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夜璃淵聞言垂眸不語，並沒有馬上給她回答。
倏然，他猛地咳了起來，嚇得淑妃不知所措，六神無主，趕忙看向候在一旁的杭廷，「快，過來看看，王爺這是怎麼回事？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咳嗽起來了？」
「娘娘別急，讓屬下看看。」
杭廷又是診脈，又是檢查，見夜璃淵的傷勢並沒有大礙，拿出金針刺入了幾個穴位，轉身對淑妃道：「娘娘，王爺的傷勢不輕，需要靜心休養，實在是不宜……」
「那就讓他好好休息，本宮不說就是了。」
淑妃覺得自己再在這裡呆下去也幫不上什麼忙，還耽誤兒子休息，想了想，起身對姜嬤嬤囑咐了幾句，就起身回宮去了。只是這麼一來，想讓兒子休妻的念頭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片刻后。
夜璃淵長吁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就在杭廷拔針的時候，他沉聲開口道：「去把王妃叫過來，侍疾。」
「……是。」
杭廷聽到這句話后不由得一愣，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王爺的意思。
這是變相地免了娘娘對王妃的處罰吧。
現在，再提到王妃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厭惡和憤恨了，情緒有些複雜。
姜嬤嬤聞言動了動嘴，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
就在楚嫿以為自己還要在柴房裡待上兩日的時候，青禾和衛寅就打開了門鎖。
見兩人堂而皇之地進了門，並沒有避忌什麼，她疑惑地看了過去，想了想，問道：「是不是母妃來了？」這是想起她來，想要處置她了？
青禾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娘娘是來過，不過已經走了。是王爺下令，讓王妃過去侍疾。」
「夜……王爺醒過來了？」
楚嫿稍稍鬆了口氣，想著，醒了就好，這就說明基本上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見衛寅推著輪椅走了過來，她又問道：「衛辰怎麼樣了？」
「多謝王妃的救命之恩，我兄長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暫時還下不了床，沒辦法親自感謝王妃。」
衛寅是個直爽的人，說文雅一點兒就是愛憎分明。
他無論是討厭一個人，還是喜歡一個人，都會表現得明明白白。
以前，他厭惡原主的囂張跋扈，手段惡毒。
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再加上楚嫿救了他兄長的命，他已經徹底被楚嫿的個人魅力折服了。
他覺得是人都會犯錯，既然王妃已經改好了，就該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所以可以說，他是這個王府里，第一個真真正正接受楚嫿的人。
楚嫿見他道謝，搖了搖頭道：「不用特意感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說起來，衛辰也是為了保護我和王爺才受傷的。既然我有能力救他，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有些東西，早已深入她的骨髓，即使換了一個時代一個身體也不會發生改變。
救死扶傷是所有醫務工作者的信仰。
在她的眼裡，生命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要是生命，就必須認真對待。
但是她卻不知道，這番話在青禾和衛寅聽來，是多麼的驚詫和震撼。
王妃居然說這是她應該做的？
而且，她剛剛與他們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強調自己的身份，這和他們印象之中的王妃實在是相去甚遠。
尤其是對青禾來說。
以從前王妃對她做下的那些事，她應該恨死她了才對。
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就算想恨，都好像恨不起來。
她不禁開始迷茫，不知道該用一種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王妃。
「青禾，走吧。」衛寅見青禾在發獃，趕忙喚了她一聲。
青禾回過神來點點頭，跟在了兩人身後。
等到一眾人回到主院，姜嬤嬤就把為夜璃淵熬制的清粥放到了桌上，看了楚嫿一眼道：「王妃，王爺還沒有用飯。這是廚房給王爺熬的粥，現在王爺行動不便，麻煩王妃先伺候王爺用膳。」
話落，所有人就相繼離開了房間，只剩下了楚嫿和夜璃淵兩個人。
氣氛有那麼一點兒尷尬。
楚嫿從皇宮回來后，還沒有換過衣服，洗漱過，身上還帶著血腥味。
她坐在距離夜璃淵不遠的地方，兩隻手有些無措地放在輪椅上，輕咳了一聲道：「那個，要不然……我先去洗漱一下，換一件衣服再過來。我……我先讓青禾進來，喂你喝粥。」
說完，她就划著輪椅轉了一個方向。
夜璃淵見她要跑，略顯蒼白的臉色一沉，薄唇輕啟，「怎麼，不願意給本王侍疾？之前讓你離本王遠點兒，你不願意。現在本王給你機會，你倒是想要跑了？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
「……誰說我要跑？」
楚嫿覺得他們大概是八字不合，說不了兩句話就要吵。
她現在倒是覺得這男人還是昏迷的時候可愛一點兒。
撇了撇嘴，楚嫿重新划著輪椅上前，端起那碗粥道：「你要是不嫌棄我這一身的味兒，我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不是還沒吃飯嗎？喝吧。」
話音剛落，她手中的勺子還沒送到夜璃淵的唇邊，自己的肚子就叫了起來。
「咕嚕……」
聲音還不小。
弄得楚嫿一臉尷尬，羞窘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好在夜璃淵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配合地張開了嘴。
楚嫿硬著頭皮餵了口粥，就見夜璃淵擰了擰眉，一臉嫌棄地道：「燙。」
毛病還挺多。
楚嫿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再去舀粥的時候放到唇邊吹了幾下，然後送過去道：「這下應該不燙了。」
「你剛剛，在心裡罵本王了？」夜璃淵眯了眯眸子。
楚嫿一愣，眼波輕閃，有一種被人揭穿心思的窘迫。
不過，她很快就掩飾過去了，擠出一絲笑容道：「怎麼可能，王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還來不及。不過，我也救了王爺的命，應該算是兩清了吧？」
「有沒有兩清，不是你說了算的。繼續。」
夜璃淵收回了目光，楚嫿覺得自己有點兒看不透這個男人。
就比如昨天，按說有人想要刺殺她，應該正合了他的心意才是。可他卻沒有丟下她不管，反而還替她擋了一箭，到底是怎麼想的？思及此，她順嘴問道：「問你個問題，你……之前，為什麼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