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反抗者的系譜

第10章 反抗者的系譜

說道:

「知道嗎?這種絕招要是在靠近對手的時候用,那樣效果才真的好。」

「這是剛才你讓我看了你的絕招的回禮。而且……」

「而且?」

「暗器真正的用處不是它的威力,而是給對方的心理壓力。」

看著笑著的沙拉,拉加斯無語的點了頭。

一般在暗器暴露了之後,他的威力就減半了,但是在現在這個狀況下,威力並沒有減半,反而會給對方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

問題是沙拉身上有暗器這個事實。

一般只有暗殺者才常用暗器,不會有人想到皇帝也會用。不應該有的人反而有的話,反而讓人不能確定只有一樣。

沙拉讓對方知道自己有暗器。對方就不得不在意是否還有別的暗器的存在。

事實上,沙拉的左手腕上也裝了同樣的東西。

其實在穿正裝的時候,這個裝置的數量超過了十。就比方說剛才脫掉的披風,那上面就有好幾個。脫掉那個,只是為了行動方便而已。

對於沙拉來說,暗器只不過是用來彌補正裝行動不便這個缺陷的武器而已。雖然叫暗器,不過對沙拉來說那只是武器的一種。

當穿上輕裝的時候,輕巧的身體才是最大的武器。

(那麼。接下來……)

沙拉看穿了拉加斯的下一次攻擊。

(知道對方有暗器,一般人都會退卻。但是,他的話!)

她的預測從他的準備動作上被肯定了。他果然還是擺出了突刺的姿勢。

(準備兩敗俱傷。在我使出一擊的之前刺過來。果然是這麼打算的嗎)

從剛才的戰鬥中看來,如果讓他看過暗器的話,他就肯定會朝著要害攻過來。

沙拉之所以使暗器給他看也是這樣考慮后的結果。

在對手使出其他手段前,引誘他採取更容易看穿的行動。這也是策略的基本。

在戰鬥中,只能看到對方接下來的第一手,第二手再想對策的話就太晚了。

不能用第一手引誘對方的第十手,第一百手的話就不行。

————不過,對方肯定也再考慮的相同的事。

看了拉加斯的姿勢后,沙拉斜起拿著劍。

即使不安排,也跟剛才一樣。雙方的智略都往極限的一點集中。

互相讀取對方下一個招式。下一個,下一個,再下一個……。

當這一切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省略了所有多餘動作,演變到最後,便將一切都賭到一招上。

在這一瞬間結束的時候,兩人同時行動了起來。

對方全力的突刺向沙拉逼過來了,目標是心臟。

死亡的威脅就迫在眉尖。面臨這一擊,任何多餘的行動都會讓自己丟掉性命。

沙拉將重心稍稍放低后,往拉加斯的胸前靠了過去。

猶如心臟的殘影一樣,劍從沙拉的發間穿了過去。雖然纏在劍上的頭髮將自己扯住,她還是強硬的將身子往前探了出去。

無視頭髮斷掉的痛覺,沙拉將劍刺了出去。反擊的一刺。

劍刺向了拉加斯。

在那個瞬間,沙拉的腦子裡完全忘記了對方對於自己的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

這只是為了應對對方的行動而已。

等劍刺穿了拉加斯后,沙拉才覺察到這一切意味著什麼。

第二節

結果沙拉的劍沒能刺到拉加斯的心臟,而是刺穿了他的左臂。

不,不是刺穿了,是他故意讓她刺穿的。

如剛才描述的一樣,拉加斯是故意犧牲左臂來封住沙拉的劍的。

耳邊響起了風被割破的聲音。

沙拉馬上放開了劍,腳蹬了下地面,往後翻滾著跟對手拉開了距離。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考慮姿勢好壞的餘地了,不這樣做的話,根本逃不脫。

沙拉從翻滾中努力站直后,映在眼帘中的是,被血浸染著的左臂上插著劍的拉加斯。

「連這招都躲過了。還以為這是必殺招的呢……了不起。」

拉加斯靜靜的說者,右手將自己的劍插在地上后,拔掉了左臂上的劍。

血從傷口噴了出來,一直沿著手臂流下來將大理石地板染成了紅色。

沙拉看到后戰慄了。

(我……。我……到底做了什麼!?)

那個時候無意識的一擊。如果不是他用左臂來擋了的話,就確確實實的刺穿心臟了。

(我……殺!?將他!?)

雖然以為自己下定了決心,不過還是動搖了。

全力的應戰。而結果呢?

並不是沒想過。

當一切成為現實擺在眼前的時候,又無法接受那份恐懼。

「你不會想就這樣結束了吧。」

看著動搖著的沙拉,拉加斯說道:

「我們的戰鬥……。我可不打算這樣就結束。」

安靜的,但是飽含著如同滿溢出來的決意的那語言,那身姿。

被這些所壓倒了。

(不好!要被吞噬掉……。我會完全被吞噬掉!)

沙拉開始被因為差點將他殺掉的事情,和從他身上溢出來的壓力所壓倒。

看著流著血還冷靜的站著的拉加斯,在場的大部分人都為此感到無比震撼。

(無關緊要!無論是失去了魔力還是纏著破布,這些都無關緊要。這個壓力,存在感。和這個靈魂。這才是魔王!)

