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家徒四壁

1.家徒四壁

中州,乃是南蜀諸郡中最特殊的一個州郡,即便是附近名聲最大響馬盜賊們,以及那些心有不軌者走到中州也會恐懼的繞路而行。

不僅是因為中州此地民風彪悍,大多數居民身材魁梧,都會幾下把式。相比其他諸州,中州之人也還算團結。更重要的是中州里鐵劍門、巨蛟幫和黃宗這三大幫派勢力極大,控制了整個中州,就連官府對著三霸也十分的忌憚。那些官府官員在中州都是戰戰兢兢的過活,想的只是混混日子,不敢過問中州半點官務。

更甚者,南蜀上面歷年派來的官員,進入中州時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進入府衙查點一切,而是備上好禮先去拜訪者中州三霸。

長此以來,這中州變成了這三霸的天下,他們在中州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何延正式憑著十幾年前的一場機遇,巴結上了中州三霸,這才發跡了。他從中州城內一個小小的糧店老闆,一躍成為中州首富。

殺人放火、明搶暗奪,何延用盡了各種卑鄙的手段,使得他在中州城裡有了「陰間閻王,中州何延」的外號。

「小軒子,你還想活命嗎?」何延此時眯著兩眼,盯著前面那小孩。

何延人有點乾瘦,因為整天算計著各種事情,兩頰凹陷下去,兩眼凸出,頭髮也掉落的差不多。此刻眯起兩眼來打量著那小孩,使得他看起來異常的陰險。

葉軒跪在地上,謹慎的看著何府四周的情形,何延府上果然是雕欄玉砌,十分繁華。何延看他時,便如常人看起那螻蟻一般,滿是鄙夷的玩弄神色,伸手便足以捏死自己。

這府內何延的下人臉色也都露出嘲笑的意味來,準備看好戲。

「老爺竟然親自出來,我們看這賤民會被玩弄的多慘。」不知誰小聲嘀咕了一聲,幸災樂禍的道。

葉軒雖然年紀不大,可也知道這何延歷來心狠手辣,歷來殺人不眨眼。

他不敢亂動,跪在原地,考慮著如何應對:「何爺,我父親的欠債我全部擔下,我十年之內一定還清那些銀兩。只是,還請何爺發發慈悲,先把我父親的屍體給了我。為人子女,父母死去,屍骨卻不能順利安葬,是為大不孝!」

葉軒不知道如何說話才好,只能小心翼翼如此說道。

聽到葉軒這話,何延臉色一變,露出不快的神色來:「小軒子,我何延待你們葉家不薄吧。想當初你爹重病之時,還是我借你們家銀子,讓你爹好好看病的吧!這借條好寫的清清楚楚,三年之後定當歸還,今天可到期了啊!」

果真是何閻王!葉軒在心裡咒罵道,當初為了給他爹看病,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賣光了,實在無法才來何閻王這裡借了三兩銀子。豈料三年一過,他家好不容易湊齊了三兩銀子,這何延嘴皮一動,竟然變成自己借了他們家三十兩銀子。

這何閻王仗著中州三霸的勢力,無法無天,他說是三十兩便是三十兩,官府會如此認為,中州三霸也會如此認為。

葉軒是誰,只不過中州里一個貧窮之民,命如草芥,是生是死不會有人關心,他可不妄想能自己斗得過有中州三霸撐腰的何延。

「何爺剛才我已給了三兩銀子,餘下銀兩的我一定會還清的。」葉軒只得硬著頭皮說道,不管如何,先要回父親的屍體再說。

「小軒子,白紙黑字,便是要你今天還來三十兩整銀來。今天你若是還不了這餘下的二十七兩,別說你爹的屍體,你的小命也不要想要了。」何延猛的拍了一旁的桌子,威嚇葉軒道。他兩眼一瞪,看葉軒嚇了一跳,兩腿抖了抖,也不敢抬頭看他,看他果然被自己的威嚴所嚇倒。

他這才換了口氣,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你現在若是真沒錢的話,我也不會逼你的,人,畢竟都是有難處的。我就給你出路,讓你能還了這債務。小軒子,你今年已經滿了十四歲吧?」

「正好十四歲!」葉軒謹慎的說道,臉上顯出驚恐之色,似是對剛才何延的威怒還有心有餘悸。

「正好,我看你身體也還結實,像是能吃得苦的孩子。你精神也不錯,有股幹勁。你只要簽下這份賣身契,去中州城外的礦山幹活,最多四年就可以了我立馬讓你領會你老爹的屍體,而且這債務也一筆勾銷了。」何延此時笑了起來,眯著兩眼盯著葉軒。

葉軒聽到何延說那礦山,不由得皺了皺眉,他可是聽說那礦山的事情。

中州城外那礦山明顯是地獄所在,不僅環境惡劣,而且乾的活十分繁重。那裡的人比牛馬還不如,一般一個身體健壯的人進去不到五年,便會枯瘦如柴,吐血而死。

他是親眼見過,一個鄰居的健壯的兒子去那礦山幹活。三年後回來時,他跟竹竿一般瘦弱,最後吐血死在了他父母的家門口。

既是賤民,生與死,便無人會過問,葉軒知道他一進去,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既然你有所猶豫,我也不勉強。再給你兩天時間考慮考慮吧。到時,你究竟是要賣身去那礦山,還是打算償還我這三十兩銀子,用命抵償。」何延看到葉軒有些不願意,早已意料到他會如此,接下來的話他早就想到應該如此說,這小子自然不可能逃脫他的五指山。

