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9 章 大結局
「休要聽他胡言亂語,讓開!」
軍師厲聲一喝,打斷夜璃淵的話,神色陰沉,「動了這個時候你們又要編故事試圖動搖殿下,真是可笑至極!」
蕭琰也根本不會相信。
夜璃淵卻冷道:「你這麼心急幹什麼?難道怕我們說出什麼秘密?心虛嗎?」
「放屁!」軍師恨不得衝上去殺了他。
「蕭琰,我就不信你沒懷疑過,你所知道的真相是誰提供,他嗎?」夜璃淵看軍師氣急敗壞,「他是不是叫做池湖!」
蕭琰一愣,目光大盛,「你怎麼知道?」
池湖也變了臉色,目光一轉,突然拿起刀朝著楚嫿肚子一刀紮下,「我說,讓開!」
「啊!!」楚嫿瞳孔一縮,凄厲的慘叫撕裂空氣。
夜璃淵、蕭琰臉色同時一變,夜璃淵倏地張開巨弓,蕭琰猛然抓住軍師的手。
「誰讓你動的?!」
軍師惱羞成怒,「殿下優柔寡斷,到了這個時候還跟他們浪費時間,可知他們一定在暗中布置伏兵,再耽擱下去,我們就完了啊!」
蕭琰臉色鐵青,目光冷若冰霜,一面映著楚嫿痛到毫無血色的臉,一面映著軍師憤怒中帶著心虛的眼神。
心下猛然一震。
「……我要聽他說完。」他死死握住軍師的手,「再敢動一下,我先殺了你。」
軍師呼吸一滯,良久,只能將匕首重新橫於楚嫿脖頸,顴骨上的皮肉兇狠抽搐著。
夜璃淵卻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弓箭,但軍師在楚嫿身後,他……不敢。
夜璃淵深吸口氣,「蕭琰,你可曾回過北狄?」
蕭琰沒有說話。
「那看來就還是沒有了,」夜璃淵冷道,「那你恐怕沒有查看過北狄的史書,當初這位池湖,可是向大長公主求婚,卻被大長公主以『粗鄙狠毒』之名拒絕的人!」
什麼?!
蕭琰瞳孔一縮,霍然看向夜璃淵,「你……你說謊!」
夜璃淵視線同楚嫿膠著在一起,不動聲色地交換著目光,忽然道:「我是不是說謊,你不如問問跟你們一路的人,你的屬下,我就不信,這件事他們不知道。」
蕭琰不確定地望向其他人,卻一下子看見兩三個人避開了他的視線。蕭琰心下咯噔一聲,臉色微白。
軍師卻獰笑道:「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正是因為當初我對大長公主求而不得,所以才會格外厚待她的兒子,這有什麼不對?」
蕭琰:「……」
「這若是沒有什麼不對,那你為何不早些讓蕭琰知道?」夜璃淵斬釘截鐵,「你在心虛什麼?!」
「我……」軍師背後都是冷汗,「我只是怕,影響大長公主的清譽。」
夜璃淵斷然猛呵:「荒唐!大長公主跟北狄大王子恩愛非常,舉國皆知,當初向她求婚的人沒有一百依舊五十,你算什麼東西?」
軍師怒上眉梢,「你這個……」
「你這個粗鄙卑劣之徒,陰險下流,你要是有這份好心,」他頓了頓,問蕭琰,「澹臺玉琰,你不如問問你自己,在你身邊這個人,是你印象中的好人嗎?」
不。
當然不是。
他為了對付大岳,無所不用其極!
蕭琰心裡一陣混亂,可這麼多年的認知若是被推翻,那他之前做的事情,又算什麼?他冷汗涔涔地看向夜璃淵,「證據……還有證據嗎?」
夜璃淵彳亍了一下,「你要證據,北狄給不了你,大岳給你的,恐怕你也不會信。我只問你,蕭彥博養你長大,你殺了他,跟你印象中的那個岳文帝,有何區別?」
蕭琰目光一變。
夜璃淵沉聲,「或者,我該說,你比他更加可惡!他在那個扭曲的故事裡還有大局逼迫,而你呢?你連個正當的理由都沒有!你在弒父!叛母!」
倏然。
軍師暴喝一聲,「還掙扎什麼,殺了他!」
夜璃淵無時無刻不曾注意著他,就在他抬手的瞬間,夜璃淵手中弓箭也同時離弦而出。噗的一聲,洞穿他的手骨!
軍師兇狠地拔出長箭,朝著楚嫿額頭扎去!
