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厲害的嬸嬸

「叔叔，學校這麼遠，我晚上怎麼回家？」

「不回家啊，住校，要不我怎麼會過來送你，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獨立，你看有那個男生要家長送？」

江秀回頭一看，校門口都是學生單獨騎自行車上學的，根本沒讓家長送。

「那叔叔你回去吧，我也不用人送！」

「你一個人能拿被子嗎？」

「......」

江秀不再堅持，他能拿動被子，但是拿不起來，他個子太低！

報到很順利，江秀的成績在那擺著，勤勞的晚棋也沒少交一分學雜費，不過在安排寢室時出問題了。

重點初中是剛出的政策，學校擴招，舊宿舍住不下，新宿舍在建。

為了安全考慮，女生是不可能住校外的，所以男生要在校外的百倫浴池先住半年。

叔叔帶著江秀去百倫浴池放生活用品，到那裡才發現，那裡那是宿舍，根本就是一個倉庫，連一張床都沒有，所以男生去那裡都要打地鋪。

「這什麼學校啊，宿舍床都沒有，走，我們去退學費，不上了，回鄉里上一樣！」

「算了，其他人不也是打地鋪嗎，他們可以，我也可以！」

江秀知道是鎮上的初中后，就不願意回鄉下了，他不想當井底之蛙，也愛學習，就是為了爸爸，他也一定要考上高中，考上大學。

「那好，你等著，我去給你弄個床板，你個子本就不高，再在水泥地上睡，傷了根基就真的長不高了！」

「叔叔，我真的還能長高嗎？」

「當然可以了，俗話說二十三，猛一竄，你才十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肯定能長高的！」

晚書就是做木匠的，知道鎮上的傢具店，很快就去那裡買了個床板，給江秀安排好了住處，本來晚書準備回家的，忽然眼睛一亮，這好像是個來錢門路啊。

就在學校附近了解行情。

現在不僅有重點初中，還有重點高中，將十里八鄉的學生，名師聚集在一起，不論是教師還是學生，都免不了住校，那床就是一個大問題。

就是和這浴池宿舍一樣不要床，打地鋪，那也至少要一個床板！

等江秀分好班級，趕去教室后，發現了另一個大問題，教室里只有講課桌，學生可沒有桌子，也就是說每個學生還要自己準備學生桌凳。

還好晚書沒走，幫江秀買了桌凳。

「江秀，你怎麼位置這麼靠後？」

「我們搬桌子太晚，只能坐後面了，不過沒事，明天班主任排座位，我就可以坐前面了！」

江秀以為初中排座位還是按成績排，所以並不擔心。

晚書看沒問題，就趕回了家裡，準備回家做些床板來賣，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選擇，好像可以再做桌凳。

學生的桌子是小方桌，下面有一個抽屜，就是賣不出去也可以在自家用。

而且還可以給親戚朋友的孩子用，晚書已經了解到了，不僅初中，就是高中學校也不提供桌凳，都要學生自備。

「我走了，江秀你要堅強，不要想家！」

江秀點了點頭，反正父母在家也不怎麼陪他，他以為一個人在別的地方睡很正常，可是他錯了。

晚上在宿舍，躺在地鋪上，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周圍都是完全陌生的同學，沒人和他說話，他也不想找他們說，因為每個人都以為自己還是小學生！

他是初中生！

直到深夜，他才開始想家，家裡父母就是再忙，再晚回來，也是會回來的，知道父母在家，他有一種絕對的安心，能睡著。

可是在這陌生的地方，他一閉眼就感覺心慌，似乎回到了當初昏迷的時候，感覺死亡是那麼的近，他真的睡不著，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想家，總之一夜沒睡。