「記住,三天給我你的選擇!」說完,何延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把葉軒往外趕,同時遞給了旁邊手下一個眼神。

聽到何延的話,葉軒如釋重負,舒了口氣,總算能再延緩兩天。拖延兩天,說不定事情便會有轉機的,他就往後退去,出了何府。

他剛走到何府外,突然聽到一聲響,府里出來三個人。有兩個是剛才在府內的傢伙,他們拖著一個混身破爛的男子,把他的右手扯住,往旁邊的石台上一按,其中一人掏出一柄明晃晃的刀來。

「大哥,別,別,別,你給何爺說說,我該何爺的那十兩銀子,我明天一定償還,一定還!」那男子恐懼的叫道。

「不用了,何爺說了,那錢他不要了。有膽借錢去賭,就要有膽來受這罪!」一個說道,立馬揮起那刀來,把他的右手直接砍下,鮮血濺了一地。

葉軒聽到那慘叫,嚇了一跳,轉頭過去,看到那男子右手血如泉涌,被那兩人從手腕處直接斬斷。

有一人看到葉軒竟然回頭來看,有些不滿。他走到葉軒面前,二話不說,直接煽了葉軒兩耳光,在葉軒臉上頓時留下十個紅印來:「小子,記住,何爺借出去的錢從來沒有收不回來過。如果你兩天後還還不上,可不是一隻手這麼簡單,我們要你命的!」

這人把刀在葉軒面前晃了晃,把那人右手撿起來,也不顧那男子在一旁哭天搶地的慘叫,就往何府走去。到了何延面前,他們就把那右手扔在一旁,回復何延事情辦妥了。

「很好,你們再給我留意下,還有誰家欠我何延錢還不上,或者誰家窮的揭不起鍋了。記住,只要那種家裡有青壯勞力的,最近礦山又死了幾個人,人手太缺乏了,那邊也催的緊,必須趕緊補充上!」何延瞟了一眼那右手,說道。

「好!」

「好的!只是何爺,你剛剛讓那葉軒考慮兩天,難道就不怕他跑了?」

「逼得太緊不是好事,如果他真拿命來償,我們倒虧大了。這整個中州城都有我的眼線,就算敞開了城門,讓他跑,他也跑不掉。只要他一出這城,就是死。更何況,」何延拿起旁邊的茶杯了,喝了一口,味道正合他意,「他不過就是個十多歲的賤民而已,能有什麼本事,在我看來跟螞蟻一樣脆。我剛才一喝,他都嚇得腿軟了,不過是個膿包而已。你們放心,無論如何,他都翻不出我掌心的。」

完,何延便放下茶杯,身子往後一仰,閉眼哼氣小曲來。

葉軒從何府走開,走了半個時辰,總算到家。

周圍的鄰居見到葉軒回來,都把門窗緊閉,生怕這個窮小子來他們家討吃的。

葉軒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推門進去了。屋子裡家徒四壁,為了湊齊那三兩銀子,所有的東西都被他變賣了。連鍋碗瓢盆這些也被他拿來換錢了,唯一像樣點的東西就是那張躺上去就吱嘎直響的破床。

他走到床前,低頭在床下掏了好一陣,才拿出一個小紙包來。紙包里裡面是兩個干硬的黃饅頭,是他前天從饅頭店老闆那裡討來的壞饅頭。一共有六個饅頭,已經被他吃掉四個了。

葉軒走到屋外的那水井旁,就著涼水把這兩個饅頭吃下去。他覺得肚子還是餓得很,這一天都沒吃飯,兩個饅頭根本填補飽,他就又喝了兩口涼水才回去屋子。

躺倒床上后,葉軒回想起自己今天的舉動來,還算是比較成功。他開始在何延面前裝作膽小,畏畏縮縮,求饒討好,讓何延自以為一切都在他控制之中。等到他做出猶豫的表情時,何延也不好緊逼,他才爭取到了這兩天時間。

葉軒此時鬆了一口氣,明天便是中州三大幫派之一黃宗在中州收徒的時間。如果他能把握這次機會進入黃宗里,那麼他的那三十兩債務便好辦了,而且他也能拿到父親的屍體,順利安葬他。

如果不能進入黃宗的話,他也只能跟何延簽賣身契了,然後去那礦洞之中做牛做馬。不知道自己能在那礦洞里活上幾年。葉軒一想到這些,便覺得坦然了,死亡也許沒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要逃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葉軒嘆了口氣,還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那兩個饅頭實在是太硬了,不好消化,這會反而覺得撐得慌。

他就這樣胡想著,外面風呼呼的吹了進來,冷的要死。他被那冷風吹的昏昏沉沉,嘴裡一直念叨著話語睡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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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修魂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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