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爺子離開人世

老爺子絮絮叨叨又說了很多，一直到安瑾墨還在認真地聽著的時候他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他睡著以後安瑾墨將他扶著睡在床上，關上了卧室裡面的燈。悄悄地推出去了。他沒有看到的是老爺子在他走出門之後的一瞬間睜開了眼睛，混濁的眼淚從他蒼老凹陷的眼睛裡面緩緩留下來，在枕頭上印出來了一個悲傷的痕迹。

晚上，夜深人靜。這棟歐式大宅子裡面所有的人都沉睡在夢想裡面。安瑾墨抱著琳琳久久不能入睡，心裏面總是覺得有些失落和悲傷，但是找不到原有，到最後安瑾墨還是睡過去了。他懷抱裡面的琳琳睡得香甜。只是在樓上的那個獨自沉睡的老人，忽然之間感覺到自己呼吸空難，他沒有伸手去拉鈴鐺來叫人，他有些想要笑，可是嘴角的笑容沒有扯出來變忽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那雙手垂在床邊，像是一隻枯木一樣。

夜裡忽然起風了，沒有關緊的窗戶有風吹進來，撩起來窗帘，安瑾墨害怕琳琳會著涼，起身將關掉了窗戶，然後將琳琳的被角捏了捏。披上了一件衣服準備去樓上看看爺爺，他心裏面原本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可是忽然之間有被一個不知名的夢魘驚醒了。

安瑾墨打開燈看到老爺子垂在床邊的手看著他翻著白眼的眼睛和一動不動的身軀，身體忽然之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雙腿有些發軟，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眼淚就那樣不知名地落在地毯上，滲進去一點點聲音都沒有。

安瑾墨將沉睡的傭人都叫醒，然後特意吩咐了不要吵醒琳琳，好在房間裡面的隔音很不錯。他開始打電話叫來了叔叔和安瑾程。通知了英國那邊的一些親戚。

從凌晨三點一隻到早上安瑾墨有條不紊地處理著老爺子的身後事。他顯示出了一個商場精英的所有優良素質。他看起來就好像是勇者無敵的阿波羅，看起來好像一點點都不受情緒的影響。

我早上不知道睡到了幾點。感覺到身體很睏乏，想要起來可是又起不來，身邊早早就沒有安瑾墨，有點不尋常，我有些頭疼，起床之後去洗手間里盥洗了一下，打開房門，映入眼帘的就是白色的一切。

腦子忽然之間有些暈眩，我第一感覺就是，爺爺沒了。

我有些急促地走下樓去，看到安瑾墨正站在門口和一些人交涉著什麼。他的眼神裡面充滿了看不明白的東西。我走到他身邊，一隻手扶著腰一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相信我的眼睛裡面這個時候一定充滿了悲傷和淚水，要是他看得見他一定會很快地解釋給我究竟怎麼了。

忽然之間我發現在這樣的場景之下我唯一能依附的就只有安瑾墨，要是沒有他，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我一定會慌亂地不知所措。

他將我扶著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然後說道：「爺爺沒了……」他說完之後就低下了頭，看起來很沮喪悲傷的樣子，但是很快他就抬起頭，眼睛裡面的水霧看起來就好像是幻覺。是不是在安瑾墨的心裏面也想要好好哭泣一下來表達自己心裏面對親人離世的不舍之情。

他將我放在一邊之後叫來了朵朵照顧我，然後和安瑾程在一切討論著一些葬禮的細節。

我抱著朵朵，心裏面太過悲傷，淚水滴落下來。朵朵抱著我也哭起來。這個女孩子一隻都是心思單純的，她對感情的表達一隻都是直接而熱烈，對於爺爺她也一定有自己的感情。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阿姨奪過來一些吃的，她知道我現在沒有胃口但是為了孩子我還是會吃一點。我端起來瘦肉粥，真的是一點點的胃口都沒有。嘴巴裡面發苦，喉嚨很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咽下去。

我端著那粥很長時間，安瑾墨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我身邊，將我手裡面的粥段過去，然後吹了吹。放在我嘴邊讓我喝下去。他的臉上有擔憂，有很深沉的感情。我知道自己有的時候很任性，可是現在真的一點心思都沒有。

他將勺子湊到我嘴邊，我轉過頭去。站在身邊的人都一臉的憂心忡忡，他們知道爺爺在我心裏面的地位，現在他忽然之間就沒有了，甚至他都沒有對我說說話，我心裏面悲傷的時候還很怨恨，怨恨這個世界為什麼要那麼的殘忍、一再地將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拿走。

