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靠山
這一刻,閔琳琳已經什麼都不想了,就連後續被報復也不在乎了一般,只一心想著:毀了她,毀了她!
如果不是閔天晴,那麼如今受到霍靖深青眼有加的,或許就是自己了!
每每想到這個可能性,閔琳琳就忍不住咬牙切齒地恨,恨不得馬上將那張麵皮剝去,才能消解她心中嫉妒的怒火。
然而閔琳琳全然忘記了,霍靖深當日對於她又是什麼態度。就算當時是她去了,霍靖深定然也不會對於她多瞧一眼。
瘋子的速度自然是極快的,縱然閔天晴早就從她此前的話語中聽出了危險的意味,但眼見得那個身影朝著自己飛快地撲衝過來的時候,她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眼瞧著閔琳琳那塗著亮色指甲油的尖利指甲就要劃到自己面頰,閔天晴縱然此前氣勢再為強大,現如今心中還是有些驚恐。
腦中一瞬間掠過的念頭竟然是:自己這一次怕是真的要破相了……如果沒了這張臉,霍靖深是不是就要放棄自己了?父親未來的治療費又該怎麼辦?
眾多被破相后的恐慌使得閔天晴指尖發冷,往後退的時候禁不住身子一個趔趄,脊背抵到了身後冰冷的牆壁之上。
已經無路可退了!
閔天晴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些,忍不住已經閉上了眼睛。
好在,意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還未等閔琳琳的指尖觸碰到閔天晴的衣服,站在一邊看戲的苗苑便已經一個箭步衝上了前去,強勢地攥住了閔琳琳的手腕,快速往後一折。
霎時,骨節處便傳來了「咔擦」一聲脫臼的聲音,
與此同時,閔琳琳的喉嚨裡頭也逼出了一聲稱得上慘烈的尖叫聲,刺激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雖然苗苑她只是授命服侍閔天晴日常出行的,但是這些基本的防身術她也還是略通一二的,不然霍靖深也不會這樣放心讓她一個女人帶著閔天晴出行。
雖然比不上那些個雇傭兵出身的霍家專業保鏢,但是對付一些小嘍啰還是綽綽有餘的。
更何況,這一次的對手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閔琳琳。
霍靖深對於自己東西的保護程度,可是有目共睹的。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苗苑便已經制服了發狂的閔琳琳。
見著她如今痛得面色發白,看著已經全無反抗之力了,這才自鼻尖輕哼了一聲,一撒手,便將其重重地扔到了地上,轉而拍了拍手上的灰。
這種貨色,也輪得上讓她出手。
閔琳琳只覺得自己的整個右手都好像快要斷了一般,然而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只能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賤人!你現在不過就是指派給閔天晴的走狗而已,在這神氣什麼!」
「閉嘴!誰給你這樣的權利說苗姐姐的!」閔天晴從方才的驚嚇中剛回過了神來,聽到閔琳琳這麼一句后,目光一寸寸地轉冷了。
隨即,閔天晴已經快步地走到了苗苑的前方,對著還坐在地上疼得無法動彈的閔琳琳聲色俱厲地訓斥道,「苗苑是我的朋友,不是你可以隨意輕慢的!閔琳琳,我現在讓你跟苗苑道歉!」
苗苑倒是從來都是不怕事的,聽得閔琳琳方才那句挑撥離間的謾罵,本也沒當一回事,就打算再教訓回去。
倒是未曾想到在她心中一向柔弱的閔天晴竟然會主動為自己發聲,居然還聲稱是她的「朋友」。
……
朋友……
苗苑心中每每回想起這個詞,都忍不住有些無奈地想笑。
她們是哪門子的朋友?
閔琳琳的那番話,雖然不堪入耳卻也命中事實,她的確只是霍靖深派來服侍閔天晴的,只需要盡職盡責便好,哪裡需要什麼感情牽絆?
跟僱主成為朋友,總讓人覺得有些太過不切實際了。
但是,她在一旁卻也觀察得分明。
閔天晴在說那番話的時候,面上的憤怒和維護都是認真的。
從她的肢體動作也可以看出來,在說那些話的時候,閔天晴的身子下意識地朝著自己這邊側了一側,擺出了一個保護的姿勢。
真是傻得徹底,就她那副小身板,怎麼談得上保護自己?
