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12章
林真真難受,渾身都難受,從內里的心,到外頭的骨肉和皮膚,無一處不難受。
而蘇炎還緊緊的抱著她,雙臂攬著她,就像件不透風的披風似的,將她緊緊裹住,這樣的親密,素來只有太子殿下才敢對她做,而今,蘇炎卻名正言順的對她做了。
她還毫無反抗之力。
因為蘇炎說了,他是她未婚夫。
按著大武王朝的習俗,一旦定親,摟摟抱抱什麼的壓根不算事。
這導致,林真真想要嚴詞拒絕,都開不了口。
自然,若林真真實在不願意,直接甩臉子,也是可行的。
但九曲迴腸的林真真,做事情向來考慮周到,眼下甩了臉子,得罪了蘇炎,日後若退親不成功,亦或是,太子殿下嫌棄她與他人定過親,不肯再要她,那時她又不得不嫁給蘇炎……
總之,退路還沒有明朗時,林真真是絕不會言辭犀利,將蘇炎給得罪的。
所以,哪怕被蘇炎抱得再難受,林真真都一聲不吭,承受了下來。
頂多是面上沒有歡愉之色。
這落在蘇炎眼裡,成了林真真第一回被男人抱,有些緊張,放不開。
蘇炎想了想,再次安慰到:「放鬆些,不要太緊張,我是你未婚夫,怕什麼?來來來,天色不早了,咱們早點爬上去,免得天黑了還未回去,你娘會急瘋的。」
說吧,蘇炎摸著林真真的手,放到石塊上,鼓勵她再爬一次。
而蘇炎自己則雙手掐住林真真的小腰,用力往上送。
新一波的親密接觸,林真真自然心理排斥,但為了爬出洞口,只能依了蘇炎的辦法,她自個努力往上爬,蘇炎在後面扶住她的腰身往上送。
起初還好,噌噌噌就上去了,後面越發難爬,尤其林真真爬完大石頭,站在大石頭頂端,距離洞口還有半人高的距離,她雙臂使不上勁,腿也抬不上去,硬生生卡在那動不了了。
蘇炎為了讓她順利出去,竟雙掌托住她臀部,大力往上托。
這個動作,林真真只覺屁股燒得慌。
便是她與太子山盟海誓過了,太子也不曾碰過她那。
嗚嗚嗚,她身子不清白了。
一時,林真真有些委屈想哭,但咬住唇,沒哭出聲。出了洞口,趴在草地上時,偷偷兒在手臂上抹去眼角的淚。
蘇炎跳上地面時,看到的便是林真真趴在草地上,肩膀微微聳動的樣子,似乎在害怕什麼。
「真真怎麼了?」蘇炎問。
林真真慌忙再抹一把眼淚,偏過頭,背對蘇炎,努力平復情緒。
可來不及了,蘇炎一個健步衝過去,將林珍珍面上的淚痕看得一清二楚。
「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蘇炎詫異極了,蹲在她身邊,扶住她肩頭,直問。
林真真趴在草地上,心想,怎麼了?還不是被你碰了,人家不清白了,想哭啊。
但這話,沒法直言,一時又尋不到別的好解釋。林真真暗咬內唇一會,突然想起什麼來,忙戰戰兢兢掃了一眼四周,道:「我怕狼,想到狼就渾身顫抖。」
這回不僅身子顫抖,連聲音都在抖,眼底再次放了淚花。
很好的將她先前的哽咽哭泣之事,遮掩了過去。
「狼?這山坡上哪來的狼?」蘇炎不解。
「真的有,我就是被幾頭狼,嚇得跌進陷阱里的。」說到這裡,林真真就不用再裝什麼了,直接顫抖著身子,將她先前的遭遇給描述了一遍。
蘇炎聽了,百般不解,疑惑道:「真真,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寶華寺這一帶,香客雲集,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狼這類兇猛動物的。」
香客里,除了尋常百姓,還有蕭盈盈那樣的皇家貴族,貴族常來的地方,怎麼可能允許出現狼這樣的吃人動物呢?
尤其聽林真真的描述,還不止一頭狼,竟是出現了狼群。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真有狼群出沒,你此刻絕對只剩下一堆白骨了,狼群的速度多快呀,哪裡還容得你躲去陷阱里避禍?且,狼群真盯上了你,區區一個陷阱算什麼,照樣跳下去,把你吃了。」蘇炎微笑分析道。
林真真聽了這話,驀地一愣。
「怎麼,不信?來。」說著,蘇炎雙手扶住她胳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帶她到陷阱四周逛了逛,「你好好看看這平坦的草地,哪裡有狼群碾壓過的影子?到處都很整潔平展。」
林真真跟在蘇炎身邊,巡視一遍后,越發懵了。
她先前是真的遭遇了狼群,看到了狼群呀,雙眼看得真真的,怎的眼下連丁點證據都找不著?
