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頸相靡

交頸相靡

鮑叔牙捋著鬍子,笑睨著小白道:「公子別冒傻氣,綠姬姑娘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為,你焉能熟視無睹?

說到綠姬,小白眉梢眼角儘是笑意,對鮑叔牙一抱拳:「到底還是師父奸詐。」

鮑叔牙吹鬍子瞪眼道:「好小子,得了便宜還要賣乖。不過公子切記,綠姬姑娘貌似柔弱,實則倔強,切不可追得太緊,莫把她嚇跑了才是。」

小白附和道:「從我第一眼看見她,便知道她是個有脾氣的,如今更是惹不起,時常得哄著」,小白像是想到了什麼,笑容一僵,神色一轉,嚴肅了幾分道,「不過,師父,自打從魯國回來,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影,懸而未決。」

鮑叔牙見小白面色肅穆,也正了神色:「公子不妨說來聽聽。」

小白沉默半晌,說道:「那日綠姬中毒,糾表現得相當狠絕,師父以為這是為何?」

鮑叔牙回道:「以為師之見,公子糾對綠姬姑娘情重,不亞於公子,只是他身受管仲和魯公多重壓制,才不得不說出那樣的話呀。」

小白苦笑道:「我也是如此想。現在綠姬一心只想回魯國找糾問個清楚,如果他二人將話說開,冰釋前嫌,我又該如何自處?」

鮑叔牙回道:「非也,公子,公子糾性情柔仁,不懂變通,做個守成之主都差強人意。這樣的人,如何能即位國君?同樣,他的性子也並不適合綠姬姑娘。不過公子,眼下我們先要解決的,並不是公子糾對綠姬姑娘的情意。」

小白點點頭:「師父請講。」

綠姬坐在自己房中靠牆的軟墊上,抱著膝蓋發獃。眼看局勢越來越亂,鮑叔牙和管仲兩個老狐狸都在各為其主興風作浪。無論綠姬想不想,願不願,她都已經深深陷入兄弟奪嫡的局中不能自拔。管仲忌憚綠姬的通天之力,執意讓公子糾與她劃清界限,而鮑叔牙卻攛掇著小白不住向綠姬獻殷勤。

綠姬苦笑一下,想著遲早給這兩個老狐狸一人擺一個卦。可即便擺了卦,她如今的心亂如麻又有誰能開解?

不過綠姬又能怪誰呢?今日因記掛著公子小白,鮑叔牙讓她去送飯,綠姬就一口應承下來,竟絲毫未識破鮑叔牙的計謀。想到此,綠姬又羞又氣,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刻意將小白的點點滴滴從心頭抹去,綠姬從衣襟內兜中拿出公子糾的玉佩,緊緊握在手中。雖未向任何人提起,可那次中毒后,元神還未復原,通天之力大受損害。

綠姬歪頭想了一瞬,將公子糾的玉佩懸挂於左手中指之上,閉目掐算起來。半晌后,綠姬滿面虛汗,卻什麼也沒算出來。

身為大卜一族,卻只剩下了與畜生溝通的能力,卜算之力悉數喪失,綠姬自嘲一笑,將玉佩緊握在手中,眉眼間儘是不甘。為何總要他人做自己的主,為何總要唯唯諾諾被人送來趕去?從今往後,她只想順從己心,不願再被人算計了。

莒城靠著東海,海上風暴漸起,狂風雜裹著海水的腥甜,吹得木門吱吱作響。

書房內,鮑叔牙低聲對小白道:「如今管夷吾的人守在城外,無論臨淄傳來什麼消息,一旦被他們截獲,我們就十分被動。」

小白思考了好一陣,回道:「師父所言極是,只是眼下當真沒什麼法子,也不能把他們宰了,若是宰了,只怕會激怒管仲,惹來更多麻煩。」

鮑叔牙端起青銅尊,呷了一口水:「不錯,此事仍需從長計議,沒有好的計策之前,切不可輕舉妄動。」

此時門外傳來了著山的叫門聲,和著陣陣海風變了調,聽起來十分可笑:「公子,大夫,風太大,院子里坐不住,咱們去正堂吃飯吧!」

鮑叔牙笑回道:「好小子,你且去叫他們,我們隨後就到。」

懶丫頭腿受傷后,行走困難,每日吃飯都要著山把她背到案幾前。著山有氣沒處撒,誰讓這是他自己闖的禍。唯一能抱怨的,就是懶丫頭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又受了傷,終日豬骨湯大補著,這幾日越來越胖,簡直壓得著山直不起腰。

