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你問我,我還要問你是誰呢!」

這句話一出,賈筱筱心裡忽然一松。彷彿是冬天凝結的冰上被鑿開了一個洞,她這幾天封存在心底的害怕、委屈、后怕等種種情緒都找到了宣洩口,汩汩地往外流著。

反正他都聽見了,自己也就不再找借口掩飾了,賈筱筱嘴微微撅了起來,微昂起頭橫起脖子,一對上牆邊高高掛起的燈,眼睛酸澀起來,兩行清淚頓時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不準哭!不準做這種女兒氣的事情!」握著她胳膊的力道忽然加大,緊貼著她脖子的冰涼往裡挪了一點兒,明明是清麗的女聲,此刻卻是帶著不怒自威的魄力。

本來就難受,聽見這句話,賈筱筱心裡越發不爽了。自己好端端地在路上走著,誰知道怎麼莫名其妙跑到這個書里。還是兩眼一抹黑的時候,就跟擁有最高權力的人正面交鋒!結果落得了什麼好?誰愛做這個皇帝誰就做去,她不幹了!她一臉正氣:「自古哪裡有東郭先生得了好報的。你要殺就殺,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賈筱筱覺得自己胳膊上那股力道忽然大到彷彿要把胳膊擰斷一樣,索性閉上了眼睛。然而等了半天,卻忽然覺得脖子上一空,幾乎是同時,鉗住她的手也陡然鬆開了。

賈筱筱睜開眼睛,快速轉過頭看向身後的人:「怎麼,不殺我了?不擔心我是要害你的人了?」

「我可不是蛇,沒有反咬東郭先生一口的喜好。你若不是她,不會特意跑一趟宸時宮。」「賈婕妤」嫌棄地看了一眼賈筱筱,將自己衣服上別著的手帕往她懷裡一扔,「把你的眼淚鼻涕給擦乾淨了。」

說完話,「賈婕妤」皺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轉身就準備去旁邊的暖閣凈手。孰料,她剛一轉身,就感覺到自己胳膊一緊,一抹冰涼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中。「賈婕妤」動作立刻頓住,眼中冰冷:「你這是在做什麼?」

賈筱筱保持著這個動作,從「賈婕妤」的身後轉了半個身子出來:「你知道我的身份,但我尚不知你的身份。」

「賈婕妤」看著賈筱筱握著的劍柄上晃動的明黃劍穗,眼中墨色翻滾:她居然敢將牆上懸著的尚方寶劍取下來這樣架在自己脖子上!莫非,自己猜錯了?

「賈婕妤」按捺下心理的思緒,沉著臉看向她:「賈婕妤,你可知後果?」

長劍的寒光映得賈筱筱一張臉正氣凜然:「為了江山社稷,我不得不小心。」

「賈婕妤」鼻翼微微翕張著,凝視了她片刻,眸中墨色微凜:「大榮皇帝甄承祐!」

賈筱筱絲毫不吃驚,只是略點了下頭:「還有呢?」

甄承祐面沉如水地看著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賈筱筱嚴肅地看向他:「那只是你一人之言,需得有證。」

荒唐,朕就是皇上,還需如何證明。還是說,這位賈婕妤得了誰的授意?甄承祐眸色微沉,強壓下怒氣:「方才朕可沒讓你證明。」

「你怎麼做是你的事。現在,是我問你。」賈筱筱絲毫不退縮,滿是嚴肅:「一個婕妤身份有限,當皇帝就不同了,牽一髮而動全身。」

原來她都知道。甄承祐眼中直接起了殺意,剛要動作,在看到面前的那張臉時,心中一凜:不能亂,此時「皇帝」不能出事。他強壓下酸意,思索起了自己從來沒有思索過的這個問題。

賈筱筱等了半晌,手都有點兒酸了,忽然聽見面前人的聲音:「御案旁邊的紫檀柜子,從左往右第三個,從下到上第二個抽屜,有一把小金鎖,上面鏨刻的卷草紋。」

賈筱筱拽著他去了柜子邊,打開那個抽屜后看到了那把小金鎖。然而她只是看了一眼,又把抽屜給放了回去:「還有呢?」

甄承祐一雙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還有?」

「當然了。這事只能證明你對於這房間比較熟,進出這裡的人,又不止你一個!」賈筱筱還特意在一個上加重了語氣。

這可是朕的寢宮,除了朕就只有太監宮女進來過,妃嬪都不能進。她居然懷疑自己是太監宮女不成?這女的究竟是誰的人,想幹什麼?甄承祐只覺得額角一突:「那還要怎麼證明?」

「這是你要考慮的事情。」賈筱筱拉著他到了桌邊,靠著桌沿,順手拈了一顆蜜餞梅子,順手遞給他,「吃一顆慢慢想?」

居然還吃上東西了。如果這會兒他能夠換回自己的身體,絕對把這個女人砍了。甄承祐長呼吸了兩口氣,才把自己噴涌而出的憤怒給壓了下去。他閉著眼思索了半天,睜開了眼,只是掃了賈筱筱一眼,就移開了視線,聲音卻不似方才那麼大了:「在肚臍下面約三寸的地方,有一顆紅痣。」

肚臍下面約三寸的地方?賈筱筱低頭看了一眼,嗓子眼兒忽然一噎,整個人劇烈地咳了起來:她還吃著梅子呢,這人怎麼這樣啊!她還想著他要找出什麼聖旨或者亮一手字什麼的?怎麼突然玩這麼大?

