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米迦爾的故事

只要閉上眼，與家人共同生活的時光就浮現在米迦腦海，那不是生育了自己的家人。米迦覺得與真正的家人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應該是很糟糕的。大家都是這樣或是被家人疏遠，或是被暴|力以待，又或是在被拋棄之時，世界滅|亡了。

然後就在這沒有未來的地方被吸血鬼統|治，每天與死亡為鄰，以像剩飯一樣的食物苟|且|偷|生。沒有人會來保護他們。他們雖然只是孩子，只能互相依靠，拚命地活下去。

然而就算這樣，米迦閉上眼睛還是能想起，每一個家人的交融。小茜笑著，孩子們也笑著，但是在米迦身邊，小優卻一副看似很困擾的樣子。

優雖然總是嘴上說著什麼「我不需要家人」，卻總是溫柔地對待他們。在最後還哭著對他們說「我明明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家人」。

————然而我做了什麼？究竟做了什麼？

自那以後，轉眼間就過了兩年。與小優離別，變成吸血鬼已過了兩年。

在這段時間中，米迦幾乎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過話。他沒有可以說話的對象，因為周圍只有吸血鬼。不，也還是有人類的，被當做家畜的人類。

那些人類用看支配者的眼神看著他，而米迦看到他們也只會湧起食慾。他想要喝人類的血，想要，無比的想要，想要到可以拋棄一切品格。

要忍耐對血的欲|望十分痛苦。雖然米迦現在還可以不靠吸人的血為生，因為他有女王提|供血液，這樣他還可以不成為吸人血的怪物————然而這又可以堅持到什麼時候呢？

「……小優。」米迦喃喃自語道。

然而就算這樣，只要小優還活著，他便還有希望，而他犯|下的錯誤也還有挽回的餘地。就算最終他會成為如此卑鄙的怪物，他也還……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呼喚聲：「百夜米迦爾。」

那不是小優的聲音，是從米迦所住的現實世界傳來的聲音。米迦睜開緊閉的雙眼，果然他所處的還是吸血鬼所統|治的世界。

如果說只有一點有所改變的話，那就是他已經不是被困在地|下都市的家畜，他已經可以看見天空了。他穿著只為吸血鬼所制的特殊軍服，而只為吸血鬼所制的直劍掛在他的腰間。

「喂！給我好好聽著，新人！」米迦沒聽清他的長官吸血鬼說的話，也沒有去聽的意思。

現在正降著大雨，傾盆大雨。天空漆黑無比，就算是白天卻也和夜晚沒有什麼差別。就在那黑|暗的天空中，戰鬥機交錯飛行著，持續著轟炸。

他們正身處東歐，危險的人類們————準確地來說是家畜們不知輕重，似乎還在進行著會毀滅世界的實驗。吸血鬼們正擊潰著他們的實驗，企圖恢復有著和平與秩序的安定世界。

「就算你有貴|族的青睞，我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長官揮舞著拳頭說道。

米迦就這樣注視著滴落的雨點，還有揮來的拳頭。這一切，已經不是人類的他都可以像看慢鏡頭一般清楚地看到，因為他已經被第三始祖克魯魯·采佩西賜予了她的鮮血。

米迦幾乎可以數出落下的無數雨滴。他可以看見光的陰影，也可以聽見原本無法聽見的聲音。自從變成吸血鬼后，世界中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麗————只是他已經沒法對血以外的東西感興趣了。

這對米迦而言無比的絕望。然而，他還存有人性，他想與小優再會，再見一次小優。如果在這已經瘋狂且滿是瘡痍的世界中小優還活著的話，他就要再一次以人類的身份與小優接|觸。

不是為了血，也不是為了食慾，而是為了拯救小優，他的家人。

「看著這裡！」長官怒吼著，將拳頭揮向他的臉頰。

然而米迦握住了那隻拳頭，朝長官瞪了回去。

「你這傢伙，是想反|抗我嗎！」

真吵，醜陋的吸血鬼，要不要就這樣扭下他的手？米迦想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然而長官感覺不到疼痛吧？吸血鬼對疼痛很遲鈍，但就這樣加重力道的話，他可以扭下這隻手。

這時長官瞪著他又說道：「放開手，當心我殺了你！」

然而長官做不到，對方也很明白這一點，而就在這時其他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喂，到此為止。你們的敵人是人類。在這大雨中你們在為了什麼無聊的爭執浪費時間？」

然後長官立即回過身，挺|起胸回答道：「遵命，對不起。克羅里·尤斯福特大人。」

聽到這個名字，米迦抬起頭，那是一個高個的紅髮男人，大概是有階|級的貴|族吧。

這次任務也有數名貴|族的參與。然而米迦對此沒什麼興趣，吸血鬼要做什麼都無所謂。

而在克羅里身後，更高階的吸血鬼說道：「好————了，讓我們動手吧！大家準備好了嗎？」

那是費里德，他負責這次任務的指揮。

費里德看向米迦，嘴角揚著笑容。然而米迦沒有對上他的視線，沒有對上視線的必要。

但是費里德還是湊了上來，「喲，米迦，你被分配到我的隊伍來了呢。」

「……」

「你變成吸血鬼還沒有超過兩年吧？已經習慣了嗎？」

「……」

「如果有什麼不知道的事的話……」

「閉嘴。」

「……呵呵，作為前輩我會引導你的。啊啊，對了，這個任務結束了的話到我的住所來嗎？我會告訴你我的過去的……」

「我沒興趣。」米迦回答道。他已經與過去不同了，不只是一個被吸血的家畜。

然而費里德笑了，「是嗎？我覺得這對你而言應該是很有趣的才對……但是，對了，還是先把任務完成了吧。克羅里！」

「嗯？」

「開始嗎？」

「啊。」這樣回答著，克羅里將舉起的手揮下。

吸血鬼們開始了毀滅歐洲的人類組|織。

然後在那一天，我看見了人類的醜陋，以及繼續著禁忌的實驗的人類的傲慢。

在那之後的兩年，我還沒有喝人血，成長也還沒有停止。

所以這是吸血鬼米迦爾十四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