沙拉的手在顫抖,心底在顫抖。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在顫抖。

因為恐懼,或者因為歡喜。

真正意義上因為歡喜的只有菲爾古斯,不過恐懼到了極點之後也便成了歡喜。

存在上壓倒性的差距。

在遠比自己強大的存在面前,除了感動剩下的還是感動。

這跟感受廣闊的自然和悠久的歷史時是一樣的。

(我被壓制住了!這樣的話……不可能動得了。其他的士兵也不可能動得了。)

恐懼讓士兵的力量下降一半,沙拉這樣想著。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不是減半……是全滅了!近衛已經派不上用場了!)

顫抖著手腳都軟了的近衛們估計怎麼命令都動不了了。

如果沙拉處於有利狀態的話還可以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無論體力如何,在精神上完全被壓制住的現在,一切都無濟於事了。

(是我失策了!要打敗他的話就要一擊……一開始就應該這樣的!)

慢慢從戰慄中奪回身體支配權的沙拉後悔了。

別說讓他受傷后取得優勢,反而被他削弱了戰力。誰都動不了。

就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

「咕咕咕……」

從拉加斯的身後,法布尼爾的血堆中傳來了笑聲。

「能殺掉那個女人的不是魔物而是人……。也就是說是我。是這麼回事……就是這麼回事吧!法布尼爾!」

跟叫聲一起從血堆中站起了個人。

(那是……輥納爾!?)

從血堆中站起來的,那便是馬爾庫托伯爵輥納爾。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中已經拿著一把弩,並擺好了姿勢。

「去死吧~~~~~!沙拉·香卡拉~~~~!!」

魔王的壓力加上這突發的事情使沙拉完全沒能動彈。箭呼叫著向著這樣的沙拉飛了過去。

只能看著這一切的沙拉,被箭射穿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不過,本應射穿沙拉身體的箭卻沒能接觸到她,而刺在了站在沙拉面前的拉加斯那受傷的左臂上。

是輥納爾射偏了,還是偶然,或者是……

這隻有接下那箭的拉加斯本人知道。

「別妨礙我們。」

拉加斯轉身將剛才刺穿了自己左臂的劍扔了出去。

被準確的用劍貫穿后的輥納爾吐出血后再次倒在了血泊中。

「最後的最後……原來是這麼回事嗎,法布尼爾。了不起,連我的被算計了。」

拉加斯拔下了箭,靜靜的說道。

沙拉也終於明白了狀況。

法布尼爾。讓人以為是他寄生於輥納爾身上,再用自己的死來隱藏輥納爾啊。

(這樣的話也能理解為什麼他當時把目標定為娜娜了。殺死娜娜后,使自己被憤怒的澤庫斯和我殺掉。然後在屍體中的輥納爾再偷偷將我射殺。是這麼打算的吧……)

他們安排的刺客不是武藝會參賽的魔物也不是澤庫斯,而是他們自己。

沙拉也好,斯齊比奧也好,最後破壞了這個策略的拉加斯也好……都沒能料到這一招。

如果不是因為前魔王參戰這個對於他們來說的不確定因素的話,沙拉此時可能已經沒命了。

但是法布尼爾和輥納爾的策略結束了。

(輥納爾,還有法布尼爾。乾的很漂亮……)

沙拉從心底佩服這兩人。對於自己的討厭的對手能讓自己完全陷入策略中,沙拉反而發出了純粹的讚美。這是把策略看成生命的沙拉的真心話。

(輥納爾,法布尼爾,我之所以否定他們那單純的出於個人的感情。如果同作為於人之上的人來說,我也有需要學習他們的地方。

實際上,如果不是沙拉稱王了的話,他們倆,一個作為國王,一個作為後繼魔王可能也能處理的很好。因為他們有這個資質。

讓他們發狂的不是別人,正是沙拉自己。

被發狂的他們逼到最後一步的沙拉終於清醒了過來。

法布尼爾和輥納爾。

沙拉將稱讚的眼光投向了血肉模糊的兩人……

然後心中產生了自責。

(儘可能做到像樣的施政……我因為個人感情將這點摧毀了。就因為這樣被暗殺也是應該的。無緣無故被卷進來的人的話,殺我一百次的不過分。

我就是走著這條路過來的……。

就算最初的一步是錯誤的,但是路卻是我自己選的。

腳下有成千上萬個有如輥納爾和法布尼爾一樣的屍體,用怨恨的眼光仰視著我。

但是……現在的我是怎麼了?在跟自己喜歡的人的死斗中,就因為魔王的壓力而洋相百出。

我要怎麼向成為我的墊腳石的他們辯解呢!?

沙拉,你到底在做什麼!?)

