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學徒
橢圓形的空間內,一朵朵綻放的米黃花朵均勻分佈,碩大的花朵有四片花瓣,這些花瓣肥厚異常,表面分泌著閃爍熒光的粘液。
四片肥厚花瓣中包裹著粘稠液體,液體的表面被一層透明膜鎖住,在膜下液體中,一頭七鰓鰻正蜷縮其中。
馬修在夢中與七鰓鰻相合,思感交融為一。
正在花朵中沉睡的馬修感受到某種召喚,它在粘稠液體中一陣蠕動,漩渦狀口器扯開外面的透明膜。
「吧嗒!」
馬修從花中脫落,直接連同大量液體摔在地上,脫離母宮之花的七鰓鰻遵從召喚,在地面一陣蠕動,沿著橢圓空間的斜坡滾落。
撲通一聲,馬修掉入橢圓形底部的黑潭中,在潭底有些無數的發光孔洞,這光芒在潭底水體中顯得扭曲詭奇。
馬修感受著那強烈的召喚,徑直向某個光孔游去,三角尾分開水體,整個鰻身如箭矢般射入光孔內。
進入光孔,馬修似乎置身於一條溪流中,這溪流的水質閃爍著金黃熒光,溪流裹挾著馬修向某地奔騰而去。
馬修通過七鰓鰻身上僅有的一隻獨眼望去,在溪流之外,似乎是一浩瀚無垠的星空,群星閃爍不定,塵埃雲團迷幻遊離。
「啪嗒!」
馬修再次掉落,落入一狹小閉塞的地方,在這裡他感受到泥土的氣息,閉塞空間中只有一條通道向外延伸。
馬修沿著通道向外遊動,召喚越發強烈,這強烈的召喚讓鰻身不自覺的分泌出濕滑粘液。
馬修通過狹長的洞口,探出他那七鰓鰻的前半段身體,他看到了一張人臉,正是馬修自己的面龐。
接下來,召喚之感漸退,而強烈的嗜血慾望湧上心頭,馬修遵從本能,先使宿體窒息,接著再吞食宿體血液。
在用口器吸食血液時,馬修與七鰓鰻的思感越發交融,馬修甚至感覺他可以壓制嗜血本能,強行操縱七鰓鰻之身。
不過這終究是一種虛幻的錯覺,自始至終一切都是七鰓鰻的潛意識在控制行動。
當血液吸食到一定程度,飽腹感讓馬修鬆開口器,他沿著宿體的口腔鑽入,鰻身滑入食道,並且在食道深處寄居下來。
清醒的夢在這裡結束,馬修脫離七鰓鰻的思感,重歸原本肉體。
馬修恍惚間睜開眼睛,他敲了敲酸脹的腦袋,這個清醒夢帶給他大腦很大的負擔。
「嘔!」
一想起滑入口腔的七鰓鰻,馬修胃裡一陣翻滾,嘔吐感頓時涌了上來。
就在這時,身前的籬笆牆外面出現石塊掉落的聲音。
「誰?」
馬修取下弓箭,一個箭步衝到籬笆牆外。
「老布爾!」
馬修低呼一聲,似乎並不意外。
老布爾翻著一旁的石釜,還有散落地面的材料廢渣,馬修的出現讓他有些驚慌,不過很快他的情緒便隱藏起來。
「馬修大人,我看您在休息,便幫您整理一下這些東西。」老布爾站起身來,大方說道。
馬修將手中弓箭放下,「老布爾,你知道嗎?你每一次說謊,眼睛都會不自覺的向右上方看。」
「什麼?」老布爾嘴唇微顫,強裝笑容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沒關係,這並不重要,不是嗎?!」
馬修慢慢走進老布爾,將他腰間的口袋扯下,裡面是一頭食腐蜥蜴,正是馬修鍊成餌食的那隻蜥蜴。
「我並不怪你,
畢竟在這侏儒營地中,你我都是聽從主人命令的奴隸。」
老布爾退後幾步,面露懼色道:「馬修,我不能死,我的孩子還在地牢里。
他們答應過我,只要定時彙報你的情況,就會讓我的孩子活下去。」
馬修將蜥蜴置於掌中,撫摸著蜥蜴粗糙的表皮,「他們,他們的誰?」
馬修本以為是喬在暗中監視他,現在看來這其中的情況要複雜許多。
「我不能說!」老布爾心中懼意稍退,開始抗拒馬修的問話。
「你既然一直監視我的舉動,那應該清楚我也能找到你的孩子。」
老布爾自然清楚馬修在奴隸中經營著自己的勢力,目前這股勢力已經小有規模。
「不,大人,請您放過我。」老布爾顫抖的跪下道。
「這裡沒有其他人,你只要說出他們是誰,那今天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不是嗎?」
老布爾一陣糾結,在馬修的逼迫下,他還是選擇說出實情。
「他們是喬的弟子,侏儒營地中的祭祀學徒,一直隱居在矮山深處,從不輕易露面。」
「難怪,喬的學徒嗎?」馬修恍然道。
「大人,我可以走了嗎?」面色慘白的老布爾問道。
「當然,不過他們再次問起我的近況時,你需要隱瞞一些信息。」
「遵從您的意志,大人!」老布爾低頭道。
「放心,你會在這裡活下去的,你的孩子也是。」馬修笑道。
馬修說完話之後,目送著老布爾離去,他心裡已經打算找出老布爾的孩子,以此把控老布爾這個間諜。
手掌中的蜥蜴微微動彈,這頭食腐蜥蜴在煉成餌食之後倒是變得十分溫順。
老布爾匆匆離開岩洞,他低著頭在營地邊緣處穿行,沿著山中小道,竟來到一處溪邊暗溝裡。
這暗溝盡頭是一條地道,地道的洞口狹窄,老布爾只能彎身在其中爬行。
大約爬行十分鐘,他才抵達一處地穴,這地穴顯然是人為打鑿成的,周圍壁上嵌入燭台。
一高一矮兩位侏儒身處地穴之內,他們對老布爾的來訪並不意外。
老布爾在這地穴中始終低著頭,不感直視這兩位特殊的侏儒。
一高一矮兩位侏儒坐於木質祭壇上,渾身赤裸,只有腰間穿著皮甲裙。
他們的膚色成青白色,瞳孔猩紅,尤其是胸腔處血管暴起,在皮膚上呈現網狀分佈。
老布爾快速說明了馬修的近況,無非就是飼養食腐蜥蜴,定時練習箭術,還有最近開始練習近身戰鬥技巧。
「賈,你怎麼看?」高個侏儒問道。
賈就是那矮個侏儒的名,矮個侏儒猩紅的眼珠轉了轉,「祭司已經為他進行了洗禮,他與七鰓鰻已經開始思感鏈接。」
「那血癮也馬上開始發作了吧!」高個侏儒道。
賈搖了搖頭,「他才開始思感鏈接,也就是第一階段的宿體,血癮恐怕還沒那麼快發作。」
「他只是一個小人物,血癮早晚會發作,到時候他將徹底淪為祭司的血奴。」高個侏儒篤定道。
賈又搖了搖頭,「洛,你我不也是老師的血奴嗎?」
高個侏儒洛搖頭道:「我們已經進入第二階段共生,甚至你已經快邁入第三階段死丘,徹底脫離血癮的控制。」
矮個侏儒賈目光微凝,「的確,我們與他不同,或許我們應該把目光放在老師的改革計劃上。」
「牧羊者計劃嗎?」高個侏儒洛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