獲知得到了莒國公的支持,侍衛們都很高興,閑話玩笑著,這頓飯吃得頗為愜意。可公子小白卻心不在焉,食不知味:綠姬沒有出來吃飯,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小白飽嘗牽腸掛肚的滋味,忽然開始有些懷念認識綠姬之前的日子,懷念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小白輕輕一嘆,嘴角微微揚起,愛慕的滋味實在是玄妙:好像是有了人人可欺的軟肋,又像是得到了最堅實的甲胄,不論狂風暴雨,都敢一往無前。

飯後,待眾人都回房了,小白來到綠姬門前,輕叩房門,喚道:「小綠,你在嗎?」

屋外妖風四起,綠姬聽到小白的聲音,一瞬間以為出現了幻聽。慢慢走向門口,綠姬靠著門板,輕道:「我在。」

小白道:「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能讓我進去嗎?」

不知為何,眼下心亂如麻,綠姬只覺得沒法面對小白,但又不忍拒絕他,躊躇半晌,說道:「我身子不舒服,已經更衣睡了」

小白聽了這話,索性坐下來,靠著門,對綠姬道:「好,那我便隔著門跟你說幾句話吧。今日在校練場,皆是因為我,害你受委屈了。」

小白說這一席話,語帶自責和內疚,聽得綠姬陣陣心酸:「你也別太小看我,你不在意的,我為何就要在意?」

知道綠姬在寬慰自己,小白雖然身處寒風,仍心頭暖暖:「你自然是不在意,可我不想你因我受一分一毫的委屈。」

綠姬柔聲寬慰道:「挨兩句說算什麼,見你今日意氣風發,揚名立威,到底都是值得的。」

聽了這話,小白側過身,對著門板,眸中星輝閃動:「真的?你也覺得我很威風吧!」

綠姬在門內笑答道:「才誇你你便要喘,我不過是隨口一誇,你也就隨便一聽吧。」

小白半真半假回道:「那可不行,你說的話,每句我都記得,誇我的更是要倒背如流才是。」

夏末初秋冷風徐徐,氣氛卻溫情十足,兩人都沉默著沒說話,卻也不覺絲毫尷尬。

良久,綠姬開口道:「明日你還教我騎馬嗎?」

小白望著不遠處馬棚中交頸私語的小白馬和流如雲,回道:「明日若是天好,我便教你吧。只是我跟你說件事,你別害怕。」

綠姬側著頭,睨著門,問道:「什麼事?」

小白嘆氣道:「管仲派了幾個人來,見天盯梢著我們,著實煩人得很。只是眼下我和師父沒什麼法子,實在頭疼。」

綠姬問道:「他們有幾個人?」

小白回答:「三四人而已,只是殺不得,著實惱人的很。」

綠姬蹙眉一思索,轉轉眼珠,說道:「我倒有個主意,可以一試。你們去尋個傳信的竹筒,找莒國公派個侍衛,送去洛陽城的方向。暗地裡放出話來,說是我掐算出了齊國新君是誰,何時即位,要傳信稟告天子。這樣一來,管仲派來的侍從必然要兵分兩路,一路去搶信筒,另一路回國報信。」

小白低頭想想,十分激動:「實在是高招,我這就去與師父籌謀,事不宜遲,即刻去辦。」

鮑叔牙聽了綠姬的計策,也覺得十分可行,即刻傳信到莒國公處。莒國公非常配合,遣一輕騎,連夜就帶著空竹筒朝洛陽城方向疾馳而去。著山暗地裡監視,果然見那幾個侍衛略作商量,一隊往洛陽城方向追去,另一隊疾馳回曲阜報信。

鮑叔牙派一侍衛潛伏入曲阜城中,留意打探管仲和公子糾的動向。這便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如此,通過綠姬這一計,公子小白和鮑叔牙不僅解了圍,還棋高一招,略佔了上風。

趁著管仲的人撤走未折返這幾日,小白天天帶綠姬去林間學騎馬。

綠姬到底是大卜一脈,與她的小棕馬「流如雲」溝通甚好,在小白的悉心教導下,很快便學會了策馬。

上馬的問題,綠姬也找到了解決的方法:每當她要上馬時,都用通天之力告訴「流如雲」,「流如雲」便跪在地上,乖乖等綠姬上馬。

「流如雲」對綠姬的殷勤,著實讓公子小白有些嫉妒,畢竟馬是十分高傲的動物,竟對綠姬如此卑躬屈膝,公子小白這樣一個從小長在馬背上的人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著實是心酸吶。

綠姬騎在馬上,疾馳如飛,碧色的裙擺隨風輕舞,如瀑的長發在日光的照耀下漾著青色的光暈。小白站在樹下,緊緊地盯著那一抹身影,眸中是難掩的溫柔。銀鈴一般的笑聲傳入公子小白的耳中,小白的嘴角也不由牽起絲絲笑意,可轉瞬間俊臉上又愁雲密布:綠姬學得如此迅速,只怕很快就能全部學會。如此,他便再沒有理由留她在身邊了。