沙拉緊緊的握起了拳頭后往前看去,血從指縫間留了出來。

劍和箭。被這兩樣幾乎射穿了同一個部位,還若無其事的流著血站著的他,表情毫無陰翳。

(不愧是……魔王……)

他是魔王。無論別人怎麼說,他才是真正的魔王。

然後……無論別人怎麼說,自己都是皇帝。

是皇帝。

(我是皇帝……。統一帝國皇帝沙拉·香卡拉。

君臨人魔的我。

在誰面前都不能失態。)

沙拉曾經想過要讓他殺了自己,但是現在完全沒有這個想法。

當時的自己怎麼會想到這麼愚蠢的事情。

被殺掉吧,讓他殺了我吧。多麼自大、傲慢和另人不快的語言啊。

是生是死,只不過是一個結果。只不過是兩人盡全力戰鬥后附帶的一個結論而已。

讓對方殺了自己。對於認同了自己的他,我居然想要做出這麼侮辱他的行為。

不使出全力故意輸給對方,這是對於對手最大的侮辱。

是生是死,只不過是兩人盡全力戰鬥后附帶的一個結果而已。

可能婆婆的死就是為了教會我這一點。

(就算對手是你……不,正因為對手是你,我才不能動搖!)

「紅蓮迪爾」

在這個因為輥納爾的最後一擊和魔王的壓力,被戰慄所支配的地方,迴響起了沙拉的聲音。

這個迴響,慢慢抵消著魔王的壓力。因為恐懼而失去自我的人們慢慢得恢復了正常。

「給我劍」

聽到沙拉的命令,紅蓮迪爾拔出腰間的劍,將視線移向了菲爾古斯。

菲爾古斯看了下自己的主人後,收回了自己的劍。

紅蓮迪爾走到沙拉身邊,跪下后將劍向沙拉獻上。

「陛下」

沙拉點了點頭后拿起了劍,將劍從劍鞘中抽了出來。紅蓮迪爾恭敬的接下沙拉還回來的劍鞘後退了下去。

紅蓮迪爾也明白了。

菲爾古斯還有其他的人都明白了。

沙拉和拉加斯。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其他人插足的餘地了。

看到紅蓮迪爾退下后的沙拉切掉了不整齊的發尾。

黑色的頭髮舞動著落在乳白色的地板上。

然後,她注視著在眼前站著的好對手,開始自報姓名。

昭示現在的自己的姓名。

「我是統一帝國皇帝沙拉·香卡拉。」

「拉加斯」

他也靜靜的回答道。

他們兩個互報姓名還是第一次。他們也知道這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

拉加斯拔出剛才插在地板上的劍,向下一揮。同時沙拉斜著架起了剛從紅蓮迪爾手上接過的劍。

「我要上了」

「決一勝負」

一瞬間,他們交錯開了。

那一瞬間,天窗上映出的晴天中響起了雷鳴。

這是宣告「西爾提亞七日晴」結束的天音。

終章謀略的皇帝

第一節

在雷鳴中交錯開的兩人背對背保持了數步的距離。

每個人都咽了一口氣。

(到底誰贏了?)

大家都這麼想著。

此時,沙拉和拉加斯幾乎同時倒了下去。

(難道是兩敗俱傷!?)

這並不是無法想象的。

兩人最後的氣勢……。互相壓制的氣勢。

作為皇帝的沙拉。

作為魔王的拉加斯。

在場的任何人無不感受到對兩人的恐懼和敬畏。

誰都沒有想過這樣的他們最後都能平安無事。

在眾人的不安中,被以為要倒下去的兩人,勉強的阻止了自己倒下去的趨勢。

沙拉單膝跪地,將劍插在地板上支撐著身體。相對的,拉加斯則蹣跚了幾步后仍然站立在那。被刺穿的左肩仍然在流著血。

「你知道嗎?在人類世界流傳著的一個傳說……」

身上流著血還是毫不動搖的拉加斯開口道,

「無論實力上有多大的差距,魔王都是贏不了勇者的。跟技術,強弱沒有關係……勇者打倒魔王是絕對真理,魔王被勇者打敗那是命運……」

「知道。我被奉為勇者可不是為了裝飾門面的」

「你好像沒能被列為六輝星呢。你的力量沒有被人類認同嗎?所謂英雄就是力量被認同的人,而勇者的本質則是,即使沒有力量也能打倒魔王的人。」

「是」

「我來認同你吧……。即使別人不認同……我也認同你。你的力量是……真的……。」

說完這句話后,拉加斯吐血倒在了地上。

被這聲音和語言所震驚的沙拉,站起來,轉過了身。

「拉……拉加斯!……閣下……」

沙拉禁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又覺得應該用尊稱來稱呼,所以加上了個「殿」。

本來作為皇帝的她是根本沒有必要加上尊稱的。但是,他不能原諒自己將這個威嚴對向拉加斯。其實沙拉內心很想加「大人」的。(註釋:『様』暫譯為『大人』。在日文中女子對自己愛慕的男子的尊稱,或者是下級對上級的尊稱。)

但是,作為皇帝的自己對於已經不是魔王的他不能用「大人」這個詞。煩惱后的結果加了個「閣下」。

從來沒有向現在一樣對皇帝這個位置這麼咬牙切齒。

「拉加斯閣下!」

沙拉再叫了一聲后跑了過去。

往前趴倒在地板上的拉加斯,身體下面流出了大量的血。

那出血量,無論什麼時候死掉都,不,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迹了。

沙拉想都沒想就把他的身體翻過來后抱了起來。

由於大量出血,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不過還有呼吸。

雖然很弱,不過胸口還在跳動,臉上能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

「拉……拉加斯閣下」

聽到沙拉第三次呼喊,拉加斯微微的睜開了眼睛。

「我曾經……說過。要反抗命運。無論至今是怎麼被命運玩弄著過來的,最後還是要反抗它。」

「是……」

「我也是一樣的。我從來沒想過要背負勇者這個不確實的命運。所以……」

吸了一口氣后,拉加斯用他最後的力氣高聲宣言著:

「我的復仇成功了!曾經……還有現在!將我打敗的絕對不是因為勇者的命運!也不是絕對的真理這樣的幻想!而是沙拉·香卡拉的力量!」

聽了這個宣言后,沙拉不禁熱淚盈眶。

因為她終於知道拉加斯的目的,他的本意了。他的復仇並不是單純的復仇。他復仇的對象不是沙拉這樣微小的存在,而是名為命運的洪流。

因為在最後的最後他認同了自己,不是作為勇者,也不是作為皇帝,而是因為沙拉·香卡拉的人格。

「原諒我吧,沙拉·香卡拉。第一次被你打敗的時候,我並沒有認徹底認同你的力量。沒有徹底認同……給了命運這種蠢話在我心中蔓延的餘地,所以才做出這種膚淺的復仇行為……。我被打敗,還有你的勝利,絕對不是因為命運。我的復仇便是證明。

沙拉·香卡拉。自豪吧!然後讓世界看到你打敗魔王拉加斯的力量吧!這才是我復仇成功的證明!」。

聽到這高潔自傲的宣言,沙拉終於流下了眼淚。

(太好了……。沒有讓他看到我的醜態……真的太好了……)

如果保持那個窩囊的我戰鬥到最後的話,無論誰勝誰負,他的復仇都將功虧一簣。就算他贏了,他的復仇也不會成功。

他已經不是魔王了,已經不能顛覆勇者戰勝魔王這個所謂的真理了。

雖然知道不可能,就假定沙拉在那種狀態下獲勝了。也只會給人們的幻想加一顆砝碼而已。

讓所有人認同沙拉的力量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的復仇。

(這就是拉加斯大人。我的……初戀……。)

就算被血所浸染,瀕臨死亡。他也沒有表現出他的脆弱,反而一直表現的很高尚,很自豪。

「不要忘記。是人是魔都會死。但這不是命運也不是事理。不是那種幻想……現實的……力量……。噶…」

拉加斯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重度的吐血導致他無法繼續說下去。沙拉知道即使這樣他還在努力繼續著的原因。

她無言的點著頭。

然後,伴隨著激動的喊聲,菲爾古斯跑了過來。

「拉……拉加斯大人~~~~~!」

「對不起!我完全不知道拉加斯大人您的本意,還多次粗言以對……。對不起……」

「菲爾……。我說過……。你……已經……不是……我的……臣子了……。」

「您在說什麼呢!無論您處於什麼立場,我都是您的臣子。無論上刀山下火海!」

「笨……蛋……。你要在這個世界上……」

「陛下~~~!」

他的眼睛失去了光澤。呼吸也開始衰弱了。心跳也慢慢消失了。

菲爾古斯的悲鳴為這虛無染上了色彩。

看著這樣的他,沙拉心中劇烈的動搖著。

(這樣就夠了嗎!?讓他在這裡死掉……這樣真的就夠了嗎!?)

不是命運,也不是絕對的真理。即使真的有這種東西,也要用自己的意志去顛覆之。沙拉也抱著這樣的想法。

然後,沙拉憑藉自己當上皇帝之事顛覆了命運。強迫那些稱自己為怪物的人類認同了自己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魔力和他當時注視沙拉的那眼神。她可能至今還被稱為怪物,抑鬱的過活著吧。

(他的魔力可能……就是對我的激勵。)

的確沙拉受到了激勵。當時對曾經沒有否定怪物這個稱呼的自己表示了申訴。

(不能讓他死!我還不想失去!就算那眼神染上對於我的憤怒和憎恨,我也不要失去那眼神。)

沙拉下定了決心。只要下定決定……肯定會有辦法的。

既然能夠吸收魔力,那麼輸出魔力應該也是可行的。

沙拉走到氣息微弱的他身邊,跪下貼了過去。

對著依偎他身邊怒視著自己的菲爾古斯,沙拉一瞥壓制住了他。

沙拉給了不禁退縮了一下的菲爾古斯一個微笑后,將手伸到拉加斯的身體背面將他抱了起來。

「因為你的魔力我還要用來統治這個世界,所以不能還給你全部……現在就將沒經過你同意借用的一部分魔力還給你。」

雖然知道他聽不到,沙拉還是將這樣敘述著,然後……吻了他第二次。

第一次,她抱著略微不同但是又相同情感,引起了跟現在正相反的現象。

魔力從沙拉的身上被抽出去,經過接觸的雙唇從沙拉流向了拉加斯。

紅色的光包裹著他……在這傷痕纍纍的身體上傳遞。

沙拉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了劇烈的鼓動。

然後……

他睜開了雙眼。

第二節

我在黑暗的深淵中,被身穿黑衣的男人俯視著。

(你是!)

