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偏院初見
第一章
時光冉冉如白駒過隙,幾年的時光亦如流水再不復返。
「放高一點,在放高一點。」六歲的玉緇衣一邊奔跑著,一邊將手中的風箏線放遠,愉快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般,一串串的傳遠。
琴瑟和鳴玉緇衣是求凰的第二個孩子,是玉府的二小姐,在府中備受寵愛。
「小姐,小姐,你跑慢一點。」依柳在後面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無奈實在是追不動了,才停下來直喘氣,「這小祖宗,真能跑,不愧是大人的孩子,估計以後也是個練武的料。跑了那麼久,她難道都不覺得累么?」
「柳姐姐,你若是累了,就留在這,緇衣能自個玩。」聽到她的抱怨,玉緇衣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答覆她道。
「不敢不敢,我還是跟著你吧。」依柳嘆了口氣,又追了上去。
人算不如天算,她本來伺候大少爺待的好好地,結果硬生生的被玉緇衣看上要了過去。她可不敢丟下這個小祖宗一個人,不然最後誰都找不到她,除非她自個回來。
「柳姐姐,娘親說,風箏放的越高,好運就來的越早。你說,緇衣把風箏放的那麼高了,哥哥會快點回來嗎?」
「小姐,大少爺會不會快點回來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這裡的樹木長的都很茂密,你再不當心一點,風箏就會被樹枝卡住了。」依柳好生的提醒道。
話音剛落,緇衣一個不當心,風箏就穩穩地落在了樹梢上,扯不下來了。
「哼,討厭的風箏。」她把手中的線圈往地上一扔,抱怨似的嘟起了嘴。
「看吧看吧。」依柳走到她的身邊,撿起了地上的線圈,看著樹梢上的風箏,「我都說了,讓你當心一點,不聽,現在好了。」
緇衣一臉的委屈狀,忽閃忽閃的眼睛里,像是能夠擠出一點點晶瑩的淚花,「我只是想讓風箏放高。」
又來這招。
「誒,好吧好吧。我去找根竹竿把它給弄下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要乖乖的待在這裡,聽到沒有?」依柳捏著她的她的臉頰,「現在,你可以把眼淚收回去了吧。」
「嘻嘻,柳姐姐就是對緇衣最好了,緇衣最喜歡的,就是柳姐姐了。」
「死丫頭,嘴貧。不準亂跑,不然看我還理不理你。」
「緇衣知道了。」
一開始,玉緇衣還能乖乖地待在原地,等著依柳回來,但……
孩子畢竟是孩子……
忽見一雙玉色大蝴蝶,大如團扇,一上一下,迎風翩躚,十分有趣。
惹得緇衣想要撲下來玩耍,「這麼大的蝴蝶,真好玩。」
只見那一雙蝴蝶,忽起忽落,來來往往,穿花度柳,一路將她引到了偏院外。
「誒呀,蝴蝶飛走了,捉不到了。」緇衣這才停下腳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打量了一下四周,才發現,這裡,她並不熟悉。
「咦,這裡是哪裡,我都沒來過。」本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態,「嘻嘻,這房子里里肯定有好玩的東西,去看看。」
庭院里,梨瓣飄飛,映襯著正在舞劍的身影,清逸孤高。
「不知不覺,小公主也已經七歲了,漸漸地也有了長公主的神韻和風姿,韻兒和皇后若是知道了,也會為此高興吧。」
縱使有過繁華無盛,如今卻也添上了幾筆滄桑。
那曾經如棱石般冷冽鋒利的心境,慢慢的也在歲月的磨洗下,變得淡薄寧靜。
「這就是為人母之後,會有的改變嗎?」梨娘不禁感慨道。
「梨娘,你看我這幾勢,練得可對?」玉暮杏停下招式,回頭看著梨娘,向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尚可。」梨娘走到石桌旁,拎起桌上的白玉壺,倒出了一杯清茶遞給了她,「過來喝口茶,歇息一會,過會再練習吧。」
「恩。」暮杏放下手中的樹枝,一路小跑而來,接過了她手中的茶盞,順勢坐在了石凳上。
微微皺眉,「杏兒,我送與你的簪子呢?」
「未曾帶上。」
