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百丈冰4
開啟比試秘境需合各派之力,無極山上的俗務由樂正誠一人包攬,傅斯乾等人只需要在一旁走個形式。
晏君行記吃不記打,不知從何處晃蕩了一圈,拿著好幾塊帕子又湊到了傅斯乾身邊,嫌棄似的一股腦兒塞到他懷裡:「傾慕你的人讓我轉交你,說是給你擦手用。」
傅斯乾拿起一塊帕子晃了晃:「這花?這鴛鴦?給我擦手?讓我擦完手把他們的心意一塊扔掉嗎?」
晏君行幸災樂禍:「小心點扔,這要傳出去,你又得多個糟蹋人家心意的名聲。」
傅斯乾:「…………」
兩個人都不愛出風頭,沒往前面湊,晏君行悄悄跟傅斯乾念叨,說今年的秘境做了點變動。
傅斯乾剛欲再問,就見晏君行沉了臉,鏤雲扇輕搖,輕風從身側擦過,像是撞上了一道屏障,發出輕微的聲響。
傅斯乾眸光一厲,迅速抬手朝那處揮去,只聽得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哀嚎,一個身著灰袍的修者踉蹌了兩步,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嚷嚷起來,七竅流下血水,活像被索了魂的惡鬼。
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釋放神識來窺探他們,傅斯乾冷眼瞥過,攏著袖子默不作聲,心中一片肅殺之意。
四周的修者驚呼出聲,樂正誠迅速吩咐將倒在地上的人抬走,失魂瘋癲七竅流血,明顯是神魂受到強烈攻擊的癥狀。
身後傅斯乾與晏君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樂正誠額角一抽,不用問也知道,方才之事與這兩位脫不了干係。
樂正誠身側,中年修者臉色深沉,怒氣沖沖地詰問:「無極山自詡正道第一大門派,竟出現攻擊修者神魂的事,凌雲仙尊不給個說法嗎?」
這位不是別人,正是修真界出了名的護犢子小心眼,藏劍峰二長老趙正陽,樂正城心下一咯噔,和趙正陽扯上關係,怕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趙長老此話怎講,如今事情還沒查,怎地就推到了我無極山的頭上?」樂正誠頓了頓,又正氣凜然地補充道,「不過身為正道第一大派,此事我無極山定會主持公道,但眼下開啟秘境事大,還是押后再議為好。」
一旁有人跟著附和:「先專註眼前之事吧,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無極山與藏劍峰在正道之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語,其餘門派大多不願摻和他們的事,也有站出來的,都是給樂正誠幫腔的,氣得趙正陽差點直接甩袖走人。
晏君行低聲笑起來,朝趙正陽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這老東西最在乎他那張臉皮,這下被當眾下了面子,憋著氣沒處撒,你瞧瞧他那張老臉,快黑得沒法看了。」
傅斯乾斜了他一眼:「他臉黑得沒法看,與大半個修真界都交情匪淺的三公子倒是笑得像花開了一般,怎麼,以前和人家有過節?」
晏君行笑容一僵。
這人何時露出過這種吃了蒼蠅的表情,傅斯乾頓時來了興味:「無極山與藏劍峰離得可不近,多大仇怨能讓你一直耿耿於懷?至於?」
「怎麼不至於?」晏君行攤了攤手,「當年我路過藏劍峰下的絳水城,聽聞那裡青樓楚館乃世間一絕,便打算去見識見識,誰料剛進去還沒坐幾分鐘,就被趙正陽那老東西纏上了,說我勾引他的弟子,盜了他的寶貝。」
傅斯乾想象了一下晏君行被人大罵勾引男人的畫面,差點笑出聲來。
晏君行捏著扇子的手緊了緊,不爽道:「後來才弄清楚,他徒弟和青樓一女子勾結,偷了他的寶貝,他壓著他徒弟去青樓逮人,結果他那缺心眼兒的徒弟為了保護那女子,隨手指了一個方向,可巧就指著我了。」
「青樓抓的是女子,怎地就扯住了你?」傅斯乾看到晏君行的臉又黑了一層,瞬間反應過來,拍著他的胳膊笑了半天,「三公子當真絕色!」
晏君行偏開臉去,因為太過貌美被當成女子,這絕對是他一輩子無法洗脫的恥辱。
傅斯乾朝趙正陽看了一眼,好奇道:「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把他徒弟打了個半死。」晏君行頓了頓,笑得意味深長,「至於趙正陽,我動了點手腳,總之他那寶貝這輩子別想找到了。」
傅斯乾還欲多言,就見前方一道白色光柱直衝天際,而後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晨暮鐘的聲音傳遍了無極山,樂正誠沉聲道:「比試大會在秘境中進行,屆時秘境會關閉,三日後開啟,秘境中藏有信物,集齊三枚信物者獲勝。」
殿下有人朗聲喊道:「若是很多人都集齊了,又當如何?」
「三日後能帶著三枚信物平安出來者,便是獲勝之人。」