在狹小的視野中,影入眼帘的影子……。

是被我殺掉的先代魔王的身影。

不,現在的魔王是她的話,那麼他應該是先先代魔王。

第一次讓我感覺到命運的愚蠢的強大的魔王。

只有比當代魔王更強者奪取了當代魔王的生命才能繼承魔王的位置。

強者被比自己更強者打敗,這樣無限的輪迴。

我不想讓人說,當事者是我和他這是命運。

這只是偶然。自己擁有能繼承魔王位的力量和那個該打倒的對手是自己的父親這件事只是個偶然。所以,我把他打倒了。

然後……關於父子命運的愚見就傳開了。

他在最後說道。

新一代有向舊一代挑戰的義務,舊一代也有敗給新一代的權利。對。失敗才是權利。尋找到比自己能攀登得更高的可能性,那是多麼可喜的事情啊。

我碰觸到這高潔的靈魂,顫抖了。

所以,命運論是踐踏他高潔的意志的愚見。我們之間之所以戰鬥不是因為我們是父子。

是因為他是強者,而我也想成為強者。

我的獲勝只不過是單純的結果而已。

居然把這個……,把這個說成命運這種骯髒的東西。沒有比這個更屈辱的事了。

為了阻止這個愚見的蔓延,我曾經策劃過要將世界毀滅。

雖然策劃過……但是當時的自己是缺少畫龍點睛之筆。

魔王策劃著毀滅世界。我害怕這又被人說成是命運。

所以,在我被還是幼小少女的她打敗的時候,沒有丟掉生命就被篡奪了王位的時候,我認為命運終於被斬斷了。

但是,因為他是勇者,魔王被勇者打敗又是命運。

我無法原諒自己想到這一點的事實。所以一直期望著再一次的邂逅。

這次才要真真正正的認同她。我很有勝算。

因為她是作為勇者成為魔王后統一了人類世界的女性。她的話,將世界的常識輕易的踢散的她的話,我一定能夠認同。

問題反而出在我身上。

要相互認同對方的力量,一定都要雙方都是強者。

我察覺到了她之所以沒被人類所認同的理由。

很簡單。其他的人類與她相比都過於弱小了。無論是力量還智略,甚至是靈魂。

所以他們的眼中才看不出她的偉大。

現在的我能稱的上強者嗎?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所以我才一直磨練著自己。為了不讓自己被輕易的壓倒。

為了不被吞噬,不失去自我。

就算我失去了作為魔王的力量,拋棄了自尊,身陷於屈辱之中,作為一個無力的人在地上掙扎。我也要讓這靈魂保持強者的姿態,因此我才經歷不斷的修鍊。

然後被她斬殺的時候,單純的接受結果的我才能從心底稱讚她的力量。

所以現在先先代魔王才以這種形態出現來稱讚我了。稱讚實現了願望的我。

(我贏了……。我砍斷了聯繫你我的鎖鏈……。我已經沒有其他願望了。)

他搖了搖頭。

(有什麼不對!我的願望應該已經實現了!)

他張開了嘴巴,但是沒有語言,死者是不會說話的。能夠傳達的只有這份思念。

(活下去……你是要我活下去嗎!要我!再苟且偷生嗎!這種屈辱,嘗一次就夠了!)

先先代魔王的身影開始搖晃……出現了一個女性的身姿。

(是她嗎!是她希望我活下去嗎!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看到先先代的幻覺了嗎!)

我明明知道的。死者是不會出現的。即使出現了,那也只是生者的幻覺。

即使現在試圖再次流入自己體內的魔力本來就是自己的東西,我也不可能復活。

繼承成為魔王的同時,代代魔王所擁有的魔力的一部分也將被繼承。這是在命絕的瞬間從先代魔王那直接繼承的。知道這一點的只有新成為魔王的人,被託付了魔力的人。

所以,現在繼承了他的魔力的是……沙拉。是她。

我看到這樣的幻覺肯定也是因為原本被她奪取的魔力再次回到自己體內而造成的。

沙拉·香卡拉。

我認同的唯一的勝利者。

唯一一個讓我承認敗北的對手。

真正打破了世間幻想的人。命運破壞者。

(讓我活下去也是在破壞命運。是這樣的嗎?)

那麼即使身陷屈辱也可以算是一種享受。

絕對不能原諒……但是可以享受。

(既然你要讓我再次回到這個屈辱之地,那麼你就讓我看看吧,沙拉·香卡拉,能夠讓我接受這個屈辱的力量。)

唯一一個讓自己承認敗北的對手。

值得我稱讚的對手。既然我認同了你……我就想繼續認同你。

(別讓我失望,沙拉·香卡拉。

對於使不想再次苟且偷生的自己復活的她,接下來要使出招數真是期待。

「你!」

從在亂舞的紅光中睜開眼睛的拉加斯身上感覺到了壓倒性的壓力。沙拉的頭髮只因為這名為存在感的風就被拂動著。不僅是頭髮,連身體都感覺要被吹飛了。只因為存在感這種虛幻的東西,卻給予現實中的現象帶來這麼大的影響。