莫非,她先前所見真的只是幻覺?
「蘇公子,這世上有讓人出現幻覺的葯嗎?」林真真忍不住問道。
「這個……三教九流之輩,興許有。」說到這,蘇炎一頓,瞧林真真神情不似作偽,所以,她是真的見到了狼群?被人下藥后,出現了幻覺?
蘇炎立馬聯想到了偷偷摸摸放紙條,對付他的那起子小人。
真真是卑鄙,無所不用其極,為了破壞今日的定親,讓林真真無故失蹤,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用出來了。林真真是多麼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啊,被嚇壞了,一輩子有陰影,怎麼辦?
思及此,蘇炎暗暗下定決心,日後一旦尋出幕後之人,非得三倍還回去不可。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蘇炎暗暗下定決心時,林真真心頭也驚起了驚濤駭浪。
被蘇炎一分析,林真真已相信,她自個是被人下藥了。而對方目的很明顯,就是困住她,不讓她去破壞今日的定親,千方百計要促成她和蘇炎的親事。
是誰那麼恨她?
要故意壞了她和太子的好事,迫不及待將她許嫁別的男人?
腦海中搜索了一圈可疑之人,最後,定在了林灼灼和蕭盈盈身上。
她娘,她自然考慮過,但是,她娘再想讓她嫁給蘇炎,也不可能直接給她下藥。是葯三分毒,她娘做不出這樣的事。除去她娘,最有嫌疑的就是林灼灼和蕭盈盈。
突然,林真真腦子裡閃過一個畫面,說起來,她會和蘇炎相看,還是緣於林灼灼的一番玩笑話呢。那日,林灼灼來她房裡探病,卻故意在她娘跟前力薦了蘇炎,誇蘇炎這個好,那個好,簡直將蘇炎誇上了天,才激得她娘急哄哄地,要安排相看事宜。
如此一琢磨,林真真幾乎確定,給她下藥,促成定親之人,就是林灼灼。亦或是林灼灼母女兩個聯手。
可是她倆為何如此呢?
難道,難道她倆已經發現自己和太子的秘密了?
思及此,林真真心頭一個驚駭。
天吶,她可得早日聯繫上太子,共商對策。
說到聯繫太子,林真真突然想到,她定親這樣的大事,太子始終沒動靜,人不來,信也沒一封,不會是……先頭她那封求救信,壓根沒飛去東宮,而是被林灼灼母女截去了吧?
林真真面色又變了變。
「真真,不要怕,沒事了。回頭我給你請個名醫來,好好檢查一番你的身子。」蘇炎見林真真面色不對,只道小姑娘被人下了葯,害怕膽怯,忙柔聲安慰。
正沉浸在冥想里的林真真,被蘇炎打斷,回過神來,忙搖頭笑道:「不用了,這世上哪來那麼多三教九流的人呀,我整日與娘親和二嬸她們在一起,就是有三教九流的人想害我,也尋不到機會呀。」
蘇炎一愣,她這是什麼意思。
然後,便聽林真真道:「蘇公子,方才說的什麼狼群啊,下藥啊,可能都是我想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最近幾日我……身子不大爽快,心情煩悶,憂思過慮了,才做了個關於狼群的噩夢,醒來后,又將噩夢當成了現實。」
一句話,就將下藥否決了,將幻覺也否決了,只願承認是她做了個噩夢。
只是噩夢而已,不存在什麼別的壞人壞事。
說完,林真真一雙眸子凝望蘇炎,似乎在乞求他,也這樣認定就好。
蘇炎先是一懵,隨後明了了,林真真這是壓下事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願再惹出旁的麻煩來。否則,定親當日,禍事不斷,如此不吉利,傳出去保不齊會招來什麼流言蜚語,對林國公府和蘇府都不好。
真真是個識大體的好姑娘。
寧願委屈了自己,也不要追責,也不要報仇。
蘇炎回視林真真,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好,只是做了個噩夢。」
嘴上這般說,蘇炎心裡卻更加堅定,日後必定要挖出幕後之人,給自己賢惠體貼的未婚妻,出口惡氣!
而林真真呢,她壓下此事,不過是不想打草驚蛇,免得腦子賊好的蘇炎,一腔熱情給她尋出了幕後主使,先報復上了蕭盈盈和林灼灼,那她還如何自己去報仇一番呢?
