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上無法消失的傷痕
第4章心上無法消失的傷痕
正式上課的第一天。
「宮晨勛，快起床啦！」真央站在晨勛的房門口，不耐煩地說，「你再不起床，我就和Sara先走了！第一天上課就遲到，會很糗耶！」
宮晨勛睡眼惺忪地拉開門，嘟囔道：「拜託，我昨天玩遊戲玩到半夜才睡，現在很困耶！」
「又不是我們逼你玩遊戲玩那麼晚！」真央冷冷地瞪了宮晨勛一眼，語氣危險地說，「看來你是想冬天的早上泡一個冷水澡了。」
兩秒鐘后——
宮晨勛絕望地爬起來然後走進洗手間，邊擠牙膏邊說：「我絕對不是受你威脅才起來的哦，我只是不想Sara等太久而已。」
真央抽了抽嘴角，一臉不信的表情。
我看著一大早就開始星際大戰的真央和晨勛，心裡湧上一陣溫暖的感覺，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
最終，我們趕在上課前到了學校。
因為我們三個人被分在不同的班級，所以進入教學樓后就分開了，各自往自己所屬的教室走去。
開學的第一堂課，是毫無新意的自我介紹。
下課後，剛剛進行完自我介紹的同學們相互交談著，希望能夠給自己即將開始的學院生活找一個志同道合的玩伴。
我對這些交際並不感興趣，於是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
忽然，我發現班上的同學都像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品一般往教室外涌去。
待他們再回來的時候，整個班級都轟動了。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湊在一起興奮地議論著什麼。
「哇！二班的那個男生真的好帥哦！」
「是啊！要是我在二班就好了。」
「我好喜歡他的笑容哦！看上去壞壞的，但是好迷人哦！」
「要是我能成為他的女朋友就好了！」
「你不要想了！我聽說三班來了一個長得很漂亮並且很酷的女生哦！有人看到她和二班那位帥哥一起來的學校，他們說不定是一對哦！」
「不會吧！我怎麼聽說那位帥哥沒有女朋友啊？」
……
聽著班上同學興奮的議論，我愣了愣，他們議論的男女主角怎麼這麼像晨勛和真央呢？
不會吧，才進學校，就這麼受歡迎？
下午放學的時候，因為入學的一些注意事項沒說完，班主任在下課鈴響了之後還在講台上喋喋不休。
真央和宮晨勛站在我的教室外等我。
班上的同學頓時騷動了，紛紛往教室外張望，任由老師怎麼制止都沒有用。
班主任只好無奈地宣布下課。
又矮又胖的班主任剛剛拉開教室門，班上的同學就像洪水般沖了出去。
「宮晨勛！」
「池真央！」
不知道是誰帶頭起鬨大喊，大家都無比興奮地朝靠著走廊的欄杆等我的宮晨勛和真央圍了上去。
走廊里不斷高漲的熱情和呼喊聲，讓人不由得猜想是不是什麼超級大明星來了。
我努力地擠進激動的人群里，然後在眾人灼熱的注視下，走向等待我的兩個人。
宮晨勛的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壞笑，似乎對眼前的情形很滿意。
真央則皺著眉，一副想要趕快離開的表情。
晨勛和真央在進入校園僅僅一天的時間就受到了幾乎全校同學和老師的矚目，我想要的安靜的生活不可避免地被打亂了。
幾乎每天都會有人來向我打聽宮晨勛和真央的訊息，校園論壇上也興起了大量關於他們的討論帖。
每天也有很多人寫好了情書讓我幫忙轉交，而我無一例外地全部拒絕了。
我回到這裡，只是為了再看一眼那盛大的「櫻空之雪」。
漫天粉紅色的細小的花瓣在空中兜兜轉轉，氤氳成一場帶著微涼觸感的櫻花雪，美得無與倫比。
而其他的一切，我都不想參與。
「Sara，校長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某天課間，英語課代表抱著一摞練習冊走進教室時對我喊道。
「哦，好。謝謝。」我收拾好課桌上的書本，往校長辦公室走去。
奇怪，校長怎麼會突然找我？
我不禁緊張起來，兩年前的那些回憶如潮水般洶湧而至——
教導主任辦公室里，神情冷峻倨傲的皇洺翼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堅定而認真地對教導主任說：
「雪櫻是我的女朋友，有什麼後果我來承擔就好了。」
那麼堅定的眼神。
那麼認真的語氣。
那麼……讓人迷戀的手的溫度。
我閉了閉眼，試圖讓自己抵擋住回憶的侵襲。
很快，我來到了校長辦公室門口。
咚咚咚——
我輕聲敲門。
「請進。」校長慈愛但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