看著憤怒的站起來的拉加斯,全場陷入了剛才以上的戰慄中。

這才是魔王。這就是拉加斯拿回了魔王之力的證明,雖然只有原本的十分之一。

既然得到了魔王的力量,單純的出血是死不了的。跟本人的意識沒有關係,是這種程度的傷想死也死不了。

沙拉鬆開了抓住拉加斯的手後站了起來,用手整理好散亂的頭髮。

「雖然我知道你肯定很不滿,但是請允許我再一次反抗命運。」

「你!你也是嗎!你也想讓我再次嘗受苟且偷生的恥辱嗎!」

「而且我現在治國連一半的收成都還沒。我需要閣下的力量。」

聽著沙拉恭敬的語氣,拉加斯眯起了雙眼。

「閣下?」

「正是!我要封閣下為舊魔物領的總督。」

「開玩笑!」

拉加斯身上釋放出了壓倒性的怒氣。因為這烈風,沙拉暫時閉上了雙眼。感覺到風緩下去后,她再次睜開了眼睛。

「閣下的話應該很明白將魔王封為總督的意義吧。」

「殺雞儆猴嗎!用將我打敗一事!」

「正是!讓我向全世界宣告的不正是閣下您嗎?我知道閣下也有閣下的想法,但是魔王向我屈膝這個事實將對我的統治帶來很大的好處。這樣可以抑制那些想向我復仇的人,讓他們心存恐懼。我的權利的基石應該會變的更加堅固吧。」

對著沉穩安靜的闡述著的沙拉,拉加斯怒吼起來

「殺雞儆猴這我不介意。但是為什麼一定要我活著!你有這樣踐踏我的矜持的權利嗎!?」

「要說權利的話我只能回答你沒有。但即使沒有權利,奪取了魔力的是我。聰明的您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

沙拉靜靜的回答沖淡了拉加斯的憤怒。拉加斯深深的嘆了口氣,浮現出自嘲的笑容。

「最後的最後……我還要中你的計策嗎」

「謝謝您的誇獎」

沙拉恭敬的行了個禮。不是諷刺,而是誠心的。

他能認同我的策略,是我的夙願。

看到沙拉對自己行禮,拉加斯似乎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就算你封我為總督,我也不會真心服從於你。就算是另有企圖的臣子也可以嗎?

「那樣的話……」

沙拉停頓了一下,掃視了四周。

在這裡的人,大部分都是從心底忠於沙拉的。但是,到底這在全部臣民中佔多少比例呢?會跟隨自己到最後的人能有百分之一不。

「如果連抱有叛心的臣子都駕御不了還算什麼統一帝國皇帝啊。如果沒有寬容心的話又怎能統治這片廣大的領土。更何況這世界還是人魔混雜的。」

聽到沙拉的話,拉加斯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是我問了多餘的話,你不愧是皇帝。但是……」

緩了一下。

「但是,就算借你總督這個名號,我也沒打算把我這人借你,我是自由之身。」

沙拉看著轉身準備離開謁見之間的拉加斯背影,喊道:

「這倒無所謂。我也沒打算束縛住閣下。但是我需要有個代理人。」

聽到這話,拉加斯回過身來苦笑道

「你有必要這麼算計嗎?」

「閣下明察!」

「菲爾古斯!」

聽到拉加斯叫到自己,菲爾古斯跑過去跪了下來。

「是!」

「菲爾古斯,你就來做那什麼總督的代理吧」

「是!……哈?」

「跟隨她比跟隨我有前途」

「我是打算一直跟隨拉加斯大人的!居然要我離開你!」

看著越說越激動的菲爾古斯,沙拉插嘴道:

「菲爾古斯。卿如果不幹的話,我就算用硬的也要再次讓拉加斯閣下屈膝於我。」

「你,你!這個女狐狸~!」

聽到這樣的話,菲爾古斯就沒有理由拒絕了。就算相信下次拉加斯會贏也不能拒絕。

沙拉無視了菲爾古斯的憤怒后,再次望向了拉加斯的臉。

「閣下。您的位置我隨時給您留著。」

「您還有做這種沒用的準備的閑工夫嗎?」

「閑工夫是沒有。但是只要這個準備能得到好處的話……」

「……再見」

拉加斯丟下這句話走掉了。

沙拉示意近衛們讓路。近衛們分成兩隊站在門邊。拉加斯從他們之間大步走了過去,消失在了門外。

「拉,拉加斯大人……」

看著跪在地上心不在焉的菲爾古斯,紅蓮迪爾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遲早會明白的。服侍陛下是很快樂的」

「紅蓮迪爾。你……」

菲爾古斯看了曾經的盟友,剛才的敵人,現在的同僚的紅蓮迪爾的臉說道,

「別裝的很有道理似的。一點都不配你。」

「哈哈哈。別這麼說嘛」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笑了一陣子后,菲爾古斯轉身向著沙拉:

「皇帝陛下。我的主君只有一人。現在也是,將來也是。這樣也行嗎……」

「我應該說過了,菲爾古斯。別有心思的臣子都駕御不了還算什麼統一帝國皇帝啊。」

「總督的代理。雖然對我來說這職務太過重大。不過我還是接受,一切都是……為了我的主人……。」

「你這樣就夠了。」

沙拉對著垂頭喪氣的菲爾古斯微笑著。

此時斯齊比奧走到了沙拉身邊:「陛下。」

沙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斯齊比奧。雖然這命令很殘酷,但是你做的很好。多虧了你才能一掃造反者。謝謝。」