綠姬御馬至小白面前,小白趕忙幫她牽住韁繩,綠姬從馬上跳了下來,用袖籠擦了擦臉上的細細香汗,一臉嬌笑。

小白將隨身的牛皮水袋遞給綠姬,綠姬接過後,二話不說擰開,咕咚咕咚向嘴裡倒了兩大口水。

小白笑看著綠姬道:「你怎麼有時會粗野得像個漢子。」

綠姬白了小白一眼:「在你跟前,誰還敢說自己像個漢子?那不守軍令的胖子,竟然三兩下就被你撂倒在地了,著實是嚇我一跳。」

小白嘴角笑意濃得藏不住,半仰頭望著天,滿面自得:「說吧,我那日偉岸的身影是不是時常出現在你腦中,揮之不去?嗯?」

綠姬垂眸啐了一口:「與田裡的耕牛有什麼區別,不過是仗著力大欺人罷了。」

小白卻絲毫未受打擊:「我就當你誇我了,孔武有力,哪個女子不愛這樣的大丈夫?」

綠姬笑嗔小白一眼:「不要臉。」

小白後退幾步,靠在大樹上,一臉怡然:「說真的,我有時候會羨慕鄉野匹夫,一片田,一頭牛,一個女人,如此一生,倒也是極好的。」

綠姬撇嘴道:「可惜你身為齊國公子,太公後人,身份無比貴重。」

小白笑道:「你怎麼把我說過的話記得那麼清楚?是不是老早之前就看上我了?」

說到自我感覺良好,公子小白若是認第二,只怕無人敢認第一,綠姬張口想駁斥他,臉卻莫名一熱,訕訕走到一旁,靠在樹下乘涼。

微風徐徐而來,這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分列在大樹左右,陽光暖暖的,曬得人直發困。這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愜意,什麼都不用去考慮,什麼都不用去忌憚,只是安然地享受著每一寸光陰。

不知過了多久,小白道:「怎麼樣?這樣的生活是不是不錯?你是不是都捨不得離開我了?」

綠姬瞟了小白一眼,此時小棕馬走到綠姬身側,親昵地站在她身邊,蹭著她的肩胛,綠姬一笑,伸手為它理著鬃毛。

小白忽然道:「對了,從前你騙人,說什麼來此地是為著尋親,隱瞞你算卦的身份。你來此地究竟為何?」

綠姬回道:「從前確實是騙你了,隱瞞了身份。不過我來此地,確實是為了找人的。」

小白一揚眉,問道:「哦?找什麼人?」

綠姬笑了笑,沉默著沒做聲。最近她偶爾會懷疑自己的初衷,世上是否真的有蓋世英雄存在,能夠救民於水火?可各諸侯國間戰亂頻仍,連年戰骨埋荒外。當權者只知一味徵兵,處處可見爺娘妻子奔走相送,牽衣頓足攔道痛哭,慘絕寰宇。

可這卦是綠姬爺爺算出來的,一定不會有誤。綠姬茫然又無助,不知究竟該去何處尋找這蓋世英雄。

小白仍不肯罷休地追問道:「難不成是為著尋個如意郎君?」

綠姬轉過身,回道:「自然不是,誰跟你似的,見天滿腦子的齷齪事。」

小白睨著綠姬,一臉賊笑:「什麼齷齪事?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

綠姬瞪著小白,嘴角卻憋不住上翹:「算了,反正鬥嘴也鬥不過你,你什麼時候教我如何御馬轉彎,我現在只會直著跑呢。」

小白面色一僵:「急什麼,你先把直行練好了,我再教你轉彎。」

綠姬嘟著嘴,不悅道:「學了七八日直行了,騎得倒是快,可還不會轉彎,怎麼上路呢。」

小白蹙著眉,沒有答話。按照上次侍衛打聽來的情況,公子糾將在這月底成親,綠姬如此心急,只怕是著急要回魯國去。

看小白的神情,知道他有些不大高興,綠姬猶豫再三,還是張口求道:「你就教教我可好?」

小白一臉失落,低語道:「你到底還是要回去找他。我真不明白你們女人到底在想什麼?為何就那麼死心眼,他都不要你了,你還腆著臉回去倒貼,有意義嗎?」

綠姬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你給個痛快話,到底教是不教?」

小白哼了一聲,答道:「什麼時候你能跑贏了我,我就教你。」

綠姬直直盯著小白,問道:「你說這話可當真?」

小白不看綠姬,覷眼看著前方:「一言九鼎,自然當真。」

得到了小白的許諾,綠姬不再多言,迅速上馬,揮鞭疾馳而去。

小白看著那一抹漸行漸遠的身影,眉頭皺成了疙瘩。嘆了口氣,小白跑到小白馬身側,翻身上馬,朝綠姬遠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微風吹拂著芳草,蔚藍色的穹彎下,「流如雲」和小白馬如風般先後掠過矮草茂密的坡頂,又飛一般地衝下長長的山坡。小白匍匐在馬上,身體順著馬背起伏,望著漸漸放大的綠姬的身影,正慢慢靠近自己。小白一笑,兩腿夾緊了一下小白馬的肚子,小白馬心領神會,嘶鳴了一聲,逐漸追上了綠姬的「流如雲」。