「為何?」
「那是梨娘送與杏兒的生辰禮物,杏兒不捨得用。」玉暮杏俏皮道,「如今先收著,以後就當做是梨娘給的嫁妝,多好?」
「你若是喜歡,我在多做一些便是,何須你這樣珍藏?帶上吧,那樣好看。我去找材料,在給你多做幾支。「說著,梨娘朝著裡屋走去。
「呵呵,你剛剛是在跳舞嗎?」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寧靜。
玉暮杏放下手中的茶盞,從石凳上下來,尋找著不速之客,「誰在那裡?」
「找我嗎?」玉緇衣這才大大方方的從門背後鑽了出來,一蹦一跳的過來,「我在這裡呀。」
當看清楚來人的長相之後,玉暮杏一愣,「你。」
當看清楚玉暮杏的樣貌之時,玉緇衣也是一驚,「咦?」
另外一邊,依柳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根夠長的竹竿,匆匆而來。
「找到了,找到了,玉緇……誒!人呢?」依柳丟下竹竿,顧不得跑的酸痛的腿,急忙的四處尋找,「誒呀,都叫她不要亂跑了,這麼不聽話。天,這個小祖宗可千萬不要跑遠了,不然被夫人和大人知道,可就慘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老遠的就聽到你的抱怨了。」採薇徐徐而來,「小姐呢?夫人找她呢。」
「採薇姐姐。」依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迎上去,抓著她的衣袖,「好姐姐,快幫幫忙,小姐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你又跟丟了?」採薇用手指著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你說說你,這都是第幾次了?一個十五歲的人了,連一個六歲的孩子都看不好。」
「好姐姐,算是依柳的不是。責罵的話先放下,咱們先找到小姐可好?」
「罷了罷了。府外,是不可能跑出去的,我們分頭在府中找找吧。」
偏遠內
初次的觸目相對,初次的血脈相連,冥冥中,一種陌生而又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在彼此的內心中流轉。
「咦,你是鏡子嗎?裡面的人和我長得好像,就是衣服不一樣。」玉緇衣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玉暮杏的手,「咦,軟軟的,是活人。」
「我當然是活人啰,不然咋么會說話?」暮杏被她的舉動搞得哭笑不得,「如果是鏡子的話,不應該有鏡框和鏡面嗎?」
「是活人的話……」緇衣頓時興奮起來,拍著手掌,「太好了,有人可以陪我玩了。」
「好?玩?」
「杏兒,你在和誰說話?」梨娘聽到兩人的談話,走了出來。
玉緇衣和玉暮杏兩人同時轉過身齊齊的看向她。
「你們……琴瑟和鳴玉緇衣。」
「我,我是玉緇衣。」她被梨娘的冷漠嚇到,扯著暮杏的衣袖,一直往身後躲,小聲的嘀咕,「這個人,好可怕。」
「別怕,梨娘只是性子冷了一些,人很好的。」
「玉緇衣,你來這裡,你額娘知道嗎?」
「緇衣是在外面玩,跟著蝴蝶跑到這裡來的。」
是天意嗎?竟然讓她們兩姐妹相遇了。
「既然如此,杏兒,你把她送回去吧。」
「梨娘,我知道了。」暮杏牽起她的手,「走吧,我帶你回去。」
「等一等,我能說一句嗎?」玉緇衣期盼的看著梨娘,「我很喜歡她,以後能不能過來找她玩?而且,她跟緇衣真的好像,像姐妹一樣。」
「這個……」梨娘躊躇著。
玉暮杏也看向梨娘,似乎也有所期盼。
她們兩個人,本就是親姐妹,既然合眼緣,讓她們兩個人多加接觸,並不算是壞事。況且我從未告訴過杏兒,她姓玉以及她的身世,也算是遵守了與求凰和玉臨風的約定。
「好,我可以讓你來找杏兒玩。」
「太好了。」
「但是,你不準跟你的額娘,或者是父親提起杏兒,你能做到嗎?」梨娘嚴肅的看著她,「如果你不能做到,那這裡,不歡迎你。」
「緇衣知道了,會聽話的。」
「那我們可以走了吧?」玉暮杏看著她。
「嘻嘻,回家。」玉緇衣滿懷愉悅,又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春日的陽光暈出了一圈又一圈金色的漣漪,薄薄的打在兩個人的身上,小路上,映出了一雙淡淡的影。