我推門進去。
「真央、晨勛？」
「Sara？」
我和站在辦公室內的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叫出對方的名字。
「你們都認識？很好！」校長看見我們驚訝的表情也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他招呼我進門，和藹地說，「Sara，快點進來，順便把門關上。」
「嗯。」我禮貌地點頭，轉身把門關上，然後站在真央的旁邊。
校長見我們站好，便說：「今天把你們叫來，主要是想讓你們代表學校去參加一個交流活動。容川學院邀請本校的資優生去參加他們學校舉辦的友好交流活動，你們三個人的入校測試成績在年級都是名列前茅的，所以學校決定派你們三個去參加這個交流活動。這個活動對我們來說是一次很好的向名校學習的機會，所以你們要重視啊！」
容川學院？
要去容川學院嗎？可不可以不要去？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否則我會毀了你！
不，還沒有結束呢！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雪櫻。
皇洺翼冷漠殘忍、透露著危險氣息的話語不斷地在我的耳邊迴響，讓我原本維持的平靜生活徹底消失了。
我緊緊地攥著拳頭，極力掩飾著自己不安的情緒。
不，我不要去容川學院。
我不要再接近任何有可能和皇洺翼遇見的地方。
我只想逃離，遠遠地逃離。
逃開皇洺翼的世界，逃開兩年前的一切。
「校長，我可不可以把這個交流機會讓給別人？」我試著拒絕。
「不行！」校長果斷地拒絕了我，「別人都可以把交流機會讓出去，但是你不行。」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容川學院點名要你過去做交流的學生，所以你必須去，並且絕對不能丟我們學校的臉。」
什麼？容川學院點名要我去的？
不，不可能那麼巧的。
這一切一定和皇洺翼有關！
那天他才說了要報復我的話，今天我就被點名去容川學院交流學習——這完全是皇洺翼的行事風格！
可是……校長堅定的態度似乎沒有絲毫拒絕的可能。
我只好點點頭，答應了校長的這個安排。還好真央和晨勛也一起去，在他們身邊，應該沒有多大問題吧。
到了容川學院，我小心翼翼地參加交流活動。
當我發現皇洺翼並沒有參加這次的交流時，我暗暗放了心。
交流活動進行了三個多小時，和我配對進行交流的那位同學因為一些事情提前離開了。
我左右看了看，發現真央和宮晨勛都還在忙，我不便打擾他們，於是一個人離開交流的活動會場，去會場外等他們。
我剛剛走出會場，一個熟悉的身影便迎面向我走來。
牧彬……
他怎麼在這裡？
他不是皇洺翼的私人助理嗎？
一般皇洺翼在的地方，他才會出現，難道皇洺翼也在附近嗎？
我趕緊尋找躲避的地方，可是除了回交流活動的會場，我無處躲避。
一時間，我來不及躲避，只得迎了上去。
「雪櫻？」在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牧彬輕聲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停下腳步，盡量用平和的眼神看著牧彬。
「真的是你！」牧彬站在我的面前，震驚得無法言語，「你……你怎麼回來了？難道你已經忘記了兩年前皇洺翼少爺所說的話了嗎？你不能回來，也不該回來的。」
不該回來？
是啊！我不應該回來的。
我應該遠遠地逃出皇洺翼的視線，不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不再讓他快要結痂的傷口又一次被我硬生生地撕開，再次流出薔薇色的血液。
所以我，快點離開吧！
現在離開，還不算晚，不是嗎？
我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你……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同了……」牧彬打量著我，小心翼翼地說。
當然會不同，經歷了那樣的事情，經過了兩年的時光，任何人都會有所改變吧。
牧彬目光閃爍著，似乎還想要說什麼，這時會場里有人呼喚道：
「牧彬，快過來一下。」
牧彬遲疑了一下，猶豫地看了看我，眼神憐憫，似乎……
在看著過去的那個我……
然後他沒再多說什麼，朝我揮揮手便朝會場里走去。
牧彬離開后，我在原地呆站了半天。
似乎從回來的那一天起，我的生活就不斷地與兩年前的時光產生交集，每一次遇見以前那些熟悉的人，我的內心都會湧起一陣風浪，似乎要把我推向回不到岸的深海之淵。
難道，我回來想再看一次「櫻空之雪」的願望是錯的嗎？
