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裡過不去的結

小志被送進急救室以後我和爸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這個時候爸爸撥通了遠在北京家裡的小志爸媽的電話。讓他們過來。機票也訂好了。在機場就能直接登機了。

我緊握著媽媽的手，眼淚從小志進去急救室就沒有停過。周圍不斷有護士進去出來，我看著不斷有醫生出來和爸爸說一些小志的情況。我拚命捂住耳朵不想要知道，我只想要到最後急救室的門打開以後我能看到小志張開眼睛對我笑著說：「琳琳，你看，我就說了不會有事的。」

我沒有等到他活著，他出來的時候被捂上了白布，我只能看到床上白布上凹凸的關於他的某樣，我太害怕了，十三歲的年紀能知道什麼？十三歲的年紀對於生死的界限有些清晰又有些模糊。

媽媽捂住嘴巴。爸爸緊緊地抿著嘴，閉上了眼睛。我慢慢地走過去。雙手顫抖地從那張巨大的毯子里伸出來，手指顫抖著將那片白布慢慢地揭開。

我多麼希望時間就此凍結。然後讓我這一輩子都看不見小志蒼白的那種臉。那種永遠都不會對我溫和地微笑的臉。

「對不起，周先生，我們儘力了。」

醫生站在爸爸的身邊，充滿歉意地說道。

我看到小志的臉，那張我在車上盯著看了不知道有多久的臉。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我的雙膝就這樣跪在了地上。

絲毫不顧及一切地大哭起來，哭著哭著就這樣暈倒在了媽媽的懷抱里。

後來，小志的爸媽趕過來以後看到兒子的屍體，那種毀天滅地的打擊他們接受不了。但是到幾天之後再小志的葬禮上他們還是將小志的身後事料理完了。

回到北京之後，他們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悄悄地離開了。沒有打招呼，什麼都沒有留下來。即使爸爸在後來給了他們很多很多的錢。可是都原封不動地留了下來。

他們帶走了關於小志的一切，關於他送給我的一切都帶走了。除了我藏在箱子里的合影。他們將小志在這個家裡留下的所有痕迹都一點點不剩地拿走了。

我在家裡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也很少走下樓去，更是再也沒有去過小志的房間，不知道在那間房子裡面呆了多久。不管爸媽如何勸，我都無法走出來心中的那道過不去的深淵，一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想到，小志的死都是那些該死的權力和金錢造就的，所以我開始變壞，我開始逃課，開始跟著一些人去泡吧，去喝酒，去打架。最開始的時候都是偷偷瞞著爸媽這樣做的，心中的愧疚最開始還是有些濃厚，覺得對不起爸媽，但是後來時間長了覺得麻木了。開始很晚回家。開始闖禍，那些人會打電話個爸爸的助理，然後助理在打電話給爸爸。

我還記得第一次在酒吧裡面因為和一個高年級的女生發生口角之後我二話沒說就開始砸場子，跟在我身邊的那些小混混都知道我是有背景的也都跟著起鬨，到最後老闆氣的找人制止我之後就開始找我爸。

但是當我爸爸終於站在他的面前之後，他之前囂張的那張臉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顏色，蒼白的讓人覺得好笑。我扯著嘴巴做著鬼臉，朝著那個老闆嗤笑著說道：「你不是要我好看。還說無論我老子是誰你都不害怕嘛！」

這話一說，爸爸臉上頓時出現了巨大的失望和傷心，老闆在一邊唯唯諾諾地說道：「沒有想到小姐居然來這裡玩，還……都是我們的錯，周先生不要介懷。今天的損失權當是讓小姐開心了……」

「不！」爸爸打斷他的話。然後看著我，失望地說道：「琳琳，你怎麼能這樣讓我失望。」

接著他轉過身子朝著那個老闆說道：「你儘管講今天所有損失都算出來，然後我會讓我的助理處理有關索賠的事情，至於法律責任，我想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我們還是沒有必要去法院了。」

爸爸看著臉上已經開始在冒冷汗的人說道。

「那是自然，索賠的事情。就算了吧。我……」

「該賠的一毛錢都不會少你，好了不要再說到。」

說完這句話之後爸爸看也沒有看那個人，然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過身走了。

我從來不知道在爸爸的眼睛裡面我會成為那麼無藥可救的人，我有些害怕，周圍的燈火還在閃爍，可是即使身邊有那麼那麼多的人我還是抑制不住地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和害怕。但是爸爸沒有留下來像小時候一樣在我害怕的時候將我抱在懷裡。而是轉身離開了。