報仇這種事,總是親手報,才痛快。
~
禪院里的大夫人姜氏,坐在禪院里苦等,可小廝回來稟報了一趟,又一趟,來來回回都只有一句話:「大夫人,二姑娘還未尋著。」
這簡直要急死大夫人姜氏啊。
蕭盈盈坐在一旁,也只是干著急,大嫂執意不肯請求寺里僧人的幫助,尋覓一個下午,只是自個府裡帶來的護衛、小廝、丫鬟婆子在忙活,他們對寶華寺這一帶壓根就不熟悉,保不齊,能藏人的很多地方都沒尋覓到呢。
「大嫂,都兩個時辰過去了,再這樣耽擱下去,也不是事。要不,咱們還是尋求寺里僧人的幫助吧?」終於,蕭盈盈看不下去了,再次建議道。
大夫人姜氏咬著下唇,幾乎咬出血來,還是死撐著沒點頭。
「唉,眼瞅著天快黑了,再這樣耽擱下去,真要凶多吉少了。」蕭盈盈看不過眼了,為了那點名聲,連女兒都不要了?忍不住疾言厲色道,「大嫂,你再這樣固執,興許真就害死真真那孩子了。」
大夫人姜氏眼底閃了淚花,終於點了頭:「好,郡主,我聽你的,尋求寺里的幫助吧。」
蕭盈盈鬆了口氣,忙讓得力小廝快去寺里主持那走一趟。
小廝剛應下,還跑在長廊上呢,禪院門口突然來了一匹高頭大馬,馬背上坐著的正是失蹤兩個時辰的林真真。
「二,二姑娘來回啦!」小廝興奮地喊道。
屋裡的大夫人姜氏,連忙提裙沖了出來,腳步踉蹌,險些被門檻絆倒。最後扶著門框,望向禪院門口。
只見高頭大馬上坐著的是林真真,牽著韁繩在前頭引路的……竟是准女婿,蘇炎?
大夫人姜氏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看錯了,揉揉眼睛,定睛再看,還真的是淡紫色衣袍的蘇炎。
蘇炎牽馬前頭走,女兒羞澀馬背上坐。
這一幕,大夫人姜氏竟瞧出了郎情妾意來。
「好,好,好……」一疊聲的好,大夫人姜氏沉浸在自己的歡愉里,暫時忘了女兒是失蹤歸來了。
對大夫人姜氏來說,最怕的就是女兒執意不肯嫁,尋死覓活,親事生變故。眼下女兒好端端的與蘇炎在一塊,那先前女兒為何失蹤,到底發生了什麼,對她來說就不重要了。
哪怕女兒真的遇了險,只要女兒眼下是安全的,她就能自動腦補出一幕,英雄救美的大戲來。
總之,不管先前發生了什麼,眼下結果是她樂意看到的,就成。
於是,下一刻,大夫人姜氏歡歡喜喜出門去,面上不僅沒有對女兒的擔憂和責備,反倒熱情招待起了蘇炎:「炎兒啊,你……你把我們真真送回來了。」
這話說的,彷彿方才林真真不是失蹤,而是偷摸與蘇炎幽會去了似的。
馬背上的林真真一聽,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面上一陣不自在,直想將麵皮颳了去。
蘇炎一聽,麵皮也有些不自在,但他是害臊的。想起了先前陷阱里,他對林真真又摟又抱,還托住她雙臀往上送的一幕幕,那樣的接觸,於他而言,還是第一次,回想起來,哪能沒羞意。
一男一女,又是未婚夫妻,雙雙這般模樣,大夫人姜氏是過來人,哪有不懂的,越發曉得兩人之間有故事了,於是,笑得越發樂呵了。
蕭盈盈遠遠見了,對大嫂真真是直嘆氣,哪有這樣當娘的,太不靠譜了。
蕭盈盈走上前去,稍微與蘇炎寒暄了兩句,便面帶關心,問林真真:「真真啊,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去了這般久才回?」無故失蹤,總得問個明白的,若是有惡人膽敢欺負他們林國公府的人,勢必要報復回去。
見問,林真真心頭一陣噁心,明明作惡的就是你們母女,眼下來裝什麼好人呢?
但面上不顯,林真真在自家丫鬟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來到蕭盈盈跟前,低頭小聲道:
「二嬸,娘,對不住,讓你們擔心了,我……我一時貪玩,迷了路,后又不慎跌進了一個捕獵陷阱,困在裡頭出不來,這才晚了。」
蘇炎也幫腔道:「是呢,郡主,恰好我打馬從那兒路過,聽到呼救聲,便將真真救了上來。」
兩人這一唱一和,將被下藥算計的事,徹底瞞了過去。
蕭盈盈不疑有他,當了真,點點頭,不再多言。但目光掃過蘇炎時,心頭還是愧疚蠻多,多好的孩子啊。雖然她信了林真真的說辭,但她也分外肯定,蘇炎定然是得了林真真失蹤的消息,才特意加入了尋人隊伍。
才剛定親,就能對未婚妻掏心掏肺的好,真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蕭盈盈望向蘇炎的目光,格外的柔和。
而蕭盈盈這一副慈母樣,落進林真真眼底,卻變成了刺眼。心道,當真是心頭越惡毒的少婦,面上越顯得溫柔。
林真真垂下眼睫,暗暗發誓,蕭盈盈和林灼灼,你們等著,定親之仇不報,她就不叫林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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