等了很久，晨勛和真央還沒有出來，就在我想進會場去看看的時候，一陣騷動從不遠處的牆角傳來。
「喂，聽說這次學院的繪畫大獎又內定給你了，是不是？」
「沒……沒有。」
回答的聲音那麼小，卻讓我感覺很熟悉。好像……
好像是我認識的人……
我不由自主地向聲音發出的地方走了過去。
儘管心裡不斷有聲音在提醒自己不要去管閑事，但那個熟悉的聲音還是讓我著了魔一般地邁動腳步。
等我終於看清楚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時，整個人獃獃地立在了原地。
居然是皇洺羽！
那個被人堵在牆邊質問的人竟然是皇洺羽！
「沒有？哈哈哈，難道你想說你得到的那些繪畫大獎都是憑你自己的實力拿到的？」堵住皇洺羽去路的兩個男生誇張地大笑著，挑釁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面前的皇洺羽。
「是……是的。」皇洺羽的個子並不比那兩個男生矮，氣場卻弱了許多，他眼神慌亂地四下張望著，尋找著逃離的道路。
「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男生中的一個突然停住大笑，一把搶過皇洺羽抱在懷裡的畫夾。
「唷，是這次的參賽作品嗎？」另一個男生圍過來，嬉笑著隨手抽出一幅畫，看都沒看就揉成了一團，「反正都是內定的比賽，交不交作品都無所謂啦。」
「不！別這樣！」皇洺羽慌張地向前想要搶回自己的畫，但是兩個男生只輕輕一推，就讓他狠狠地撞到了牆上。
看著皇洺羽瞬間蒼白了臉色，額頭上湧出大滴汗珠，我隱約覺得他有點不大對勁。
他會不會是生病了？被人堵在無人注意的牆角里欺負，會不會出事？
不行，我得想辦法幫他！
可是——
我剛剛探出身體，便被一雙手有力地抓住了。
是誰？
是和裡面那兩個男生一夥的嗎？
我不禁有些恐慌地回頭，腦子裡拚命想著該怎麼擺脫身後的人。
然而耳邊卻響起一道透著殘忍的寒意的聲音：「很好看吧？」
身體不禁一顫，是皇洺翼……
「怎麼，不好看嗎？」他語帶嘲諷地說。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現在正在被人欺負的人是他的親弟弟，他怎麼可以這麼悠閑自在地在一旁講風涼話？
他為什麼不上前保護他的弟弟？難道他沒有看出皇洺羽的臉色蒼白得不正常嗎？
似乎被我質問的目光刺痛，皇洺翼用力握緊了我的手腕，一陣劇烈的疼痛由手腕處向心臟的位置迅速傳遞。
「啊！」我不禁痛呼出聲，掙扎著開口道，「他是你弟弟……」
「弟弟？」皇洺翼諷刺地冷笑著說，「呵呵，你還記得他是我弟弟？可是我有這樣的弟弟嗎？當年你們做出那樣的事情的時候，他有沒有想過他是我弟弟？」
看到他眉宇中痛苦的神情，我一下子失去了言語。
到現在我終於知道，無論過去多久，他都無法忘記那件事。
因為對於霸道自我的皇洺翼來說，那是屈辱，那是背叛，那更是仇恨的開始。
皇洺翼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說：「你知道嗎？他還沒有找女朋友。聽到這個消息，你會不會很高興？這也許表明他對你余情未了，很值得慶賀吧？呵，不過好像很可惜，你或許也並不會在乎他是不是對你余情未了。你已經有了新的追求者，不是嗎？叫什麼？宮晨勛吧？」
新的追求者？
宮晨勛的名字被皇洺翼滿帶恨意地念出來，我的潛意識裡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不，不是。宮晨勛並不是我的追求者，他只是我的朋友，如家人一般存在的朋友。所以，皇洺翼，不管你怎麼恨我，都請你不要傷害宮晨勛。」
「如家人一般的存在？聽起來還真是令人感動啊！」皇洺翼鬆開了我的手腕，然後他的手順著我的胳膊慢慢地向上游移，慢慢地，一點點地向上，最後在我的脖頸處停下。
我的心裡一陣緊張。
兩年前，皇洺翼的手也是停留在這個位置，狠狠地掐著我的脖子。
那種窒息的感覺，歷久彌新，令我至今都無法忘記。
所有的血氣都被阻隔，無法呼氣，眼淚忍不住地滴落。
無法呼吸。
腦袋一片空白。
那麼絕望的感覺令我閉上眼，恨不能馬上死去。
皇洺翼感受到了我的緊張，他似乎也想起了兩年前的那個場景，眼中的恨意越來越深。
但他的手指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沒有猛力地握緊，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也沒有厭棄地收回，彷彿連觸碰到我的皮膚都讓他覺得嫌惡。
許久——
「消失了嗎？」皇洺翼語調很奇怪地說。