「好像,你還欠我一個回答呢。」緇衣側著頭說道。
「什麼回答?」她不解。
「你一開始是在跳舞嗎?」
「沒有,我只是在練習劍勢。」
「可我並沒有看到劍啊。」
「我用的是樹枝。」
「樹枝也能夠當劍嗎?為什麼不用真的劍呢?」
「梨娘不讓我用劍。」
「啊,梨娘對你真兇。」緇衣抱不平,「我額娘都沒有對我凶過。」
「不是這樣的。」似是發現了什麼,「你先別動。」
「恩?則么了?」
「你頭上有樹葉,估計是你做賊的時候,跑上去的。「玉暮杏笑著,伸出手從她的發間把樹葉取了下來,「你看。」
「還真的有樹葉,真討厭。」
「小祖宗,我終於找到你了。」依柳看到玉緇衣的出現,連忙跑過去,上上下下的把她好好地看了一遍,確定她沒有出事後,板起臉,「你不是答應過我不亂跑的嗎?結果呢,害的我們到處找你,真不聽話。」
「嘻嘻,依柳姐姐,我下次不敢了。」緇衣撒嬌道。
「恩,你是誰?」採薇看向玉暮杏問道。
「緇衣,我們下次再見。」玉暮杏只是朝緇衣揮了揮手,便離開了。
「她離開的這個方向是……」採薇皺起了眉頭,卻又想不起什麼。
「採薇姐姐,我們回去吧。」
「走吧。」
春風閣
「娘親,娘親。」緇衣一路小跑,進入了房間,黏在了求凰的身上。
「誒,每次做錯事情都這樣,夫人也真是,老吃這一套。」
「你不是見怪不怪了嗎?」採薇道。
「依柳,無事,緇衣本來就是小孩子。」求凰面帶暖笑,撫摸著她的頭。
「依柳看來,小姐在夫人的眼裡,估計一輩子都是孩子。」
「每個母親都是如此的。依柳以後為人母,也會像我這般。」
「夫人說的對,的確是該早點把依柳嫁出去,讓她好好地收斂收斂那,小孩子般的心性。」採薇也打趣道,「省的以後再看不住小姐,還要連累我受罪。」
「採薇姐姐,你這話說的太不厚道了,感覺巴不得趕我走似的。」依柳反擊,「再則么說,你的年紀也比我大,要嫁人,也是你比我先嫁。」
「欸,此言差矣。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可捨不得把我那麼早嫁出去。」
「那,玉緇衣,是你把我從大少爺哪裡要過來的,你捨得讓我那麼早離開你么?」
「捨得捨得。「緇衣從求凰的懷裡掙脫,坐到了椅子上,」柳姐姐嫁出去,就不會看著我了,緇衣就解放了,呵呵。「
「你看,小姐都這麼說了,我看啊,明天就可以給你找一戶人家了。」採薇忍不住偷笑,「這下子,你應該沒話說了吧。」
「採薇姐姐。」依柳又羞,又氣,也不顧什麼體面,伸出手要去擰採薇的嘴,「姐姐這麼會說話,那這嘴巴一擰,肯定也特別的長吧。」
採薇這才怕了她,求饒道,「好妹妹,我錯了,你知道我的,一向都不會說話,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這個凡夫俗子計較了。「
「晚了。」
「夫人,你可要幫我啊。」採薇又向求凰求援。
「誒,你們兩個。」求凰也無奈的笑著。
而緇衣,更是覺得好玩,笑個不停。
滿屋子裡,都是眾人的嬉笑聲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做姐姐的,還這樣子玩鬧,不成體統,當心把緇衣給教壞了。」求凰笑著阻止了她們,「你們去傳膳吧,我估計緇衣玩了這一上午,也該餓了。」
「是,夫人。」二人退下。
「緇衣,你還沒有告訴娘親,你今日跑到哪裡去玩了呢?」求凰拿出手絹,擦著她的臉,「你看看,臉都髒了,成小花貓了。要是被你父親知道,你又該受責了。」
「嘻嘻,我知道,娘親不忍心看見我被爹爹罵的,對吧。」
「是啊,你告訴娘親,你跑哪去了,我就讓你爹不罰你。」求凰又問道。
緇衣剛想開口,卻回想起:
「但是,你不準跟你的額娘,或者是父親提起杏兒,你能做到嗎?」梨娘嚴肅的看著她,「如果你不能做到,那這裡,不歡迎你。」
「緇衣知道了,會聽話的。」
於是便說道,「嘻嘻,娘親,這是緇衣的秘密,不能告訴娘親。」
「真的不能告訴嗎?」
「恩。娘親以前教過緇衣,做人要言而有信。緇衣現在,就是在遵守對別人的諾言啊,娘親不應該有所獎勵嗎?」
「你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