開克第一天，班主任排座位，不是江秀以為的按成績，更不是按個子高地，而是奇怪的按一個江秀不明白的順序挑座位。

他能發現的唯一規律，就是前面進去選座位的同學都穿的好漂亮，而且他還發現了一個熟人，當初那個一起坐車的小女孩，蔣夢迪。

江秀是在最後才被叫進去，前面根本沒有位置，考慮到自己可能搬不動桌凳，江秀就沒有再換位置，就坐到原來的位置，倒數第二排過道。

這一個班有一百多個學生，倒數第二排靠著后牆，離黑板遠的嚇人，教師的聲音小就聽不到，黑板字小也看不清。

更關鍵的是，他個子低，坐後面會被前面同學擋住，根本看不到黑板，這還怎麼學習，怎麼上大學。

江秀起身給自己爭取換位置的機會。

「老師，我坐後面看不到，能不能給我換個位置？」

「不行，坐後面都看不到，總要有人坐後面的，老實呆著，表現好自然會給你換位置的！」

排好座位后，班主任先開了班會，介紹自己叫王友輝，教他們體育，不是任課老師。

知道不是老師，江秀心情放鬆了下來，徹夜沒睡，這一鬆懈下來，就打起了瞌睡，後面甚至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王友輝不是專業老師，但是喜歡在這些學生面前吹牛，這班會一開就是半天，他定了好多班規，安排無數班幹部分片管紀律。

初一的小朋友那能聽明白這些，但是也不敢表示出不滿，只能老老實實聽著。

而江秀因為個子矮，再加上坐後面，他根本看不出在睡覺。

直到他發表完演講，從教室離開，經過後門附近窗戶時才發現江秀竟然不給面子的在睡覺。

「你，喊他起來！」

江秀旁邊是一個胖胖的女生，聞言搖醒江秀，給他指了指最後一個窗戶邊的班主任。

班主任勾了勾手，示意江秀出去。

江秀以為是他答應換位置了，高興的出去，誰知道班主任直接踢了他一腳：「是不是我不給你換座位對我有意見，敢在我課上睡覺？」

「我沒有！」

「還敢狡辯，回去站著，沒我的允許不虛坐下！」

江秀剛睡醒，整個人都是蒙的，聽話的回去站著。

而他似乎站傻了，就是上午放學，也沒去吃飯，他要做一個聽話的好學生。

下午上課，其他任課老師也奇怪站著的江秀，後面聽說是班主任罰站，也就沒管了。

初中不僅有早自習，還有晚自習，晚自習是會有主課老師來輔導的，當然也會有班主任過來管晚自習的紀律，畢竟剛上晚自習的學生可並不自覺。

王友輝趕來時，發現江秀竟然還在站著。

問了其他同學，才知道他真的一直站著，午飯和晚飯都沒吃，就去過兩次廁所。

這學生不會是個傻子吧，站一堂課就行了，真一直站著？

「坐下吧！」

江秀卻搖了搖頭：「你不給我換位置，我就一直站著，覺也不睡！」

看到孩子眼中的堅定，王友輝被嚇了一跳，這真的是個孩子嗎？

都會威脅自己了，他可不敢背上體罰學生的罵名，這樣不吃不喝不睡身體也會出問題的，王友輝妥協了。

「行，我給你換位置，徐迅，你把你位置讓出來，讓這位同學坐你那裡！」

「憑什麼讓他坐這？」

「憑我是班主任，少廢話，快搬桌子！」

徐迅不得不搬桌子離開，騰出了一個位置。

江秀個子低，力氣也小，根本搬不動自己的桌子。

班主任沒有幫忙的意思，旁邊一個男生想幫忙，也被他一瞪眼不敢動了。

就在江秀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另一邊一個背對班主任的男生站了起來，過來幫江秀把桌子搬到了徐迅的位置，那裡是第三排最中央，班級里少數的幾個好位置。

「謝謝！」

江秀真誠的向這個男生道謝。

「你叫什麼名字？」

等江秀坐定，班主任問他名字，他想記住這個和自己對著乾的學生，他以為江秀是不聽話的刺頭。

「林江秀！」

「好，我記住你了，班裡位置按成績分配，每次考試我都會排座位，看你能在這坐多久，到時候你不會還讓我給你換位置吧？」

「不會！」

看江秀答應，王友輝就不再說什麼，離開了教室。

他一走，教室就嗡嗡的熱鬧了起來，同學們都在議論這敢和班主任對著乾的同學，有點不明白，他小小的個子怎麼有這麼大的膽量。

前面的女生忽然回頭盯著江秀看，不確定的問：「你是我弟弟嗎？」

江秀這才發現，坐在他前面的是蔣夢迪，他點了點頭，但是那句姐姐終究叫不出口。

「你，你不是個車都不敢坐的膽小鬼嗎，怎麼現在這麼大膽，敢頂撞班主任，逼他給你換位置，我差點認不出你了？」

「那是以前，人都是會變的，不換位置，我根本看不到黑板，我不得不這樣做！」

「你這點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小低個，可，你，你怎麼知道這辦法呢？」夢迪可沒辦法改變老師的主意，在她眼中老師可是比家長還難對付的存在。

