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些過去

我坐起來。他走過來將一個很柔軟的墊子放在我的身後，然後倒了一杯水放在我手心裡。那種柔軟的溫暖傳遞到我的手心。一直到我心底。錯覺，一種他一直都愛著我的錯覺忽然就這樣席捲了我的思維。只是一瞬間。

「在你說之前我想先說說，可以么？」安瑾墨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我。就好像是在看著他最深情的姑娘。我在他的眸子裡面看到了我。

只是，那是我嗎？

「很多很多年之前，你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也就是那麼大的時候……」他的眉眼頓時間變得好像是天空軟綿的雲朵一樣溫柔。任由世界上最心硬的女子看了都要怦然心動。他的思緒定然是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之前。那是屬於他的記憶。而我全然空白。

「那個時候我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叛逆的時候，那個晚上我喝酒到半夜，冬天，我不想要回家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那個冬天真的太過冰冷。一直到現在只要想起來我都忍不住在害怕自己會不會在那個冬天凍死過去。但是就在十一二點的時候，我遇見了你。確切地說還有你的媽媽。那個時候你還是小小的一個女孩子。穿著紅色的皮鞋，泡泡裙，扎著羊角辮。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小公主。你們的車開過我的身邊。我坐在路邊。整個人頭顱埋在膝蓋里。整個人頹靡得不成樣子。你們好像是參加一個晚宴要回家去。可是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停下來了。你爸爸和媽媽都沒有認出我來。當然了。你那個時候也不認識我。但是你讓你的爸爸媽媽停下車子……」

安瑾墨說道這裡忽然停下來然後看著我的眼睛，好像是要找到什麼東西。但是我們四目相對了半響也沒有見他什麼動靜。我就這樣呆愣地聽著這個我陌生但是又有我參與的故事。

「你對我說：『你怎麼了？』我抬起頭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麗的小姑娘。你的爸媽站在你身邊戒備地看著我。而你的眸子在那個冰冷的冬日夜晚就好像是一盞世界上最明亮的星星照耀進了我的世界。然後我的整個世界忽然間就溫暖起來了。後來的很多個夜晚里我的夢裡都有你的眼睛在閃爍。我當時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你。而你忽然就跑開了。然後跑到車裡取來了你的一個保溫杯，一隻小小的hellokitty的杯子。看起來那麼小巧可愛。你塞到我的手裡。然後說道：『早點回家去吧，你爸媽要擔心的！大哥哥再見！』我看到你爸媽臉上滿臉讚賞的，然後沖著我笑笑。帶著你走開了。也就是那天晚上，我回到了爺爺的身邊。在他的身邊做一個品學兼優的孩子。一直到我中學畢業去美國留學。然後一直到現在……」

安瑾墨沒有告訴我的是，是不是因為那年的那件事情。也就是在我十歲的時候爸爸忽然之間就被他所在的那間公司重用起來。我們家裡的條件也越來越好。

原來，冥冥之中都有這樣的牽扯。這些都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做的吧。

「那為什麼你不早點來找我，而是在我愛上別人的時候來傷害我？」

這句話好像是一根最堅硬的鋼針刺進了他的心裡，忽然之間他的整個臉上都布滿了我無法理解的痛楚表情。

「我……」安瑾墨沒有說下去。

「不管過去怎麼樣，那都是過去了。安瑾墨，這個孩子以後會是我們的孩子。不管如何以後我絕對不會和你離婚。為了這個孩子也不會。但是背地裡你要做什麼都無所謂。只是不要讓我爸媽知道就好。」

我閉上眼睛不想要去想象那些我親眼看到的東西。因為他如此深情的表白和之前我看到的噁心畫面讓我無比想要給這個男人一個耳光。我不知道自己能忍耐到什麼時候。不知道。

我還記得在我們結婚之前。在我告訴那軒我對不起他，我要和他分手的時候，在他還沒有用那樣的話語來威脅我的時候，我痛苦的無以復加。我在那個夜晚在北京的街頭遊盪著，我害怕，我驚恐得像是一隻失去了方向的大雁不知道自己會在那裡消沉下來然後摔死。

最後我上了一輛計程車，然後嘴裡也不知道吐出來了那個地方。當車子停在了安瑾墨家的別墅的時候我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獸一樣想要進去。去那間溫暖的房子。然後讓他收留我一個晚上。

