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番外

牧童番外

醒來的時候只感覺到整個身子都像是散架過後又重新拼湊起來過似的,只是記得在與文國的那場戰爭中,因為僵持了太久,雙方都有破釜沉舟的意味,所以這一次對戰很是慘烈。

看一眼周圍,竟然不是我的軍帳!

那這裡是哪裡!我是否被俘虜了!那戰場怎麼辦!

一下子我慌了,想要開口叫人,可是嗓子像是被烙鐵燙過一樣,根本發不了聲,一慌張,便想要下床,哪知身子竟然擔負不住,根本就支撐不了我,整個身子落到了床下,連帶著邊兒上的東西也一併落了下來。

「媽呀!竟然真的醒了!」

在我還在地上苦苦掙扎的時候,進來一老者,滿臉的驚喜,跑過來將我扶起:「奇迹啊奇迹,還沒見過哪個躺在床上一年的竟然醒了。」

一年!

我大驚,一雙眼睛盯著那人,嘴裡就是說不出來話,好不容易的,他餵了我一碗葯,嗓子才好一點,發出的聲音像是被煙熏過一樣:「這裡是哪裡。」著實太難受,咽了口口水,「邊疆的戰事怎麼樣。」

那人看了我一眼:「你是哪國的士兵?文國和大良早在一年前便談和了,只可惜了,兩國的大將軍,都這那場戰役中死了。」

死了!我竟然死了!不敢相信,那如此一來,她呢,她一定知道了,她會傷心的!

只記得在最後一次追擊的時候我們中了文國的埋伏,他們已是孤注一擲地在做最後一次廝殺,完全不要命的樣子,我方不敵,落魄而逃,文國緊追不放,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副將與我換了盔甲,佯裝是我,帶著士兵與文國士兵抗爭,掩護我逃跑,想來是副將被當做是我了。

想要下床趕緊回到她身邊,可是無奈身子根本動不了,那老者看著我,知道我的意圖,沒好氣兒地瞪了我一眼:「快別想了,沒殘廢就不錯了,躺了一年還想馬上就下床走路,痴人說夢。」

知他所言不虛,我只得作罷。

我生生地又休養了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我才能蹣跚地走上一小段路,這讓我焦急萬分。

老人家說如今我住的地方就是當時文國和大良打仗邊兒上的一個小山村,他是一個赤腳大夫,四處游醫,剛好到了這個地方,從死人堆里將我拉出來,當時嘴裡還一直喃喃著「妙元」二字,見我可憐,便把我拖了回來。

也就是說,如今我依舊在邊城不願的地方。

心中焦急,恨不得趕快回到坤城,無奈身子不適,連正常行走都要有人幫襯著,我想請老人家幫我雇輛馬車,趕快回坤城,老人家確實堅決不肯。

「你這呆鵝,枉老夫救你一場,細心照顧你這麼久,你就一點都不知愛惜自己身子!路都走不得還想離開!」

無奈我只能繼續呆著。

如此又過了幾個月,終於可以單獨行走,那日午後,我跪在老人家面前,謝他救命之恩,他見我決心已定,知道攔不下我,便只能作罷,拿出一錠銀子,恨鐵不成鋼說道:「你這傢伙,著實沒有良心,也罷,幫人幫到底,這銀子你拿去,早些回去,也好早早的回來報答我,到時候可就不是只還這麼一點銀子了!」

我沒有拒絕那錠銀子,我需要它,如今我的身子實在不能多行走,有了銀子,我便可以去買輛馬車。

「多謝,牧童定會銜草來報。」我向他說道,並且磕下一個重重響頭。

歸心似箭,身子騎不了馬,只能雇輛馬車,可是著實太慢,一路上我催了又催,恨不得晚上不歇息,直到那馬夫苦著臉和我求情,才只能稍微慢上一點。

這一路,又用上兩個月,在無數個日月我夜不能寐,恨不得馬上能夠回到坤城,不知道她如今如何。

回到坤城,沒有回府直接給馬夫指路讓他載著我去宮裡,到了宮門口,還不待馬車停穩,我便急急地下了馬車,守門侍衛看到我剛開始是愣住了,後頭整張臉都白了,一臉驚嚇的樣子,連攔我都沒有,我也顧不得那麼多,沒有讓人通傳,便跑進了宮,一路上遇上的宮人也都是一副驚嚇的樣子。

不知道她在哪裡,在路上逮到一個人:「皇上如今身在何處。」

他驚恐地看著我:「在,在御湖畔。」

我放開他,也顧不上他暈倒在了地上。

遠遠的,便看見她坐在湖畔,小椅子就站在她旁邊,沒由來的,一陣心疼,總覺著如今她怎麼那麼寂寥,渾身都散發著悲哀,心上一緊,便頓住了步子,不敢再向前了。

愣愣地看了她好久,越看越揪心,突然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心上已經,她竟然落到湖裡去了。

什麼也顧不上了,疾奔過去,跳下了湖,將她撈上了岸,她已經昏過去了,周圍圍滿了宮人,沒有人敢上前,我將她放平在地上,看著小椅子。

「你……」

小椅子看著我,滿臉的不可置信。

沒顧得上:「快宣御醫!」

直到太醫給她把了脈,說並無大礙,我才舒了口氣,看向一直都在緊盯著我的小椅子,對他笑道:「我回來了。」

沒有多久,十四也來了,多年未見,著實長大了不少,身後還跟著王錚和莫行,這一路上我也聽說了,她封十四未儲君,放在身邊養,還讓王錚和莫行當他老師,其中意圖不言而喻,如今看這孩子看著躺在床上的她滿是擔憂,我心裡也鬆了口氣。

