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今晚同枕眠
不知不覺，已經是夜色深沉，今晚鐵定是無法走了，要在奶奶家留宿，還好明天不上班，陸姑姑帶著林莞往二樓走去。
「少奶奶，少爺他再跟老太太單獨說會話，祖孫倆也是有日子沒見了，從小老太太就偏疼他，您自己先休息，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喊我，我就在外頭。」
林莞跟在她身後：「陸姑姑客氣了，我自己就可以。」
陸姑姑帶著她打開最南頭一間房間：「這就是少爺平時住的了。」
林莞跟著她進去一看，頓時就驚呆了，滿室艷紅生香，雕花木床上鋪著龍鳳吉祥的被褥，整個就是一棟洞房的布置啊。
她臉色紅的詭異，猛然想起來，雖然是結婚了，但是她跟葉啟倆人一直分房而睡，今天看來……
陸姑姑端著茶盤帶著她走到房間內凸出的陽台前，大大的落地窗外燈火溫和，將花園子照的通透又不刺眼，只可惜是冬天，沒有多少景色可以看。
「年輕人睡的晚，要是不累就先坐著喝點茶，或者看會電視，少爺估計得跟老太太那裡呆很久，您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喊我，我在外頭收拾著。」陸姑姑笑眯眯的說著。
「我跟您一起收拾吧！」林莞剛站起來，陸姑姑輕手一摁，柔柔和和的說道：「不勞您的事，老太太罵起人來也厲害，知道您好心，那不合規矩。」
林莞只好應了一聲，乖乖的坐在陽台上目送著陸姑姑退著離去，關門，規矩？現在這個年代里還有這樣的人家，、
仔細想起來，確實，幾個人坐著吃飯時，陸姑姑一開始是站著伺候在奶奶身邊的，奶奶說了讓她坐她才坐，只吃眼跟前的菜，特別有眼力的添菜舀湯。
後來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她也是一直站在老太太身後，垂著胳膊交叉著手，目不斜視不亂插話，她把一切做的那樣自然，自然到林莞這才察覺到不一般的地方。
此時另一側的書房內，葉啟為熏爐里添了香，轉身走到落地窗前，為奶奶腿上蓋了一層薄毯。
「當心貪涼凍到。」
奶奶笑眯眯的說：「不礙事，也難為你了？」
葉啟神色一黯，淡淡的恩了一聲。
「她外婆還好嗎？」奶奶詢問著。
葉啟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目前葬在林家的祖墳里，前些天去看了，添了些土。」
「沒想到，她外婆竟然去世了。」奶奶語氣有些傷感。
「是，今天我去上了墳，就在雙峰山那裡。」葉啟說。
奶奶：「林家墓地啊，可憐我老相識，老了老了葬回娘家，沒入她夫家的祖墳嗎？」
葉啟：「據說是早就離了婚，那邊現在也有了新的人跟老頭合葬，那頭還沒死，壓著家族的大權，恐怕姥姥是入不了祖墳了。」
奶奶長嘆一口氣，恨恨的說：「你就不能想法子解決了？你不是一天天挺能的嗎。」
葉啟微微一笑：「別著急，我會的。」
奶奶嘆了口氣：「你說她林若雲，年輕那會子爭強好勝，她到是強硬到底呀，結果成親沒幾年就帶著女兒被夫家休了，女兒也被她養成這樣！艾。」
葉啟蹙著眉不說話。
奶奶拍了拍他的手：「回去睡吧，結婚這事啊，還是先別聲張回那邊讓你父母和你爺爺知道，林家的事給我處理好了，別讓我那老姐妹這輩子虧了。」
葉啟說：「我知道，不用您多費唇舌。」
葉啟回到卧室時，床上沒有人，電視嗡嗡的開著，播放著狗血的言情劇，地毯上躺著個小小的人，穿著一身碎花的睡衣，歪著脖子沉沉的睡去了。
他輕手輕腳的將她抱回床上，人剛挨著床，眼皮子就顫顫悠悠的張開了。
「你回來了。」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揉著眼睛。
「恩，怎麼在地上睡著了，快睡吧，我去洗澡了。」葉啟揉了揉她的頭。
也不知道她是真醒假醒，轉身就看到她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甜甜的睡顏半點不設防，葉啟躺在她身邊，看她小小的身影陷入寬大的喜被裡幾乎看不到，滿室喜紅搖曳，淡淡的熏香，奶奶的心思啊，他忍俊不禁，八十幾歲的人了還這樣有想法。
林莞恍惚著，感覺自己站在公路上，前邊看不到頭，後邊沒有車，孤零零的只有她自己，天空很藍，白雲很白，兩側的平原無邊無際，她驚恐的望著遠處漸漸逼近的黑色的陰影，那道黑暗與此時的明媚形成著強烈的對比，夾雜著腥臭的氣息撲向她。
她滿心的惶恐與無助！連滾帶爬的掉頭沒命的朝前跑著，心臟撲通撲通的快要超了負荷！可嗓音嘶啞的喊不出救命，冷汗簌簌的浸透了她的後背，接近了，又接近了，她似乎一回頭就可以掉進那片黑暗的未知里，可是此時，卻沒有任何人可以來救她！
「救命，媽媽！媽媽救我！」林莞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眼前的景象重組，重合，卻還是那條公路，她跑了那麼久沒有跑出去，遠處那團黑暗，又在漸漸的靠近了。林莞坐在地上，徒勞的朝後掙扎著，絕望，恐懼，在那一剎那將她包圍。
「林莞，林莞，林莞？」有道聲音在叫她。
她轉身到處找，卻什麼也看不到，那道聲音一直在徘徊著，林莞無助的哭出聲來：「葉啟，救救我，我害怕！」
她唇上人中處刺的一疼，這回是真正的醒了，眼前頭的景色轉換，她的腦子一下子清晰了起來，雕花木床，大紅喜被，落地窗……奶奶家，她瞪大雙眼使勁的喘息著，彷彿是一條擱淺的魚，身邊的男人急白了臉。
她疲憊的擠出一絲笑容：「我做噩夢了，吵醒你了嗎？」
葉啟的喉結滾動著，艱難的平穩住自己失態的情緒：「沒有，你起來喝杯水吧。」
床顫悠一晃，葉啟轉身去為她端來了白開水，林莞坐起來，咕嚕咕嚕喝了大半杯，長長的嘆了口氣，抬臉，滿眸的笑意又映進了他的眼裡。
「沒事了，快睡吧。」她翻身躺下，背對著他，一下子，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瞪著大眼，葉啟安安靜靜的躺在一側，安靜的沒有一絲的聲音，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傳過，在夜裡無比清晰。
她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子，平躺著，斜過頭去偷看他，黑暗中，葉啟的眼睛赫赫發光的看著她，林莞的心，咯噔一聲，被他眸中清明的溫柔盯的有些昏頭昏腦。
「你……怎麼還沒睡啊。」她小聲問。
「恩。」葉啟低聲回應她，眨了眨眼睛，依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