不知道沙拉故意將事情說成特意將叛逆的污名戴在斯齊比奧頭上的近衛們那,傳來表示理解的聲音「果然是這麼回事啊」

「陛下……。您的……您的恩惠……」

斯齊比奧由於太過感動,說不出話來。

叛臣的污名。這策略雖然是自己想的,但是從還沒想過這一切結束后要如何處理。

無論背後有什麼意圖,自己背負上的污名無論怎麼修補都是沒有辦法去除掉的。就算表面上去除掉了,背後還是要受人懷疑。但是這一切就因為沙拉將這事說成是自己的命令而輕易的去除掉了。

「是陛下的命令那也沒辦法」「居然還願意背上叛臣的污名」「宰相大人才是真正的忠臣啊」

聽到近衛們的議論聲,斯齊比奧無比感動。

沙拉自己背上讓臣子背負污名的污名,而證明了斯齊比奧的清白。

「陛下的恩惠……。臣誓死效忠與陛下……」

自己是被需要的,皇帝都寧願為了自己而背上污名。斯齊比奧努力的壓制住因喜悅而顫抖的身體,整理出了一句話。還要收拾殘局,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

「那麼陛下。那個人要如何處理。」

斯齊比奧看著穿著鎧甲的戰士。

注意到自己的狀況后,澤庫斯定在了那裡。

「你應該知道的吧。我都已經原諒了兩個人了。不可能就不原諒他吧。反正,誤會也已經解開了。對吧?」

最後那個提問是對著澤庫斯的。

澤庫斯重重的點了點頭。

「陛下您這麼說的話,我沒有意見。一切聽從您的吩咐。」

聽了斯齊比奧的回答,沙拉也點了點頭。

「澤庫斯,我現在重新命你做近衛。」

澤庫斯猶豫著,剛想說出「但是」的時候被沙拉打斷了。

「怎麼說你都不得不保護我。我的安危可是跟娜娜直接相關的哦。」

被這樣一說,澤庫斯無言以對。他很彆扭的跪了下來,回答道。

「剛才的事也是,陛下您還真是壞心眼……。我知道了。保護妹妹順便保護下陛下吧。」

「順便就夠了。給我好好發揮用場哦」

沙拉用笑容化解了對方的諷刺。這邊的演員換了。

澤庫斯哽了一下,還是低下了頭。

沙拉微微一笑再次掃視了四周。

因為戰鬥的影響,大理石地板已經破爛不堪了,還到處都是血跡。

「斯齊比奧。在這裡改修完成之前,暫時將第一執務室作為謁見之間使用。馬上去準備。還有……」

沙拉看了看乳白色地板上的已經變黑的固體。

「將馬爾庫托卿和發布尼爾的遺體也好好安葬。雖說是叛亂者,死了的話也不過是屍體。這算是將我逼到那種程度的賞賜。」

「是」

斯比齊奧接下了命令。

沙拉也終於安下了心。

這樣就算收拾好殘局了。沙拉感到最安心的是自己面對拉加斯順利的編出的那麼多借口。

殺雞儆猴用的魔物領總督的地位?這種東西全是後來捏造出來的。為了隱藏最重要最關鍵的真心。

(因為我愛你,所以不想讓你死……)

與其說是愛慕之情不如說是崇敬,還是尊崇。

他的生存方式的本質就非常的崇高。就像鋒利的刀劍一樣,像舞動的冰霜暴雪一樣。

比起服侍於人,他更適合孤傲的人生。

到最後歸納成一句話可能就是「誠惶誠恐」。

(他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東西。我也不會讓他成為任何人的東西。對,也不會要他成為我的東西……)

沙拉苦笑著。

(居然深愛上絕對不可能到手的人……這就像個純真的少女)

沒想到自己留著這種「優點」。

總之,這種東西不能讓別人知道,特別是他。

(如果被他知道我是抱著這種感傷的心情讓他復活的話……他肯定不會原諒我的)

因為他對沙拉寄託的希望,是要她展示自己的強大!

對,無論怎麼說。好不容易讓他認同了自己,怎麼可以又親手去毀掉它呢。

(那樣就好了。那樣做的話應該沒被看穿)

她應該是這樣想的吧。

在沙拉安心的準備回房的時候,通往內室的門前站著的娜娜笑著對她說的一句「真是太好了呢」,讓她一瞬停止了呼吸。

那雙與婆婆神似的雙眼,似乎看透了一切的笑容仍然能夠給人安心。沙拉吃了一驚。

(這女孩,到底看穿了多少!

還是我多慮了嗎……)

沙拉回過神來,在經過娜娜身邊時用手摸了摸她的頭。

被摸著頭的娜娜又笑開了臉。

最後沙拉想著。果然很可愛。

走出王城的拉加斯,轉身看了一眼這座城。剛才的雷鳴不可思議的安靜了下來,蔚藍的天空映在白色的新王城上。

(呼。沒想到任命我做總督……)

她肯定不是一開始就這麼打算的。如果一開始就打算讓我做總督的話,她的劍應該會更遲鈍點。但是實際上她的劍是那麼的銳利,直攻要害。要不是這樣,我也不可能認同她。

就是說讓我復活后說的話都是借口。即使這樣我還是沒能反駁。

知道她編的借口我還是沒能反駁她,反而被她圓滑的避開了。

我說只能借給她名號這最後的抵抗,如果把代理人看成是她給的退路的話……我只能承認是我的完敗了。

「最後的最後還是中了她的計。」

這是拉加斯發自內心的稱讚。

(恩,就是應該這樣)

