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那對父子
姚敬文開車轉頭去了一個商場,明天要接白可欣出院,他要去買些她愛吃的東西。
在商場里,他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定睛一看,不免冷笑,果然是那個令他恨之入骨的男人,還有那個礙眼的孩子。
姚敬文本想就此走開,突然嘴角泛起一絲笑,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約翰帶著孩子在商場逛,逛到一家糕點店,是白可欣最喜歡的驢打滾。他對著懷中年幼的兒子說道:「兒子,這是你媽最喜歡的糕點,叫驢打滾。」
喬伊不解地問道:「為什麼叫驢打滾,好奇怪的名字。」
約翰解釋道:「因為最後製作工序中撒上的黃豆面,就像北京郊外野驢撒歡打滾時揚起的陣陣黃土,所以得名「驢打滾」。」
喬伊不知道媽媽為什麼喜歡其貌不揚的東西,問道:「媽媽為什麼喜歡它?」
約翰正要解釋,卻發現走過自己身邊的人很熟悉,他想起來這人是姚敬文!是白可欣的丈夫,那個最後和她了無音訊的男人。
約翰抱著孩子跟住了姚敬文,約翰對著喬伊說道:「喬伊乖,先不要說話。」
喬伊看爸爸這麼嚴肅的樣子,也安靜下來。
約翰見姚敬文正在打電話,他跟住了姚敬文,只聽見姚敬文說道:「欣兒,我見到約翰他們了。」
約翰的心彷彿被人捶打著,他又聽見姚敬文說道:「他們看起來很好。」
過了幾秒鐘,姚敬文又說道:「既然你不想見他們,那我就當沒有見過他們吧。」
約翰的心漸漸冷下來,他又聽到姚敬文說:「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做檢查吧,不知道我們的孩子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呢,我希望是像你一樣美麗的女孩子。」
「我也愛你,我買完你喜歡的布丁就回家了。」姚敬文溫柔地說著。
約翰想,現在的白可欣應該很幸福,她離開他也許是無奈,現在應該不需要他了。連喜歡了二十年的驢打滾都變成了布丁,何況是他這個闊別已久的前男友。
喬伊聽不懂中文,只覺得自己的爸爸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像醒悟了一般抱著他轉身而去。
然而那個拿著電話溫聲說話的男人,看著玻璃里轉身的背影,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容。白可欣當然不會跟他打電話,他剛才就是在自言自語。
既然遇到了,那他為什麼不利用好這個機會。十年前,他能分開他們,十年後他也能。怪就只能怪這個男人太單純了,太無能了,太懦弱了,沒有能力守護自己的愛人。他姚敬文就從來不是什麼君子,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他從來沒有後悔過把白可欣從約翰手裡搶過來,他後悔的是他沒有早點明白自己對白可欣的感情,但是一切還不算晚,他不會讓他們走到那一步的。想到病中的白可欣,他越發覺得自己斬斷約翰找她的想法是對的,這種時候她肯定會跟約翰走吧。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難受的約翰帶著喬伊飄然遠去。喬伊看著付全難看的表情,說道:「爸比,你為什麼這麼難過?」
約翰低聲回道:「寶貝,我們找不回你媽媽了。」
喬伊釋然地說道:「那她現在開心嗎?」
約翰想了想回道:「應該很開心吧。」
喬伊摸摸約翰的臉說道:「那不就好了嗎?一直以來你擔心的不就是她過的不開心嗎?」
約翰看著小小的喬伊,笑著說道:「嗯,以前是我無能,沒保護好她。現在她過得好,我應該為她開心,對嗎?」
喬伊點點頭,小小的腦袋裡倒是有大智慧。
約翰還是很難過,因為她的幸福與他無關,他們相愛多年,她為了保護他的前途,甘願犧牲了自己。是他無能,是他沒有保護好她,他想他的一生中再也不會遇到這樣為他付出的女人了。別人給的愛情不會像她給的那樣深刻,而是索然無味和流於表面的。反正他有喬伊,也有她給的回憶,那麼也夠他回憶半生了,反正這麼多年也是這樣過來的。
「爸比我們明天就回美國吧?」喬伊說道。
「嗯,明天回去。還有幾天假期,去你奶奶那裡,她說想你了。」約翰摸摸喬伊的頭說道。
「好。其實我還是想吃吃那個驢打滾。」喬伊說道。
「嗯,走吧回去買。」約翰說道。
兩個人折回店裡買了兩盒驢打滾。
「爸比,那你會給我找媽媽嗎?」喬伊問道。
「爸比不想,喬伊想不想?」約翰問道。
「只要爸比不想,喬伊也不想。」喬伊笑著道。
「以後還想來中國嗎?」約翰問道。
「如果爸比不會傷心,就來。這裡的糖葫蘆很好吃。」喬伊稱讚道。
「如果就為了糖葫蘆,那爸比學了做給你吃不就好了。」約翰拍拍他的背說道。
「也許,我哪一天會在賣糖葫蘆的攤子前遇到她呢?」喬伊說道。
「嗯,你說得對。那以後還來。」約翰說道,孩子畢竟是孩子,還是會渴望母愛。
「爸比,我們來抱抱吧。」喬伊突然停下來說道。
「好。」約翰抱住喬伊,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尚在襁褓中的喬伊的樣子,他憤怒,他無奈,他找不到她,但是他猜到她是為了他的前途。最開始的兩年,孩子是由他母親照顧長大的,他恨她獨自做了決定,恨自己無能。後來,他變得很想念她,見到孩子的時候,這種思念好像被填滿了一些,後來他開始自己帶孩子。照顧孩子要花很多時間和精力,他漸漸變得平和,慢慢地孩子居然就上小學了。不是沒想過找她,偌大一個首都,他確實不知道怎麼找。他想通過學校的資料庫找,可是他找不到,資料被人刪除了。這個世界很小,小到全球六十幾億人,他們能相愛。這個世界很大,大到,她一轉身,他今生都不能再見到她。
「爸比,你還有我。我長大了,也會陪著你的。」貼心的喬伊抱住爸比的脖子說道。
「好。」約翰想起很多年前,有個美麗的中國女孩也是這樣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