因為她無大礙室內眾人的目光便轉向了我,我起身,對他們說道:「當時情況緊急,是我身邊副將與我換了衣服掩護我離開,你們看到的,是我的副將,而我身受重傷,半年前才醒過來。」

短短的幾句,卻將所有的事情解釋了清楚,我沒有多說當時情況有多危險,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便知道已經能夠想象當時的情況。

果真一聽我的話,周圍的人便變了臉色,擔憂看著我,我對他們微微一笑:「雖然現在傷還沒有好全,可是已經沒有大礙了。」

之後我便顧不到那麼多,通通一概不理,坐在了床榻旁守著她。

小椅子貼心,見我如此,便將其餘的人請了出去,不知為何,他竟沒有顧慮如今我們的身份了。

殿中空蕩蕩的,我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心中酸脹,明明還挺豐腴的一個人,如今瘦的下巴都尖了,她那麼愛美,可是一張臉竟如此憔悴蒼白,連頭髮,都染白了。

還好,還好如今我也是滿頭白髮,否則醒過來后不知道心裡會有多不悅,心裡慶幸的想著。

這是我從孩童時期便守著的人啊。

手顫抖著放在她的臉上,淚珠子便從眼中滑了下來。

躺著的人有了反應,眼睛顫抖了兩下,便張開了,看到是我,眼淚止不住地留在了枕頭上,虛弱一笑:「真的是你,好,真好。」

心中大慟,她恍惚的眼神,明明就是以為是死了和我相見!再也不能自持,趴在她身上哭了起來。

將她摟在懷中,將一切事情說清楚,這時候,心才真正踏實下來,這麼久的慌亂,一下子平靜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那老人家,也要重禮相謝。」她說道,「那副將也要好生答謝,雖然他已經死了,可我定會讓他後人無憂,也當時報答他以命換命。」

「好。」我說道,只要能與她再見面,我怎樣都是可以的。

我死而復生的事情在這一天中便不脛而走,坤城百姓竟真信了我是神,紛紛朝天朝拜,因為太久沒有和她見面,我捨不得,她也和從前不一樣了,甚至會不避他人與我親昵,當晚將我留在了宮中。

第二天一早,我與她一同上朝,大臣們看到我,仿若看到鬼一般,還好都是經歷過風雨的人,不多時便緩和過來,紛紛向我行禮祝賀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一一謝過,只是看到她過來拉起我的手的時候,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經過生死,我與她都不再在乎這些人的眼光,任他們說去吧。

也是在那天同時,當朝護國大將軍與皇上有染的消息也傳了出去,可笑的是百姓們覺得我既然能夠起死回生,既然不能人道也能不治而愈,回將軍府的時候遇上也好事群眾還來祝福我與她早生貴子,我一一謝過。

「等十四真正拖得起大良,我便讓他親政,去你將軍府當你的當家主母。」

如今沒了顧忌,十天有九天我都是留宿宮中,只是將軍府有事需要我處理的時候才回去一趟,這樣的日子,是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那日靠著我身上,她說道。

「那……」不敢相信,這麼多年她的努力我是看在眼裡的,若是這樣白白的給了他人,我怕她會不舒心,況且我知道,她是真的喜歡處理政事的。

「別多想,我只是如今覺著,沒有什麼能比有你在跟讓人快活的了,牧童,我想和你天天在一起,一刻鐘也不分開。」我聽見他說。

其實我又何嘗不是,渴望著朝夕相處,相濡以沫。

抱住她,我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說道:「好。」

過了兩年,她果真將政權交給了十四,並嚴明了要搬出宮去,十四對她一直都是尊敬愛戴的,這兩年他也是知道了我和她的事,甚至已經有了風言風語傳出去,起初有人勸諫,後來慢慢的便任了我們了,這次出宮搬到我的府中,他當然沒有話說。

我這一生都沒有想到,這輩子竟然還能夠娶她為妻,本來搬進我府中就是委屈了她,她還說要加我為妻。

「怎麼,你還不願意,是不是覺著我老了,嫌棄我的。」

還在晃神中一下子驚回神,手足無措:「沒有,我沒有的。」

那日我們請了十四,二皇子,王錚,莫行由小椅子親手為我們張羅,我還記得小椅子當時在和我商討婚事是擦了擦淚花:「還好,還好你等到了,當年主子嫁給那人的時候你都不知道你的樣子多令人揪心。」

婚禮辦的極其地低調,我說委屈了她,她卻說如此就好,人多了反倒是糟心,我向來是她說什麼便是什麼的。

那一天,她穿著紅衣與我拜堂,全身飄飄然,等到回房掀起她蓋頭時,我才真正相信了如今她是我的妻,她帶著當年我給她的鳳鐲,靜靜地坐在那裡,年華已逝又如何,如今在我的眼中,她是如同十五歲時第一次出嫁的模樣,不管如何,她成了我的妻。

我一生最愛的妻。

眼淚再一次落下,雙眼渾濁,她看著我,亦是留下了眼淚。

今夜窗外月色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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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元如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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