雖然輸了,但是還是很高興。

自己認同的,真正的強者。

這之後可能還會有跟她交戰的時候,武力上,或是智略上……。

可能不會再像這次一樣發生流血事件。即使這樣,戰鬥還是存在。如果說他就是為了享受戰鬥而活回來的,拉加斯也不會否定。

說實話,可能我至今還是被那雙眼睛所吸引著。

(我的滅亡啊……。的確是滅亡了。)

拉加斯內心苦笑著。

曾經鎮壓群雄的我,居然這麼執著於一個人。

其他人是怎麼稱呼這個感情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對別人為了方便起的稱呼完全沒有興趣。

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要自己明白這一點,無論它叫什麼都無所謂。

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要往哪裡走。

不過,跟她之間的因緣是不可能就到此結束的。

第三節

就這樣,被稱為統一帝國撒哈斯建國以來最大危機的「七日晴騷亂」落幕了。

那之後一個月。斯齊比奧和紅蓮迪爾的政·武雙璧體制也完全沒受到影響,很好的輔佐著沙拉。

這跟「斯齊比奧叛賊的污名是沙拉的命令的,並非事實」這個公告也有很大關係。

就這樣,很多民眾都相信這一連的騷亂都是在沙拉掌握之中的。就連輥納爾的叛亂都被認為是沙拉想要收服先代魔王為總督而布下的策略。

對於沙拉「謀略的皇帝」這一認識又加深了。她的實力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是這跟沙拉自己很好的利用了自己在士兵和民眾中的惡名也有很大關係。

沙拉曾經說過的「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對於自己只有害處」這句話,到底是指向誰的呢……。

無論如何,「謀略的皇帝」這個惡名更加深化。至於這將帶來什麼結果,現在誰也不知道。

帝國宰相斯齊比奧在事後這樣記錄道。

「沙拉陛下最大最高的謀略就是讓周圍的人認識到她是個謀略家。」

說句閑話,被拉加斯差開的福奇,在洞的對面發現了昏迷過去的瓦庫瓦·卡奇修后將他背回了地下牢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想離開地牢又迷了路,最後跟從昏迷中醒過來的瓦庫瓦·卡奇修一起在想辦法出去的時候被清掃的老婆婆發現后才得救,還真受了不少苦。

從那之後,兩人見到掃除的婆婆都抬不起頭,被強硬的拉去幫忙掃地。

另一方面,澤庫斯開始在近衛隊中展現實力。雖說是誤解產生的復仇引發的,不過為了彌補因此而打暈了瓦庫瓦·卡奇修這事,他也時常去幫忙打掃。

然後,菲爾古斯則因為總督代理的任務,回到了自己曾經的居城。跟沙拉派遣的幾個輔佐官一起的短期回鄉。

雖然說是魔物領的代理,對讓總督離開帝都的是否會再度引發叛亂這事,人們產生了疑惑。總督代理的工作一直都在帝都執行,直接的施政都是交給輔佐官來執行的。這次是沙拉特例允許的回鄉。

菲爾古斯也隱約知道了點什麼。

真正的主人和暫時的主人。

這兩個人自己也應該知道的。他們互相都想要得到對方。

回到魔王城的菲爾古斯,最先去的地方就是王座之間,在那裡追尋著真正的主人的身影……然後對著空無一人的王座搖了搖頭。

那個時候兩人相遇,然後分開。這王座還是保留著當時的模樣。因為沙拉魔力的暴走而被破壞的痕迹已經被修理過了,但是王座卻沒有換。即使她成了魔王,只有這裡還是沒有改變。這讓菲爾古斯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菲爾古斯走出王座之間后,嚴命輔佐官們不要碰這個房間,然後透過天窗望向了天空。

布滿烏雲雷鳴不斷的暗黑天空。

就在同一時候,沙拉也在工作閑暇從執務室的窗口眺望著天空。

眺望著「西爾提亞七日晴」結束后,本以為雷雲蓋天卻又晴空萬里,這人魔世界邊境西爾提亞的獨特氣候導致的連半日後的天氣都無法預料的天空。

雷聲響了起來。

旁邊的娜娜被雷聲嚇到,「哇~~~哇~~~」地叫著。即使這樣她也從來沒有把茶灑掉過。

沙拉經常在想:娜娜的這看上去很危險的動作真的不是演技嗎。

看著她的樣子,自己也能找到安逸。她是不是知道這點才故意這樣做的。

看上去很天然,其實……。

看到她這種樣子的時候,經常這樣強烈的感覺到。

(不過,怎麼都無所謂……)

如果是天然的話也好,如果是演技的話還真是了不起的名演員呢。應該受到讚賞。無論是那邊對沙拉來說都沒什麼區別。

(對,無論是那邊。我從她身上獲得安逸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所以她才不會故意去質問娜娜。

用寵愛的眼光看著娜娜的時候……沙拉聽到了雷鳴。

瞬間的閃光劃破了天空,閃光后,轟鳴聲長時間震撼著大地。

這雷雲就像他一樣。

她又想了起來。

他已經走了。但是肯定在什麼地方看著自己。她很確信。

再一次的邂逅。這時候一定會來的。

沙拉閉著的眼瞼上映出了青白色的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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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住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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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反抗者的系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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