言下之意,集齊信物容易,安然無恙的出來難,風聽寒抱著胳膊站在人群之中,聽得這話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殿下眾人震驚聲連連,有的已經在糾結要不要退出比試了,突然一道不屑的聲音遠遠傳來:「若是怕死,趁早滾得遠遠的。」
從台階到聖賢殿之間懸著兩條白練,兩個身著戎裝的少女容貌俏麗,踏著白練飛躍而來。
「奉我煙華樓樓主之命,姜九瀾姜九安拜上。」
傅斯乾站直了身子,看向剛落地的兩個人,煙華樓是近幾年才設立的,擁有世間最完善的消息網,原著里風聽寒統一正道沒少藉助煙華樓的幫助。姜九瀾姜九安是不少讀者心中的意難平,這對雙胞胎姐妹花和主角沒有一點感情戲,被作者安排成了主角的跟班,在正邪大戰中是主要的戰力輸出。
樂正誠深諳為人處世之道,比試大會廣邀天下各門各派,煙華樓算不得正經門派,不來皆大歡喜,但既然來了也不能趕人家走,他迅速反應過來,故作疑惑地問道:「不知煙華樓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姜九安掃視四周,俏生生的臉上滿是鄙夷,她朝樂正誠抬了抬下巴,語氣驕矜:「聽說此次比試大會彩頭不錯,我二人來為樓主取回。」
趙正陽冷聲斥道:「小姑娘口氣倒不小。」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姜九安笑嘻嘻地說。
傅斯乾適時開口,制止道:「既是來參加比試大會的,話就留到秘境里說吧。」
風聽寒遠遠看了傅斯乾一眼,又轉頭往姜九安方向看去。
「怎麼,看上了?」
調笑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風聽寒轉過頭,打量著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子,一襲白衣面若敷粉,他挑了挑眉,語氣玩味道:「你這口味是越來越獨特了。」
白衣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臉,以袖掩面故作嬌羞姿態,往風聽寒身上貼去,軟著嗓子低聲道:「特意為尊主換的臉,尊主可喜歡?」
風聽寒任她施為,眼皮都沒抬一下:「我不喜歡,九滅倒是會喜歡得緊,不若讓它和你的臉打個招呼?」
白衣女子迅速跳到一旁,她穿了件白色紗裙,剛才差點踩著裙擺摔倒,站穩之後立刻拍了拍胸口,扁著嘴委屈巴巴地說:「方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身體竟然不受我的控制,這無極山太邪乎了,果然不是個好地方。」
風聽寒:「……」
明明都是白色,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氣質竟能差出十萬八千里。
參賽者已陸陸續續進入秘境,風聽寒朝聖賢殿看了一眼,正看見傅斯乾拽著身旁之人的袖子親切交談,他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伸手扯住白衣女子的袖子,拽著她往秘境走。
傅斯乾扯著晏君行不讓他走,暗中與他傳音:「我必須得進去,若是有人問起,你且幫我遮掩遮掩。」
「你那小徒弟究竟給你餵了什麼迷魂藥?效果這樣好,讓你甘願冒著被其他門派唾沫淹死的風險,也要護著他周全。」晏君行發自內心地感到疑惑。
傅斯乾懶得和他掰扯,破罐子破摔直接道:「你也說了他是我徒弟,我不護著他,難不成要護著你?總而言之一句話,你只說幫不幫吧。」
晏君行把他的手拂下去,故作為難道:「幫是可以幫,但你和蕭念遠都不在,萬一出了什麼岔子,掌門仙尊還不得嘮叨死我!」
「出了事我一個人扛,和你沒關係。」傅斯乾頓了頓,皮笑肉不笑地說,「話說,你早就知道蕭念遠的心思了吧。」
晏君行的氣勢瞬間矮了一截:「咳咳,沒多早,再說我也提醒過你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也算提醒?傅斯乾想起小聚時晏君行做的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廝十有八九是故意搓火,逼得蕭念遠在離開前找他剖白心思。
三公子慣會裝模作樣,心眼子比蜂窩煤還多,自然是信不得。
約摸也覺出自己做得不地道,晏君行終究還是應下了替傅斯乾遮掩的事,他站在陰暗的角落,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指尖在星星點點的墨色上流連,遠遠目送著傅斯乾的神魂進入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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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風聽寒:「喝葯嗎?小天使牌迷魂藥,喝了都說好。」
傅斯乾:「喝了還想喝,再來一碗!」
晏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