我極力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努力猜測皇洺翼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麼意思。
「想不到已經完全消失了啊！」皇洺翼繼續著奇怪的話語。
我迷茫地看著他。
皇洺翼眼神里的戾氣一點點加重，恨恨地說：「想不到那個時候留在你脖子上的傷痕已經完全消失了……但是我心裡的傷痕卻從來沒有淡去，甚至從來都沒有結痂，還保持著最初被你撕裂的樣子，鮮血淋淋，無法癒合！」
我睜大眼睛看著皇洺翼，沒有想到，我留在他心裡的傷痕竟是如此深。我的心一陣疼痛，眼淚忍不住滴落。
「皇洺翼，對不起……」
我在心裡補充道：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從未想要傷害你，你的傷痕也許只是來源於你強大的獨佔欲而已，但即便如此，我也想要為此進行贖罪。
「我求求你忘記那件事……」
忘記了那件事，也許你的傷痕就可以癒合了。
「皇洺羽是你的弟弟，是你的家人，你不要怪他……」我看了不遠處臉色愈加蒼白的皇洺羽一眼，他在看到自己的畫被兩個男生撕毀之後滿眼絕望，那張與我面前這個帝王般驕傲的男生一模一樣的臉呈現出與我面前這張憤怒臉孔完全相反的懦弱而無奈的神情。而他的雙胞胎哥哥甚至看都懶得往那邊看一眼。
「不要怪他？」原本只是凝視著我的皇洺翼似乎被我的話瞬間激怒了，他突然湊近我，同時十指狠狠地捏住了我的脖子，說，「原來你還是喜歡著他啊！曾經為了他而從我身邊逃離。現在都自身難保了，你還在維護他？你看著他被人欺負很心疼是嗎？那你就好好看著吧！我要讓你好好嘗嘗心疼到想要連自己都毀滅的感覺！」
扣在脖子上的十指如同枷鎖用力收緊，呼吸漸漸跟不上了，我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漲得難受，而腦中有一片混沌的白光四散開來。
疼痛，又一次從心臟出發，席捲至四肢百骸。
意識已經逐漸渙散，但疼痛是清晰的，一波又一波，潮汐吞吐般，讓我的天地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恨意。
「放開她！」
就在我被皇洺翼禁錮得快要窒息的時候，我聽到了真央猶如天使般溫暖的聲音。
下一秒，我感覺呼吸一松，隨即身體軟軟地倒在真央的懷抱里。
真央努力把我扶起來，心疼地檢查著我脖子上的淤痕，然後憤怒地看著皇洺翼，警告地說：「不管你和Sara有什麼過節，只要讓我再看到你這樣對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是嗎？」皇洺翼不可一世地看著真央，冷笑著說，「你這麼維護她，是因為不知道她的過去吧？如果知道了，你就會覺得她應該去地獄！」
「我相信Sara。」真央語氣肯定，但是眼神詢問地看著我。
皇洺翼繼續冷笑道：「那就等著瞧吧。」
他意有所指地說完，走向皇洺羽被困的地方，那兩個欺負皇洺羽的人一看到皇洺翼走過來就立刻逃走了。
「你記住了——」皇洺翼不理會那兩個逃走的人，湊近皇洺羽冷冷地說，「即使是當一條姓皇的沒用的狗，在被欺負的時候也只有一條路可選——那就是咬死對方！否則，你就沒有姓皇的資格！」
皇洺羽聽到哥哥惡毒的話語，不安的眼神立刻變化成了恐懼：「不……」
「你沒有選擇！」皇洺翼眼底隱隱顯現出一絲怒氣，然後不再看皇洺羽一眼，丟下一句，「跟我過來！」
皇洺羽怯怯地低下頭，跟上皇洺翼的腳步，但隨即他的眼神難以置信地落在我身上，臉色刷地變得慘白。
他渾身顫抖，緊張地指著我說：「雪……雪櫻……」
「對，她就是你日夜思念的人雪櫻，她回來了。」皇洺翼諷刺地瞟了我一眼。
「她是……雪櫻？」皇洺羽的眼神瞪大，然後無比痛苦內疚地看著我，問，「為什麼上次你要說你不是雪櫻？」
聽到他的問話，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能說，我想拋棄雪櫻的所有，忘記這裡的一切嗎？
眼前的這對兄弟，根本就不會相信吧。
「因為她來找你啊，或者當初沒能在一起，她很想念你，所以來找你了。」皇洺翼繼續尖銳地諷刺道。他的眼底是一片可怕的怒意，洶湧翻滾，一觸即發。
「不……不！對不起，雪櫻……不是這樣的，哥哥……不是……不是！」皇洺羽眼神恍惚而糾結，似乎回憶著某件令他極為驚恐的事情。他說完這些斷斷續續的話，隨即精神錯亂般跑開了。
皇洺翼對皇洺羽的失控逃避毫不在乎，似乎那個和他有著一模一樣面容的人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沒有絲毫關係的陌生人。
「看到我們兩兄弟被你玩弄，你是不是很開心？」他眼底的恨意加深，似乎要將我吞噬。然後他轉向真央，問：「你呢，還要相信她嗎？」