家長還可以撒嬌，求求情就行，老師可不只這一套。

「電視上有啊，好多求人的都是跪三天三夜的，我就站一天，不要太簡單！」

「你真聰明，不虧是我的小弟！」

就在江秀想爭辯，推掉這小時候戲言的關係時，講台上又來了老師。

「安靜，好好自習，有問題可以來問我！」

這是一個江秀不認識的老師，可是江秀看到她竟然有莫名的熟悉感。

老師等同學們靜下來時開口介紹：「這是我的名字，教你們數學！」

黑板上是三個大字，李國玲！

這時候江秀終於明白自己不認識她，怎麼會覺得熟悉了，她是自己的嬸嬸，叔叔的媳婦，江軍的眼睛和她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嬸嬸江秀不認識，只是從叔叔的口中聽到過她的名字。

兩人的故事江秀從沒聽其他人說過，看到她在這教初中，他滿腦子問號，要教初中至少要大專的師範文憑，也就是說她比小姑的學歷還高。

十幾年前的大學生，絕對是社會上的精英，她怎麼會嫁給叔叔這個連小學都沒讀完的木匠？

嬸嬸顯然也認識江秀，特意看了他一眼，開口說：「同學們，身體才是一切的根本，所以一定要好好吃飯，補充好營養才能好好學習。」

因為她還沒有正式上課，不可能在這輔導學生自習，也沒在教室呆多久，很快就離開了。

剛開始上課，同樣沒有作業，同學們都在自由聊天。

蔣夢迪再次轉了過來，拿出一袋酸奶，一包辣條，一塊小麵包放到江秀桌上：「給，你沒吃飯，這些給你吃。」

江秀確實很餓，也就沒有拒絕：「謝謝！」

「不客氣，叫聲姐姐聽聽！」

江秀有點不樂意，假裝吃東西，沒空喊。

「還姐姐，你沒他大吧？」

旁邊也是一個女生，似乎和蔣夢迪不對付，出言唱反調。

「我比他高，看起來比他大就行，再說叫不叫是他的事，管你馬曉惠什麼事？」

「怎麼不管，他坐這裡，就是我同桌，你和你同桌聊天就是，回頭找我同桌認親是怎麼回事？」

「不要你管！」

「我是這片組長，就是管紀律的，上課時間不許回頭說話！」

「那，那那都在說話，你怎麼不管，你是故意找茬？」

「是有怎樣？」

馬曉惠是江秀右邊的同桌，他可不認識她，完全不知道兩人是怎麼回事。

她們似乎有仇，至於什麼管紀律，純粹是胡扯。

剛開課，根本沒有作業，自習的老師都走了，班主任也不在，就是默認大家隨便聊天的，要不班級這麼吵，班主任早就來了。

「好了，都少說兩句，分到一個班也是緣分，你們能消停會不？」

夢迪的同桌回頭打圓場，看來三人認識，兩人互相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勸架的也是個女生，不同於其他扎辮子的同學，她留了一頭短髮，竟然給江秀一種看到電視上女主角的感覺，她是江秀第一個覺得很漂亮的女生。

等江秀吃完東西，才有空打量周圍，這才發現這位置有點問題，怎麼前後左右都是女生，這是到了女兒國了嗎？

小學雖然也有男女同桌，但是到了四五年級就分開了，沒想到升到初一，又變成了以前的樣子。

看江秀注意到自己，他左邊的同桌好奇的開口問：「你真的十三歲了嗎？」

「恩，不過我是冬天出生的，年底才過生日。」

「那就是十二，可是你個子也太低了吧，我弟弟比你小兩歲，都比你高！」

江秀聽了無話可說，那有這樣揭人傷疤的，不想和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