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下血雨嗎？

霍嘉焚靜靜看著她，他在拿自己的生命賭，賭喬婉會因為在乎他不敢輕舉妄動。

「霍先生，我對不起你。」喬婉一條腿已經盪在空中，她笑著揉眼。

「喬婉，我們還要去打網球，你還說要介紹你的朋友給我認識，你的父母，你的家庭，你的夢想，我都還不知道。」

「對不起，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

下一次。

人生哪來下一次。

霍嘉焚突然向喬婉跑去，喬婉眼看著他越來越近。

現在的她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順勢進他的懷裡，然後過無意義的人生。

一個是殘忍的向後仰去，不管霍嘉焚是否難過，不管顧西兮醒來后是否會想她，不管朋友、家人是否會心痛，毅然決然的，結束痛苦的旅程。

喬婉鬆開了一隻手，「對不起。」

「喬婉，你敢！」霍嘉焚朝她奔跑，伸出手觸碰到她的指尖。

身體向下倒的那一刻，喬婉是有些後悔的，她後悔沒有給自己和霍嘉焚一次機會，看他這麼奮不顧身的來，她真是非常愧疚。

霍嘉焚抓到了喬婉的手，但只是一瞬間，她整個身體已經到外面去了。

只要她用力掙扎，只要他鬆開手。

「霍先生，下次我一定好好跟你介紹我的朋友，下次我一定不害怕的跟你在一起，下次我……」

「小喬，我不要你的下一次，我要這一次。」霍嘉焚咬牙切齒，「你抓緊我，求求你了，抓緊我好不好？」

喬婉慢慢鬆開手。

「你敢松！」霍嘉焚身體向下沉，死命扣住她的手腕，眼眶已是猩紅，「喬婉，你敢死！」

「我本來想偷偷去的，沒想到被你發現了，我不是故意的。」

「別廢話，給我上來！要死，你就算要死也別在我眼前死！」

「你可以閉上眼啊。」

「你！」

霍嘉焚被她氣的半死，想要笑卻笑不出來，想要哭卻發現心裡的急躁讓他沒有辦法哭出來。

他哭不得，笑不得，急不得，怒不得。

手臂越來越酸，他就有堅持不住了。

「小喬，你抓緊我啊！你抓緊！」霍嘉焚沖她吼。

喬婉看他哭。

心軟了那麼一下。

手指稍微動了動。

但是轉念她想。

就算活下來，留在他身邊，她也不會嫁給他，也許未來他還能遇到一個什麼人，卻因為她這時的心軟徹底錯過。

喬婉並沒有去抓那隻手，反而任自己的身體往下沉，「霍先生，你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我愛你，小喬。」霍嘉焚伸出另外一隻手，身體整個都掛在頂樓天台上，「小喬，回來好不好？」

喬婉徹底鬆了全身的力道。

「小喬！」霍嘉焚扯住她的手腕，死命拉住她的衣服。

可是。

她不花力氣。

衣服在他手上，她人卻往下掉。

「你看看我，你再看看我，小喬。」霍嘉焚唇不斷哆嗦，他緊咬著牙關，「小喬！」

「霍先生，原諒我。」

「小喬，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霍嘉焚失聲痛哭，他從沒想過喬婉有一天會這麼決絕的要離開。

她明明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

甚至她拍戲拍的很不錯，在鏡頭面前很自如啊。

她，她社交也沒有任何問題，除了需要吃藥之外，她跟正常人沒有區別。

她的情緒明明一天比一天好，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突然尋死？

霍嘉焚怒吼一聲，用力向外探，雙手用力抱住了喬婉的肩膀，只用雙腿勾住天台上的欄杆。

「霍先生……」喬婉傻了。

「你現在，要麼跟我一起上來，要麼帶我一起去死！」

「放過我吧，這些天我為了不讓你們擔心，偽裝的好累，我裝不下去了。」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喬婉側過身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我很感激你，給我這一段，非常精彩美妙的旅程，霍先生，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你更愛我，我知道的。」

「為了我留下來，就那麼難嗎？」

「我……」

她茫然。

霍嘉焚已經快到極限，他硬撐著抱住往下墜的她，「喬婉，抱我，抱我一下，好不好？」

這一刻，霍嘉焚才知道自己多傻。

如果他能早一點跟喬婉說這些，結局會不會能更改？

「對不起。」

喬婉還是在道歉。

「小喬，我可以造一座孔雀台，我可以讓你衣食無憂，我可以給你世界上你所想象到的任何快樂，小喬，我可以的。」

「霍先生，那些我都不想要。」

「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是江森。」

霍嘉焚身體一僵，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不是說你不愛他了嗎？你不是說你忘記了？」

喬婉笑著搖頭，「我永遠沒有辦法忘記他給我的傷害，還有那天，我躺在你身下被他看到時他眼裡的厭惡，從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死了。」

「江森能給你的我只多不少！」

「可是你不是他。」

再怎麼說，都沒有用。

喬婉始終不伸出手借力，她掉下去只是遲早的事情。

霍嘉焚深深凝視著面前的人，在商業場上盤旋了這麼多年，他有一顆看透一切的心，自然也明白，此刻的喬婉無論如何都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他只能用力的記住她的模樣。

「霍先生，我們好像還沒有一張合照。」

「我帶你去拍，好不好？把沒做的事陪我做一遍，你要怎麼死，我都隨你去。」霍嘉焚輕聲的哄她，「你要真想死，我也攔不住，對不對？至少不要是今天，今天，今天顧西兮大婚，別出人命，好不好？」

喬婉似乎是被說動了。

過了會。

她試探性問道，「如果我真的再要死，你會放手讓我去嗎？」

霍嘉焚近乎不假思索的點頭，「這一次不要，下一次，去哪我都陪著你。」

喬婉一點點伸出手，就要抱住他時，霍嘉焚肌肉一酸，她狠狠往下掉了一段。

「小喬！」

霍嘉焚咬緊牙關，「小喬！！」

喬婉抓著他的手臂，看著滿臉痛苦的樣子，一下子笑了出來，「是不是很痛啊？」

「不許鬆手！不許鬆手！」他可以忍住這個痛。

「我本來有一點點後悔了，可是，突然覺得如果今天不做這件事的話，以後說不定就做不了。」

「小喬，再努力一下，我馬上就要夠到你了。」

霍嘉焚努力的在夠她的手。

一點點，再一點點。

喬婉望著他，幾番啟唇，卻沒有把該說的話說出口。

「小喬……」霍嘉焚的聲音轉變成哀求。

「抓住我小喬。」

喬婉伸出手輕輕抓住了他的手臂。

霍嘉焚喜出望外。

可是下一秒，她就將他的手指掰開。

「小喬你在做什麼！」霍嘉焚慌了，「你別亂動。」

她死了，他怎麼辦？

霍嘉焚腦海里只剩下這個問題。

他要瘋了。

他真的會瘋！

喬婉用力掰他的手。

她的指甲很用力，他手臂與指尖都是血。

「咦，這天上怎麼下血啊。」酒店樓下路過的人摸著額頭，無語道，「是要下血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