真央握住我冰冷的手，堅定地說：「我不管她的過去是怎樣的，我只知道她是我要保護的人，所以，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她！」
皇洺翼冷冷一笑，意味不明地打量了真央一番，然後無比嘲諷地對我說：「雪櫻，你身邊的傻瓜還真多啊？真希望他們能保護你！呵呵，你記住了，一切才剛剛開始。」
說完，皇洺翼冷冷地轉身離去。
我努力保持著鎮定，卻在皇洺翼轉身的一剎那，身體里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空，虛弱地倒在了真央的懷裡。
心臟還在一下下地抽痛著，我調整著呼吸，希望疼痛能減輕一些。
真央用力地扶著我的身體，眼裡滿是心疼。
「嗨，你們在這裡啊？我找了你們好久。」晨勛的聲音由遠及近。
我下意識地努力直起身，用手不自然地捂住脖子上的淤痕。
「你們怎麼了？」
我們的舉動讓晨勛覺得很奇怪。
「沒什麼。」我盡量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真央也很配合地說：「沒什麼啊，你忙完了沒？忙完了就快走！」
晨勛有些懷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真央，說：「真的沒事嗎？是不是Sara又不舒服了？真央你先送Sara回去吧！容川學院的負責人還有事情找我，我暫時還不能回去。」
「好的。」我趕緊點頭，巴不得晨勛趕快離開。
晨勛轉身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還是不放心地一再回頭。直到晨勛的身影完全在我們的視野里消失，真央才對我投來疑惑的一瞥。
真央開車載著我回家，一路上無比的沉默。
車裡沒有開音樂，氣氛沉悶地讓人感覺窒息，似乎有一條巨大的鴻溝隔在了我和真央之間。
雖然她剛剛說相信我的時候語氣那麼堅定，可心裡其實還是會懷疑的吧。
我和皇洺翼之間那糾結的氛圍，讓人一看就覺得有著一段過去，她一句相信是無法讓自己信服的吧。
漸漸地，車子駛離了回家的路線，來到郊外的半山腰上。我沒有問什麼，只是默默地注視著窗外的風景。
真央握住方向盤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她的側臉在我的視線里漸漸模糊起來，融入了車窗外模糊後退的風景。
還是要隱瞞嗎？
那些風景會漸漸落在我們身後，而真央心裡的疑問呢？
也會漸漸落在記憶的深處，不再觸及嗎？
不。不會的。
終於，真央停下車，坐在座位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淡淡地問：「Sara，你和剛剛掐住你脖子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雖然知道真央一定會問，但是我還完全沒有想好怎麼回答。
關於我和皇洺翼的那些過往，實在是太複雜。
複雜得我至今都無法理清……
真央轉過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我並不想八卦你的隱私，只是我必須確定你是值得晨勛喜歡，值得他不惜一切代價去保護的人，這樣我才能更加堅定保護你的心。我喜歡晨勛，但是我知道他喜歡的是你。」
真央直白地說出這一切，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來，我們三個人就以一種和諧而又有些曖昧的方式生活著，我知道真央的心意，但是一直沒有說破。
我從沒想過，今天她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來。
都是為了晨勛啊。
她是那麼喜歡晨勛，為他可以放棄一切。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是一個很善良的人，雖然我並不了解你的過去，但我就是願意和你做朋友而非情敵。我甚至有一種不和你做朋友簡直對不起我自己的感覺。所以，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你是讓我覺得值得的人……」
看著這樣執著的真央，我知道我不可能再隱瞞什麼了。
我靜靜地看著她，然後淡淡地開口道：「如果我說我曾經是皇洺翼的女朋友，你相信嗎？」
時間陡然一下子停了下來，聲音里有一種糜爛的芬芳，哀傷蔓延得無邊無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