一隻手伸出,抓住箭簇當場這段,而後一把推開軍師,將他狠狠按在雪地之中,「你在緊張什麼?」
蕭琰怒喝:「你在緊張什麼?!」
軍師被撞得頭疼,脫口而出道:「小雜種——」
呼吸一滯。
蕭琰變了臉色,夜璃淵人也如離弦之箭衝出,一把將楚嫿抱在懷裡,按住她不停流血的傷口,「嫿嫿,嫿嫿!」
「沒事,我沒事……」楚嫿神志不清地看著她,「給太后……報仇,師父……報仇。夜璃淵……」
夜璃淵抬起頭,看向前方。
軍師將人踢開,帶著下屬就要逃走。蕭琰整個人都蒙了,望著逃跑的軍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抓起刀,不顧一切地衝上去。
「你給我解釋清楚!」
「滾!」軍師氣急敗壞,回頭砍他,卻被蕭琰靈活躲開,並且一刀劃開了下屬的喉嚨。
血流如注,蕭琰快要瘋了,「是你……是你殺了我的母親?是你殺了我的師父!是你?是不是你?!」
軍師也氣瘋了,「是我又怎麼樣?小雜毛,如果不是看重你這身份好利用,當初我就讓那老婆子把你送到南風館乞丐窩!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答案終於出現。
蕭琰徹底瘋了,不顧一切向著軍師殺去。軍師滿身凶性,知道今日若不殺了他必然是走不了了,只能提刀應付。
夜璃淵默然,抬起手,頓了頓,「對準軍師……」
可就在他揮手的剎那,軍師一刀捅中蕭琰的胸口。蕭琰羞憤至極,暴怒不已,竟好像不知道痛似的,抓住他的手臂,向著山崖方向推——
「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他恨了這麼多年,都是笑話。
他苦了這麼多年,都是騙局。
為了著卑劣之徒,他害死了師父。
蕭琰突然之間找不到存活的意義了,滿目荒涼,瘡痍遍體,想要跟軍師同歸於盡。軍師終於變了臉色,慌忙掙扎,可那雙手就跟鋼精一般卡主了他的生機。
「師兄……」就在這時,楚嫿忽然反應了過來,「不、不值得!」
軍師退到崖邊,風雪搜刮著他的後背,他渾身戰慄,呆住了。
蕭琰回過頭,臉上已是血淚交織,「我不配做你師兄……」
「我不配做師父的弟子……」
「嫿嫿,對不起。」
這突來的真相,造就了他一輩子的苦楚,可現在他才突然發現,自己有多麼愚蠢。
錯了,都錯了,錯得如此鮮明簡單,他被一個甚至幾乎沒有掩飾過自己的卑劣的人騙得如此徹底。
而這一切,都僅僅是因為當初風雪之中,他來到蕭彥博面前。
「師父……徒兒來向你賠罪了。」
楚嫿腦袋一空,「不!」
他慘笑著,往前一步,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山巔。
那裡彷彿站著一個老人,正滿臉哀苦地望著他,說:「琰兒,放下吧。」
楚嫿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幕,眼前忽然一黑。
……
誰也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
卓薔薇將眾人從地宮裡解出來,那被砍殺的「皇帝」屍體也被抬了出來。真正的岳文帝彷彿蒼老了幾十歲,一下子昏沉下來。
被劫持的人質被夜璃風送回了京城,風雪掩蓋了所有的痕迹。
正如楚嫿所說,這場雪,這場血,鋪就了太后的入殮之路。
楚嫿卻因此昏迷了半個多月。
當一切醒來,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太后入葬,蕭彥博就埋在寺中,而軍師的屍體已經找到,蕭琰或許死了,或許逃了,彷彿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夜璃風回京不過三日,又帶大軍拒北,卻在路上發現了逃匿的夜璃禹,派人將之送回了京城……
德妃之罪,令安王、賢王戒被褫奪封號,夜璃翔貶為庶民,夜璃宸被敕令永守定陵城,不得皇令,不可擅出。
時年三月,夜璃淵被封太子,監國理政,執掌東宮。
四月,楚嫿身體終於恢復,重新來到了定陵。
定陵城外,曾經的安王夜璃翔背著包袱,騎著白馬,望著遙遠的大道,回頭一笑,「三哥、四哥,三嫂,楚嫿,我走了。」
段玥靈還是很氣他,但也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他抬頭,「我替你們看看天下,回來再跟你們守著太后,多好啊?」
這個爭權奪利的皇城,他不想繼續待了,出去走走,就當散心了。
夜璃淵嘆道:「真不然我派人護送?」
夜璃宸也嘆:「錢帶夠了嗎?好歹曾經也是大岳的皇子,要是乞討而歸,別來認我。」
楚嫿微微一笑,望著天邊的大雁。
「此去三高海闊,一路珍重。」
夜璃翔眨眼,「回來的時候,我能看到晉國郡主成親嗎?」
楚嫿微怔,嗔他一眼,「你先自己帶個小媳婦回來再說吧。」
夜璃翔大笑,擺了擺手,揚起馬鞭,向著遠離權利漩渦的地方奔去。
夜璃宸低下頭,深吸口氣,「……也好。你們呢?」
「去給太後上柱香,」夜璃淵看看楚嫿,「還有師父。」
段玥靈撇嘴,「上回薇寧跟薔薇來的時候我就說你會來,結果現在才來,下回早些嘛。」
楚嫿拉住她的手,「好好好,下回一定,聽說你懷孕了,我給你看看……」
「對對對,我正等著這個呢……」段玥靈忽然問道:「你真打算等五年啊,就不怕他變心?」
楚嫿往前走了幾步,回過頭。
看著定陵城外的高山,大雪頂已化開,春光露出它暖融融的明媚光華。
夜璃淵正站在春光中,心照不宣地凝視著她。
「五年,很短的。」
人生,卻很長。
就像小七在她腦海里不停吵鬧的那句話一樣——未來很長,我會一直陪伴你到終局,不必擔心路上風景多變。
「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涼風冬聽雪。」楚嫿輕笑,「緣足矣,份足矣」
時光正暖,年華正好。
他們守護彼此,已經足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