安瑾墨將粥喝在自己的嘴裡，然後一點點都不顧忌周圍人的目光，口哺。

我掙扎著想要反抗，卻被他緊緊地箍在懷抱裡面，反抗不了。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落在了安瑾墨的臉上，好似我們是一樣的悲傷。只是我心裏面的難過不知道要怎麼才能釋放出來，只有哭泣。

陌陌和爸媽來的時候已經十點了，安瑾墨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爸媽，也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只是為了稍微緩解一下我們的悲痛，可是這對我而言一點點的用處都沒有，現在心裡的悲痛一點點都沒有紓解反而愈加的濃烈。

最後在安瑾墨的強迫之下我喝了一些粥，但是心裏面的難受勁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過去。因為身體不方便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陌陌和楊朵一直陪在我身邊，但是我們三個人之間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這樣的沉默加劇了我們之間的悲傷的氛圍。

晚上大家都在守靈，我睡不著也坐在安瑾墨的身邊，他的臉上滿是疲憊，看著讓人心疼不已，現在他心裏面一定不好受吧，剛剛原諒了自己的爺爺，剛剛想要代替自己的爸爸為爺爺盡孝，可是他忽然之間就消失在了我們的生命裡面，沒有一點點的防備和心理準備。安瑾墨見我坐在他身邊，將頭顱放在我的肩膀上，一副依靠的樣子。這樣脆弱的他很少見。很少見。

我不知道這一天自己哭泣了多少次，現在居然都沒有眼淚再掉落下來。原來傷心到一個程度忽然之間就失去了再次悲傷的能力。

夜晚有些冷，即使開著中央空調，但是還是冷。白色的花圈將整間房子都塞滿了。可是即使這樣還是讓人覺得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席捲著人得思維。安瑾墨靠了一會兒就站起來到外面去了。他沒有理會我。徑直都了。

我知道他現在需要一個人安靜一下，而我，需要在一個角落裡面照顧好自己，讓他全心全意地處理他該面對的事情。不要給他壓力和負擔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陌陌走下樓來將一件很厚重的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然後抱著我說道：「琳琳，去休息會吧。」

「嗯……」我反身過去抱住陌陌說道。

那天晚上安瑾墨還是一夜沒有睡覺，據後來陌陌說，那一晚上，只是一個晚上，他去了公司將所有的爺爺留下來的遺產都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當初心思沉重的安瑾墨的叔叔想要將奪走屬於安瑾墨的百分之四十的股權，卻在最後的關頭，他想要通過老爺子之前留下來的遺囑履行的時候被安瑾墨拿著老爺子前一個月新立下來的遺囑打得潰不成軍，最後，安瑾墨那個我只是在婚禮上見過一面的叔叔以後再也沒有見過，安瑾墨後來說後來他的叔叔就去了英國的，在哪裡管理著一些雜物。

而叔叔的兒子安瑾程卻被留在了北京和他一起管理著安氏這個大企業。

我從來都沒有去了解過關於安瑾墨的工作，以前的時候也沒有去了解過爸爸的工作。現在，我發現要是他們有什麼事情我將什麼都不知道。

爺爺的葬禮很快就結束了，雖然很盛大，但是我感覺不到因為他的離開讓所有人都悲傷，那些來參加的人或多或少都是來看看安氏現在的當家的人是誰，想著以後要怎麼巴結，怎麼讓他們自己的公司和自己的利益得到最大化。

安瑾墨和淡然，他看著周圍的人走過來虛偽客套地安慰著他，他有的時候還能扯出來一個禮貌的笑容，有的時候冷著一張臉，看起來拒人千里。看到的人都識相地自動遠離了。

葬禮上面，安瑾墨很少說話，我站在他的身邊，始終陪伴著。忽然之間我有一種共患難的感覺。忽然之間我感覺我們是夫妻已經很久很久了。

我們站在一起面對悲傷，面對困難。面對對方心底的脆弱。那種感覺，依附和被依附的感覺。甜蜜或許還有其他，只是忽然之間感覺到了。

爺爺的葬禮舉行完之後，火化了。然後他的骨灰被帶到英國。安葬在了珍妮奶奶的身邊。他們將永遠在一起了。

葬禮上我和安瑾墨都太過多地沉浸在了悲傷裡面忽視在在一群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裡面。那些爺爺的親友裡面有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她看著昭昭的眼睛裡面迸發著只有愛人才有的火花，我沒有看到，陌陌沒有看到。安瑾墨也沒有看到。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這樣一個女孩子會毀掉了陌陌的生活和愛情。真的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