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奪管家權(一)
因為孩子的事情,而秦苑又因為在寧王跟前得了幾分臉面,讓李姨娘和秦中正不得不忌憚她幾分。而這幾日,也正因為這幾分忌憚,秦苑過得很舒適。
沒有李姨娘和秦穎找她麻煩,她的日子簡直要清閑上天。
秦中正也為了攀上寧王,隔三差五就要來玉荷院走一趟,秦苑自然知道他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利用她達到自己目的,絲毫不把這來之不易的殷勤放在心上,反而告誡青荷和紅玉,「不要因為別人施捨的一點點恩惠就心生憐惜,當你心生憐惜的時候,就是把自己往地獄推,是害了真正愛你疼你的人。」
青荷紅玉都狠狠點頭,認為小姐的話說的是最正確的,說:「奴婢們知道了。」
紅玉是一臉崇拜看著小姐,而青荷卻憂心忡忡,那天她帶著小少爺在門外聽到的,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小姐。她想說,可是想到少爺告訴她的,若是小姐知道了,又免不了擔心。
於是她和紅玉一起退下去,也沒再說什麼。
「小姐真是長大了,懂事了。奴才真的很欣慰,為夫人高興。」林媽媽抹抹眼淚很欣慰的看向秦苑,「那些個壞心腸的畜生,早晚會有報應!」
「媽媽,這只是第一步,我的目的只要我們一家人好好生活在一起就好,至於秦家,他們總歸要自食後果!」秦苑安慰林媽媽,不像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反而比林媽媽更加成熟理智。
這樣想著,她自顧自笑了,活了兩輩子,再幼稚下去,她不是純善,而是腦子缺根筋。
「小姐,請問,這些東西往哪裡擺放?」
正恍然間,李管事帶著幾個下人進來,將一些擺件首飾送進來,幾個人端著,也不下跪行禮。秦苑看向李管事,那樣尖嘴猴腮的嘴臉,實在不忍心仔細看。
這李管事,和李姨娘是同一宗族的遠房表兄。自李姨娘得到秦中正寵愛,發現自己除了秦中正的寵愛一無所有,臆想之下心更加貪婪,於是在床榻之歡之後,對秦中正吹了枕頭風,讓秦中正換了之前來自白家的管事。
只不過,如果李姨娘不吹枕頭風,秦中正早晚會找借口將白家人換個乾乾淨淨吧!
這些年,李管事仗著李姨娘在府中的地位,騎在其他姨娘頭上作威作福,就連她們正房的用度也敢剋扣。娘親在時,為了顧全大局從來沒有伸張過,現在,呵呵,如果再讓小人在她臉上甩巴掌,她又豈是那個重生而來的秦苑?
秦苑走上前,將蓋著首飾和擺飾的紅綢接下,看向裝在案中的東西,唇角微微勾起。
真是天堂走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這麼明晃晃的把柄往手裡送,若是她不懲治,真是誤了老天爺的良苦用心。
「這是……」
秦苑假裝欣喜,高興的快要蹦起來,活脫脫一個不受寵的女兒乍然間收到父親賞賜高興的樣子。李管事不屑,眼角都是輕蔑:「這是小姐要的摔碎的擺飾和要參加王府宴席的首飾和衣服,小姐請查看。」
平時玉荷院的用度和秦苑姐弟二人支出,秦府除了李姨娘剋扣一半,李管事再將剩下的吞一半,只剩四分之一供她們使用,哪裡夠?剋扣的那些都是白氏的嫁妝上補貼上來的而已!
李管事一慣貪心慣了,又怎麼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玉荷院是不受寵的,秦中正沒有意外不會到這裡過來,這幾天過來也是避開旁人耳目,這管事怎麼知道?於是貪圖了擺設和首飾的銀子,只打了幾個劣質的東西,將原本實金的換成了鍍金。
真是好大的胃口,如果今天不僅要把以前剋扣的吐出來,還要剝一層皮。
秦苑歡喜著,對媽媽說,「這衣服這麼好看,肯定是父親用了心,媽媽你去將父親叫過來,我想把這些衣裳穿給父親看。」
若是擺飾就罷了,秦中正或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偏偏她這次參加的是王府的宴席,都是簪纓世家達官貴人,哪個不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服侍的劣質,況且她現在還是秦家嫡女,這麼做只會傷了秦中正臉面,讓人看不起秦家門第。
秦中正是最在意臉面的。
林媽媽哪能看不出來她的小把戲,也假裝配合,「小姐這一身真美,多虧了李管事親手負責,等一下一定要請老爺好好賞賜!」
這一句話可謂是火上澆油,坐實李管事親手負責,就是想狡辯也逃脫不了。
李管事這才有些慌了,臉上皺紋橫肉直顫抖,油膩又噁心,「回小姐話,雖說是奴才親手負責,只是尺碼方面,當時定做的時候沒量小姐尺寸,不知合身不合身,不如小姐上身試一試,不合身奴才拿去改,改好了小姐再穿給老爺看?」
「管事怎麼說這種話?我的尺寸庫房是有記錄的,怎麼會不合身?難道管事不想讓我與父親親近?好啊,你挑唆我與父親的關係,真是其心可誅!」
「奴才,奴才不是這個意思!」李管事嚇的跪在地上,頭低低埋著,半晌不敢抬起來。
等秦苑發話讓他起來的時候,林媽媽早就出門去了正院。
秦中正聽到林媽媽的話,立刻高興起來,想想這幾日秦苑對自己愛理不理,今日不過因為一件衣裳這樣的小事就心花怒放,心想這個女兒真是蠢笨至極,不過一件衣服,就讓她欣喜成這樣!這以後還不是任自己拿捏?