好像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一個人。那些在腦海里的種種。我都不想去計較了，只想讓他收留我一下。但是我這個春寒料峭的夜晚站在他的別墅外面看著在落地窗前表演的那場看起來很噁心的畫面。心中頓時掉落在了冰窟里。

心痛得無以復加，心裡明明沒有愛情卻看到一個男人在睡了自己之後再當著自己的面去睡別的女人，任是誰都無法容忍。

忽然覺得這些事情看起來就好像是部狗血劇。原來自己就是裡面那個苦逼的女主角。

那天晚上之後，我第二天回到家就開始生病。因為一直都是暑假。爸媽已經去旅遊了，他們放我在家裡雖然不太放心但是和以前比起來已經放心多了。而且在他們走之前我再三地說了不要擔心我。這樣的話說出來。現在忽然覺得生病了沒有親人。是那樣的委屈。

家裡的阿姨回家去了，因為我害怕她看到我的狼狽之後會告訴爸媽。所以，我一直在家裡睡了很長時間。一直到有一天安瑾墨到我家裡。

客廳里很亂。很臟，因為沒有人打掃。而我的卧室裡面一切都落上了一層薄薄的柔軟的灰塵。我在被窩裡，被淹沒在這些灰塵裡面。

書上說不喝水只能活七天，不吃飯能活一個月。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吃喝了。

到安瑾墨進來將我從被窩裡撈出來的時候，我相信自己已經沒有什麼人形了，在安瑾墨的眼睛里我看到了那種深深的失望，那種有些心痛有些不知所措，總之他臉上的表情很讓我滿意。

我扯著嘴巴笑的得意。

他好看的眉毛緊緊地皺著。

「不就是上了床了！你至於讓自己看起來這樣子么！你要是有本事就來我身邊折磨我，折磨自己算是什麼本事！」安瑾墨的聲音尖銳。

「我沒有什麼本事的……安瑾墨，你一直都知道！所以你用你的權利你的金錢來毀了我！你才高興是不是！」我看著他，滿眼的淚水，都這麼長時間沒有喝水居然還有眼淚流出來。

「我沒有……」他試圖狡辯。

「你有！你一直都有！你在澳洲的時候對那軒說了什麼？那軒沒有告訴我，你也不會告訴我！但是那個時候有些事情就不一樣了對不對！還有，你為什麼要對我做那樣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我已經想好了要嫁給那軒了！可是你將這一切都毀了！沒了！沒了！沒了！」

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著。然後拚命地掙扎著想要要逃脫他手臂的束縛。他的整個人都讓我感覺都很噁心很噁心……就好像他的身上還有那個女人的香水味。其實什麼都沒有。只有大衛杜夫的香水味。那種女人聞起來很有魅力的味道，但是不管如何我的心裡始終覺得噁心異常。

「琳琳，既然如此你嫁給我吧……然後用我們的後半輩子，將你心中的怒火都傾數都撒在我身上，只要你願意……」安瑾墨的語氣忽然軟下來。讓我頓時覺得自己忽然乍起全身的刺，是那麼的可笑和滑稽。我心中暗恨不已。

「你就死了這個心吧，安瑾墨！我死都不會嫁給你！」我沖著他大叫著。因為太用力，因為這段時間沒有補充能量，所以我感覺自己的腦海裡面一片空白。然後整個人就掉在了無邊無際的空白裡面。

後來的後來。我出現了醫院裡面。然後被告知懷孕四周。然後安瑾墨看著我的眼睛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然後我不停地嚷叫著不要這個孩子。到最後的最後，醫生告訴我不能不要這個孩子。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怎麼到了安瑾墨的別墅。怎麼和他在一起爭吵這個事情。

那個時候我才二十歲。我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尤其是遇見這樣的事情。爸媽不知道，陌陌不在我的身邊。我身邊沒有一個人能給我一個很好的建議。只有安瑾墨在，只有他在不斷地讓我嫁給他。威逼利誘。

各種手段。

「琳琳，你已經張大了！你也知道了你爸爸能到現在的位置有多麼的不容易。拒絕我的後果，我希望你能好好想象。也想想你現在的處境。以後你要怎麼活在這個社會上……還有你的學校……」

他最後這段話讓我徹底走上了一道不歸路。除非死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面對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