我想要追出去。可是十三四歲的年紀，那些叛逆的細胞在我的血液裡面拚命地叫囂著。我就定定地看著爸爸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最後我還是被送回去了。那個老闆道歉之後派人送我回去。

家裡的大門開著，好像爸爸知道我會回去一樣。只是進去客廳以後，看到的只有姨媽坐在客廳裡面守著電視，靠在沙發上等我回來。看到我身上穿著和年齡不符合的黑裙弔帶，姨媽眼睛裡面有疼痛，但是她沒有說責備的話，只是走到我身邊說道：「還有飯菜，我去熱一下。你洗漱一下來吃吧。」

姨媽的眼睛有些紅。她是老爺子家裡的人，來我家裡照顧我們一家人的起居和生活，雖然名義上傭人，可是她卻在我心裡和真正的姨媽沒有兩樣。她一直都是在我身邊溫暖我的人。

我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心中愧疚，說道：「我不餓。姨媽，你快去睡覺吧。」

「不行，琳琳你的身子一向不好，還是吃一些養胃的粥再去睡覺吧。」姨媽不在看我，轉身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抬頭看了看二樓拐角處的爸媽的卧室房門。緊緊地關著，他們已經睡著了吧。

我這樣想著。然後將自己甩在了沙發上，裹著還有些姨媽體溫的毯子。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想要睡覺。想要好好睡覺。心裡好累，閉上眼睛。腦海裡面閃爍著小志的臉，就這樣一直閃爍著他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我害怕。害怕。真的很害怕。

姨媽端著碗出來看到沉睡的我，又默默地將粥端走了。接著上樓去去了一條厚厚的毯子，輕輕滴該在我身上。坐在我身邊。看著我一夜未眠。

為了不讓爸媽在為我操心，我開始不去泡吧，也不去打架。而是沒完沒了地上網，有時候我會在網吧裡面上十幾個小時，魔獸，cf各種時下最流行的遊戲都被我玩了一個遍。和各種各樣的男人玩。挑戰。

不多時候在遊戲界已經有我的一席之地。那些日子過得比之前更加的渾渾噩噩。

一直到遇見那軒，他是那麼不一樣的存在。就在我最昏暗的時候他出現在了我世界裡面。像是一縷陽光。像是流落在沙漠的一汪湖水。從那以後我開始慢慢地改變。

在網上他親昵地叫著我小傻妞。他發那些照片給我。有時候是在陽光海岸和他嘻哈的同學照的照片。他開始是不是地打電話給我，開始給我講一些他的故事。還給我說過他喜歡過的一個女孩子。總之他慢慢地滲透進我的生活，有時候我在玩遊戲的時候他打電話過來我總是忍不住發火，可是他總是能安靜溫柔地將我所有的暴躁傾數熄滅。

他慢慢地改變我。或許這就是在特定的時間裡生命裡面就會出現一個特定的人。然後你的一切都開始為這個人改變。你的一切都開始圍繞著這個人轉動。

我那天偎依在那軒的懷抱里一晚上，心中安穩舒適。他就是這樣的個特比的存在，有他的世界，有他在身邊我就會安安靜靜地。

第二天早上他開車送我回到了宿舍。

回去之後其他人都去上課了。我一個人坐在宿舍裡面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實在是太累了。心裡很累。想要好好睡一覺然後將一些事情都忘記。

睡著之後就不會有哪些讓我痛不欲生的記憶。

很多時候我們都無法知道自己在偏執什麼。有的時候是一個東西，有的時候是一段記憶。有的時候是一個永遠都無法放下的人。這些記憶開始在我們的腦海裡面慢慢地成為一種執念。就好像是哲學上說的。長久地關注一件事物會形成一種執念。這種執念能讓一個人萬劫不復。也能成就一個人。我之前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這段記憶裡面萬劫不復。但是現在我慢慢地在那軒的引導之下走出了原本的萬劫不復。可是為什麼還是感覺到了忐忑，那種不知道為何會出現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