「沒想到你這蠢女人學得還挺快,十天之前你還不會上馬。」小白一面喊著「駕」,笑看綠姬道。

綠姬早已無暇他顧,見小白輕鬆追上來,還有餘力開玩笑,咬緊薄唇,滿面愁容。她已經拿出了全部本領,若是還不能取勝,如何能勝過公子小白呢。

滿心的疑惑若不能由公子糾親自解除,這一生如何能夠甘願。想到這裡,綠姬心一沉,左手下意識地握緊了韁繩,誰料手上通天脈竟忽然大放異彩,一股強勁的真氣源源不斷地湧入了綠姬的身體。

綠姬無比詫異地看著自己手上的通天脈,目光一轉,有了主意。這是神給的恩賜,若不用,就是暴殄天物。綠姬心一橫,右手執韁,左手覆上「流如雲」的前額,將這股真氣注入「流如雲」的體內。「流如雲」似有一瞬的停頓,下一瞬便雙目如炬,奔速陡然加快。綠姬差點被甩下去,忙抓緊了韁繩。

目睹這一切的公子小白一身冷汗,一開始的確是為了跟綠姬較勁,如今卻著實擔心起她的安危來,小白微俯著身子,全力御馬,想快點到綠姬身側。小白馬使出全速,想要追上「流如雲」,可「流如雲」實在太快了,任憑小白馬如何賓士,都沒能縮短距離。眼看著綠姬纖細的雙腿已經夾不緊馬腹,在「流如雲」背上晃晃悠悠,搖搖欲墜。

如今綠姬以通天之力控制了「流如雲」的意識,憑藉那股真氣,「流如雲」奔速如飛,可也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一般,不受控制。眼看綠姬的身子被顛得越來越偏,小白心急如焚,出聲喊道:「我不跟你比了,我教你還不行嗎!」

小白的話被周圍呼嘯的風聲吞噬了一大半,綠姬什麼都沒聽見。

畢竟不是身處塞外的廣漠,再大的平原也有盡頭,眼看著地平線上出現了森林的影子,小白咬著牙,加快了打馬的頻率。快一點,再快一點,小白心中低低吶喊,小白馬也咬緊了牙關,一點一點地追趕著失控的「流如雲」。十步,五步,兩人之間雖只相隔幾步之遙,卻如同隔了三生三世。

終於到了綠姬身側,小白沖綠姬大喊道:「快停下,我不跟你比了,我教你!」

綠姬已被顛得頭暈眼花,面色蒼白地問小白:「可是我贏了?」

小白急喊道:「你贏了!」

綠姬虛弱地笑笑,再度將左手附上「流如雲」的前額,卻感受不到那股真氣的存在。低頭一看,通天脈已然失去了光澤,隱隱發黑。綠姬一下子慌了神,與此同時,方才還遠在地平線上的森林,飛馳而來,已近在眼前。

恐慌的情緒還未佔滿大腦,奔跑的「流如雲」忽然絆到草叢中橫著的樹枝,腿腳一軟,前蹄陡然跪地,慘叫一聲,將馬背上的綠姬甩了出去。

小白的心像是被大力揪了一下,頃刻間面如死灰,思維還未來得及反應,單腿已從馬背上繞過,雙腿順勢奮力一蹬,身子從馬背上躍起,追著綠姬被甩出去的方向而去。

奮身將她拉進懷中,用手臂做枕墊著她的頭部,小白剛下意識完成這幾個連貫動作,就感到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保持姿勢就著重力翻了幾個滾,幾番天旋地轉,只覺得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好像過了三秋一樣漫長,又似乎是從莒城一直滾到了天邊,兩人才終於停了下來。

綠姬和小白以一種極其尷尬的姿勢面面相對,堅挺的鼻翼彷彿已擦上了對方的鼻尖,嗅覺充斥著彼此口鼻間的清冽之氣,心跳聲混雜,交替奏起,異常激烈,振聾發聵。

不知過了多久,綠姬睜開眼,抬起頭,喘著粗氣,只覺得渾身酸痛,未來得及自憐,綠姬看到眼前鼻青臉腫的公子小白,怔了一瞬,眼淚飛濺而出。

小手輕撫著小白額上的青紫,眼淚一滴滴落在他發間和面頰上,綠姬哭道:「你怎麼這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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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透湘簾花滿庭:英雄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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