「不確認一下嗎?」甄承祐感覺脖子處的冰冷隨著她的咳嗽而一搖一晃的,皺起眉催促道。

賈筱筱好不容易將那枚梅子給咽了下去,還在慶幸沒有核,聽見甄承祐這話,臉上一熱,轉了半個身子背過身去。

一時間偌大的寢宮裡只剩下了衣物摩擦的細細簌簌聲。一盞茶功夫后,賈筱筱臉色微紅地鬆開了他,她又福下身子行了個宮禮:「拜見皇上。依禮本該向皇上行禮山呼萬歲的,只是這隔牆有耳,為免節外生枝,就以此代了。一切為了大榮著想,請皇上不要怪罪。」

若是朕要細究起來,方才把你凌遲個十遍八遍的都不算什麼。只是現下不敢動你罷了。甄承祐揉著自己的手腕,淡淡地應了聲,走到窗前的其中一張雞翅木椅子邊,坐了下來:「起來吧,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就不必多禮了。」

甄承祐話音剛落,賈筱筱就立刻站直了身體:「多謝皇上。」

這會兒倒是能屈能伸了。真想砍了她。甄承祐看到面前的那張臉,又強壓下滿腹怒氣,指了下旁邊的椅子:「你坐下,將落水后的事詳細說來,一點兒也不許漏。」

賈筱筱也知道這個是正事,坐了下來就低聲給甄承祐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說起來,其實兩個人醒來到現在也不過一個時辰,發生的事情也有限。當聽到賈筱筱去找太后的時候,甄承祐看了她一眼。賈筱筱莫名其妙,嘴上卻著重點了一下自己是在半路上碰到了趕過來的太后:「接下來就到了宸時宮。後頭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馬上來尋朕,還知道去搬太后,也不算是太傻。」甄承祐聽完后,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不過,也只有這一件事做得差強人意,其他都……」說著他住了口。

還不是怕你那天下你最大的狗脾氣,根本不會對任何人低頭,哪怕是「皇上」過去。居然還嫌棄自己。賈筱筱心中腹誹了一番,還是有些不服氣:「我方才哪裡做得不好了?」

「不說這個了,先說正事。」甄承祐揮了揮手。

賈筱筱眨了眨眼睛:「皇上,當下最緊要的事,是把身體換回來。」

甄承祐用一副朕當然知道還用你說的表情看了她一眼:「這事自然重要,但除此之外,還有些事也必須要馬上做。」

「什麼?」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甄承祐看著賈筱筱好奇的模樣,心中轉了幾圈,還是說出了口:「第一件,就是查刺客的事。」

「哪裡來的刺客?」賈筱筱剛開了個口,立刻看到甄承祐掃過來雪亮的目光,心裡一咯噔,不由緊張地瞪大了眼睛,「難道真的有刺客?」

這副蠢樣,真不敢相信,是朕的臉做出來的。不過,最讓人不敢想的是,朕唯今之計,居然只能藉助她的手來做這件謀划許久的事。不過,落水之事完全是老天遞過來的枕頭,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以後怕是更難了。甄承祐心裡嘆了一口氣,板起了臉:「別廢話,你聽好,照朕所說去做。」

賈筱筱連忙附耳過去,認認真真地聽了一遍。然後在甄承祐的注視之下,一字不落地複述了一遍。

索性雖然笨,倒是不傻,果然是裝的不成?甄承祐聽她說完,點了下頭:「你這就去做。不到萬不得已,切記不要像剛才在宸時宮那樣自作主張,聽見了沒。」

知道了!這些人的心眼子,就跟篩子一樣。賈筱筱點了下頭,正要走,又轉了回來,一臉欲言又止。

甄承祐抬眼看向她:「還有什麼事?」

賈筱筱遲疑著開了口:「我就想問下,是不是真的有刺客?」

甄承祐額角的青筋又是一跳,忽然拉長了聲音:「來人啊!皇上暈倒了!」

不說就不說嘛,怎麼突然就開始了!不是說好等一盞茶后嗎!賈筱筱連忙跑到床邊躺下,心裡腹誹著,拉上被子時卻忍不住偷偷笑出了聲:這龍床躺著也不錯,橫豎剛才自己已經報了一「劍」之仇了。

※※※※※※※※※※※※※※※※※※※※

甄承祐:朕沒想到有一天朕會因為一張臉原諒一個人。

賈筱筱:那還不是因為是你的臉。呵呵,你臉真大。

甄承祐斜眼看過去。

賈筱筱拿起面脂:我是說,你臉大,這面脂都要用很多。沈福,讓內務府再抬十筐來。

甄承祐:……總覺得不是什麼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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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皇帝交換身體之後(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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