雖然這麼想著,但是就連苗苑自己也未曾察覺到,她面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已經柔和了一些,轉而也放棄了繼續跟閔琳琳這個只會鬥狠的蠢貨繼續計較。
只偏側過頭來,「閔小姐,手術時間快要到了,您現在還是先進去看看閔先生吧,不用理會外頭的瘋狗了。」
閔琳琳哪裡是那樣容易偃旗息鼓的,聽得苗苑居然用「瘋狗」來形容自己,面色扭曲得很是難看,開口又要開始謾罵。
然而卻被邱芳上前一步,狠狠地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閉嘴!不要說了!」
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動靜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連帶著正要轉身離開此地的閔天晴和苗苑都不禁不約而同驚訝地抬了抬眼眉,朝著她們所在的方向再度望去。
閔琳琳那白嫩的臉頰上如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了一個鮮紅的五指印,很快便腫得老高,可見邱芳這一次的確是下了狠手的。
原因無他,只因為邱芳心中隱隱覺察出,閔天晴如今放出的狠話,或許並非只是單純的威脅。
她是真的會這樣做的。
就算憑她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無從撼動,但她的身後可是霍靖深。
霍靖深是什麼樣的人物?
想要處置她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現在這個小賤人正得霍靖深的喜歡,若是被閔天晴吹吹枕邊風……
邱芳身子震了一震,幾乎不敢繼續往下想下去了。
閔天晴在片刻的意外以後,很快便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也不欲去過問緣由,反正她並不關心閔琳琳的死活。
只是頓了頓聲音,盡量掩飾下輕微的顫抖,狀若冷靜地吩咐,「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父親,這是你和閔琳琳現在唯一還能存在於閔家的依仗。如果父親因為你們的疏忽出了什麼事,你們就知道什麼叫做應該付出的代價。」
說罷,她沒等邱芳回應,便已經朝著苗苑點了點頭,表示可以走了。
苗苑自然心領神會,一邊給了那形同喪家之犬的母女二人一個鄙夷的眼神,便隨著閔天晴的腳步離開了。
一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通往病房的拐角后,邱芳這才狠狠地往地上「呸」了一口,「下作的小娼婦!」
然而與此同時,邱芳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方才在面對閔天晴的時候,內心產生的那樣的情緒,竟然叫做「畏懼」。
幽暗的眼底里竟然會存在那樣冷冽的眼神,這與自己這入駐閔家的十多年來對於閔天晴的印象有著天差地別。
讓她幾乎懷疑跟前的閔天晴是不是被換了一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要換做從前,遇到那樣的情況閔天晴定然是會哭著順從妥協的,哪裡敢這樣明面跟自己交鋒?而且,還這樣咄咄逼人,幾乎不肯避讓分毫。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氣勢,倒有點像……有點像……
心中陡然想到了「霍靖深」這個名字。
邱芳不禁又是一哆嗦,一邊覺著自己的想法可笑,畢竟閔天晴再如何性情大變,又如何能夠跟叱吒風雲的霍靖深有共通之處呢?
但,她的心底卻還是忍不住地想到閔天晴方才望向自己的眼神。
冰冷、憤怒,卻又充斥著難以言喻的自信,好似極為清楚自己完全是有能力將她們玩弄於股掌之中。這樣的氣勢,有多麼地像霍靖深?
邱芳頹然地搖了搖頭,不願再去想。
而另一邊,閔天晴在苗苑的陪同下朝著父親的病房走著,心中一邊想著方才自己那稱得上性情大變的反應,不禁又有些想笑。
的確,是有霍靖深在她的背後做靠山,她才有了這樣挺直腰板站在邱芳面前強硬表態的底氣。
那個男人,好似真的有那樣大的能力,能夠潛移默化地改變她的一切,讓她從心底生出跟一切對抗的勇意。
只是,不知道她這一次所依附上的靠山,到底還能夠維持多久?
每每想起這個問題時,她就不由自主地有些擔憂,但很快卻也清楚地明白,自己如今的擔憂是全然沒有意義的,畢竟誰也無法猜透那個男人的真實想法。
也許這一刻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喜歡自己的,然而下一刻他又會將自己的保護傘放到誰的頭頂上,她也無從估料。
只能趁著霍靖深現在看起來好像對自己還沒有厭倦,讓她借著霍靖深的權力多幫助閔家一點,再多幫助一點,她也就沒有遺憾了。
想到此,閔天晴面上的情緒不免也一點點地低落了下來。
眼看著就要走近父親的病房,而苗苑也識時務地停住了腳步,不欲跟著進去,只在門口等候,卻見閔天晴也停了下來。
面對苗苑疑惑的目光,閔天晴只鄭重地對著她鞠了一躬。
許久沒有經受過這樣的大禮,苗苑只覺得一驚,下意識地已經退開了幾步,「閔小姐,你這是幹什麼?我可受不起你這樣,要是讓霍先生知道了……」
閔天晴卻是搖了搖頭,一邊直視著她,一字一字認真道,「謝謝苗姐姐剛才幫我擋下閔琳琳,要不然,我今天可能就破相了。」
原來是為了這事。
其實說起來,這也不過是她的職責所在。然而就是這麼一個稀鬆平常的舉動,卻被人這樣鄭重對待,讓人覺得有些可笑,卻又有些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