頓時心中的陰霾一鬨而散,起身向玉荷院中去。
「父親來的這樣快!」秦苑拉住秦中正的衣袖,將他拖到八仙桌旁坐下,「紅玉,快給父親沏茶。」
然後又加了一句,「沏最好的茶!」
秦苑對紅玉使了個眼色,紅玉頓時看懂,便去庫房拿了一份最差勁的茶葉,那茶葉不知放了多久,又沒見過太陽,一股霉味,像秦中正這樣過慣好日子的人,大概此生沒見過。
「父親,苑兒很喜歡這件衣裳!」秦苑比劃著將衣裳往自己身前樣著給秦中正看,他向來將姨娘看成玩物,連女兒都只不過是交易的籌碼,可買可賣,自然不知道這件衣服的款式去年就已經過時。
只不過,這件衣裳,他曾見過秦穎穿過一件一模一樣的,推測之下也知道負責的人不放心,用陳舊的款式敷衍玉荷院。
心裡知道,可是此刻並不事宜發作。秦中正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笑了一聲,「這顏色款式正適合苑兒。」
「父親說的是真的嗎?」秦苑高興的快要跳起來,對秦中正撒嬌說,「我這就進去試給父親看看。」
秦苑拿著衣服走進去,將外衣脫下,乾淨利落穿上那件送來的玫紅色的裙子,眼色又俗又舊,恐怕姨娘的女兒都看不上眼,秦中正憑什麼以為她會喜歡?
穿好之後,秦苑對著鏡子略嫌棄看了一眼,還不如自己剛剛穿的素凈袍子。
她走近床榻,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把剪刀,從衣服內將線頭剪了一截,看著差不多,等下一用力,估計整個袖口都會乍開,收拾收拾臉上表情心滿意足出去。
笑的是明晃晃的嬌媚,沖秦中正道:「爹,您看是不是很好看?」
秦中正看見那笑容,簡直像發現新大陸,怎麼平日就沒有發現他這個女兒,長相不俗,比起穎娘,長的白一點,五官精緻一點,這還小,若是大了,估計是和她娘一樣的狐媚子!
這樣想著,原本在他心中漸漸淡化的臉龐,此刻竟是無比清晰,那樣明媚,讓他心裡又癢又疼。
「不錯。」秦中正這句話是由衷讚歎,即使這顏色不合適,也讓秦苑穿出了風采。怪不得世子一眼就看中這丫頭,還讓她及笄一定要立馬嫁過去。
秦苑在視線死角故意拉了線頭,突然袖口破了一個洞,袖子在她手邊乍開,她有些尷尬看向秦中正。「爹,這是……」
若是再假裝不知,估計林老姑肯定會在背後同苑娘說那些有的沒的,讓苑娘對他不滿,秦中正立刻發作,「到底是誰負責採買的!竟然拿這種假冒劣質的東西來敷衍我女兒,敷衍我秦府?」
此時,秦苑適時向紅玉遞了個眼色,「父親息怒。」
紅玉將沏好的茶端給秦中正,他順勢喝了一口,一下子噴出來,怒道,「這是什麼茶?」
「小的錯了!小的錯了!」李管事不打自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停的使勁磕頭,「是小的管不住下人,讓他們做這種欺瞞老爺的事,是小人管教無方!請老爺降罪!」
豈止是管教無方?簡直是貪贓枉法!秦苑笑著看二人,一個做戲,另一個配合著做戲,簡直好笑!
秦苑假裝恍然大悟,「爹,女兒原本是因為爹親手送的,歡喜之下沒顧得上看這裙子,現在仔細看來,這料子樣式皆是去年的,而且還是不落上乘的東西,這些奴才陽奉陰違,違逆爹爹你,欺瞞您看不出來,才來敷衍女兒。爹爹您能忍下這口氣,女兒苑娘忍不下!」
這些話處處以秦中正為先,他不僅聽出女兒這是全心仰仗他,還處處以他為先,以他的面子為重。心下安慰,對李管事的陽奉陰違貪婪無度,心生不滿。
看秦中正表情,皺眉忍著怒意,便知道這些話是真正的戳進他的心尖上,又趁熱打鐵,說,「這是女兒去王府的穿著服飾,女兒是替秦家去赴宴,代表的是秦家的面子裡子,管事平日剋扣些用度就罷了,你此時剋扣,將父親和秦府的面子往哪擱,難道要將秦府逼的在京城的達官貴人面前抬不起頭?讓父親抬不起頭?爹爹,李管事簡直其心可誅!」
秦苑所說的話句句在理,一環緊扣一環,讓秦中正不得不仔細品味,品味之下,他竟然覺得這個女兒說的絲毫沒錯。
他的手拍在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響,李管事嚇得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