」
「色色樣樣都按您的喜好來,頂頂重要的一條便是不能耍小性子頂撞您,免步了孟古青阿巴嘎額其格的後塵。」
「被耳提面命了那麼久,妾哪兒還敢造次?如今這般,也是見到皇上,才知道傳言誤人,才敢微微露出點真性情罷了。」
感謝便宜阿布額吉為讓她們姐妹進宮而做的種種努力,讓娜仁輕易找到擋箭牌。
順治雖還有些不敢信實,但……
一想想自己前世的惡劣,以及他薨逝后,小皇后如履薄冰多年,直到皇額娘薨后才跟玄燁漸漸濃厚起來的母子情。他又覺得這番解釋實在入情入理,無甚存疑之處。
怪自己自己當年年輕氣盛,要求甚高,水平卻不足。
只剩下無能狂怒。
這就又一次順利過關過了?
娜仁笑,趕緊趁熱又給自己艹了個勤奮好學人設:「皇額娘跟阿巴嘎額其格都說皇上喜歡如漢女般柔婉多才的美女,妾……」
「妾雖跟皇上有默契,卻是萬萬不能訴諸於口的。」
「遂只好說自己蒙古來的,天生骨架大,性子也粗狂。柔婉是這輩子都柔婉不來了,倒是這多才,可以努力一二。」
正好以天分之名,把原就滾瓜熟爛的漢語安排上。再拿出當年記詞根詞綴記音標的精神來,苦學滿語。
就很難不一日千里!
榮獲誇讚無數。
以至於她現在信心滿滿,覺得興許太后、懿德誇她是天才的話,根本不是客套!
「可惜阿巴嘎額其格歸心似箭,早早就回了科爾沁。否則定見天兒的誇我,說可惜了我這樣鍾神毓秀的人兒……」
就便宜了福臨那個睜眼瞎!
介於後頭那句過於僭越,娜仁忙及時剎車。
跟表妹不相愛但相殺了三載,順治想也知道那後半句不會是甚好話。
遂淡定略過,只對娜仁笑:「謙虛是美德,皇后也該有。」
娜仁躬身,道了句謹遵萬歲爺吩咐。
可事實上,卻半點沒往心裡去。
順治扶額,深深覺得她這是被打擊得太少。才會一葉障目,不見森林。等過段時間他親自上手考一考,相信小皇后就不會這般浮躁了。
可事實上,為了能熟練掌握滿蒙漢三種語言,跟宮中每一個有故事的人實現無障礙交流。
皇後娘娘可努力!
每日里給太后請安,把宮中瑣事安排好。其餘時間,都在爭分奪秒地學習中。連愛子被救,心懷感激,每每抱娃兒來向她殷勤的康妃都成了滿語老師,整天被她拽著交談不休。。
等順治派出去挖礦的人送回來第一批成果,他跟整個國庫都終於能放鬆些的時候。就……發現皇額娘對小皇后如對女兒般親切,連他這個親兒砸都要後退一射之地了?
而且她的滿語、漢語都學得有模有樣。
甚至還開始練習寫字了!
雖然那字往往丟胳膊少腿,粗一道、細一道,紙上還總有斑斑墨跡。連五歲稚童寫的,都比她方正整潔一些。
可終究是個好的開始啊!
很值得鼓勵與表揚。
順治微笑點頭:「不錯不錯,雖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皇后初初涉獵,能把字兒寫得有模有樣,已經殊為難得。吳良輔,回頭從朕私庫里選套上好的文房四寶給皇後送過來。」
「嗻!」吳良輔躬身,很有幾分討好地答:「奴才遵旨。回頭就從萬歲爺私庫里,挑頂頂好的給娘娘。」
娜仁輕輕淺淺笑:「倒謝謝吳總管的心意了。不過本宮才將將初學,離入門還十萬八千里呢,就別浪費皇上的好筆墨了!」
「哎!」順治不贊同地皺眉:「用在皇後身上,怎稱得上一句浪費?」
「吳良輔快去,把朕私藏的名家字帖也都拿些過來給皇后挑挑,看她可有入眼的。還有內務府新敬上來的首飾、布匹等,也頂好的送坤寧宮來些。」
見娜仁張口欲言,似乎還有反對之意。
順治微笑伸手在嘴邊比了個噓的動作:「皇后也該知道,祖宗保佑,朕派出去挖礦的人手已經運回來第一批金銀來。國庫壓力大減,朕再也不是那個賜后妃些許物件還要思量的窮皇帝了!」
所以就別猶豫地接了罷,無需替朕省錢。
娜仁愣,繼而微微躬身:「是是是,萬歲爺現在可有錢。以後源源不斷的金銀運進來,保證能將國庫裝得滿滿登登,再無缺之慮。可是……」
怕少年帝王不知道通貨膨脹的厲害,娜仁斟酌了又斟酌,到底沒忍住提了一嘴:「如此大批的金銀流入市井,怕是會造成物價飛漲吧?」
「如此,百姓生活成本不降反增,豈不是違背了萬歲爺的初衷?」
眼見順治雙眉緊鎖,眸光沉沉地看著自己。
娜仁心裡一突,猛然想起慈寧宮前曾矗立的那塊後宮不得干政的大石碑。
並不想被這麼警告一波兒的她雙膝一軟,直挺挺跪下:「妾,妾只是擔心萬歲爺步子邁得太大,欲速則不達。遂瞎琢磨了些,絕無議論朝政之意,還請皇上明鑒!」
順治抬手虛扶了她一下:「不是甚大事,皇后不必如此。朕只是好奇,綽爾濟雖貴為鎮國公,但於庶務上向不擅長。其福晉雖執掌一手好中饋,但也絕敏銳不到這種程度。何以皇后你竟敏銳如斯呢?」
連他這個帝王能想到這點,也還是望鄉台上百年,被汗瑪法、汗阿瑪跟十四叔時而組團時而輪流的揍。
千萬次反覆推演,才漸漸總結出來的經驗。
為此,他真是無數次痛入靈魂有沒有?
到小皇后這兒,只隨便想想,就看出了問題的癥結所在???
這對比,也誠然過於慘烈了些!
難不成小皇后也有甚奇遇?
順治疑惑臉,一瞬不瞬地盯著娜仁,直看得她欲哭無淚,千萬次默念後悔。
然而事到如今,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
她也只好憨笑撓頭,再度拋棄臉面:「這,這天分的事兒,誰又說得清呢?或者得益於妾本身敏銳了些,最近又讀了許多書罷!」
「那個什麼趙恆的不就寫了首勸學詩,說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么?還有黃金屋、馬多如簇、有女顏如玉。都這麼包羅萬象了,也一定能啟迪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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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出自宋,趙恆的《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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