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今將衣缽卸雙肩(四)
非常諷刺的是,面對吉田壽造大將和武田德重中將,以及第十三師團師團長筱嵩垣島太郎中將被撤職查辦的撤職查辦,被解職的被解職,忍辱切腹的忍辱切腹。三人在陸軍省的一些故舊好友十分不忿,紛紛質疑時任關東軍哈爾濱憲兵隊特高課課長的橫田正雄少佐搶回來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膠捲是假的。畢竟只是一個爆了光的膠捲,誰知道膠捲裡面照的是什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已經泄露,所以才有諾門坎的慘敗。一時之間,小日本鬼子陸軍省內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爭論不休。直到小日本鬼子憲兵司令小畑龜壱郎中將為維護憲兵榮譽,求爺爺告奶奶的請來影像專家,恢復了橫田正雄少佐搶回來的膠捲中部分《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內容,孰是孰非的爭論這才告一段落。
小日本鬼子在諾門坎慘敗,國共兩黨的情工人員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已經無證可考。但是,成功獲取《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餘震鐸和解耀先功不可沒,也可以說居功至偉。
死裡逃生的軍統「六哥」解耀先上尉回到重慶之後,名聲大噪。為了表彰他成功的竊取了筱嵩垣島太郎中將起草,並由筱嵩垣島太郎主導的《富士山の雪》作戰計劃的實施,讓小日本鬼子的關東軍在「老毛子」的鋼鐵洪流面前蒙受了重大損失。成功的牽制住了小日本鬼子關東軍的主力,減輕了國民黨軍隊正面戰場的壓力。戴笠親自主持頒獎儀式,宣讀了蔣介石親自簽署的嘉獎令,以及解耀先由上尉越級晉陞為中校的命令,並向解耀先頒發了「青天白日勳章」。「佛燈」宋笑貋晉陞上尉軍銜,「獠牙」趙劍芷晉陞中尉軍銜,向二人頒發「青天白日勳章」。同時,追授原軍統一處副處長兼軍情科科長餘震鐸中校少將軍銜,並向餘震鐸少將烈士遺屬頒發「青天白日勳章」。
都說檢驗情工輝煌成就的就是戰爭勝負!很多人只看到了勝利之後的歡慶,卻沒有留意勝利的背後有多少無名英雄付出了多少辛酸、屈辱、汗水,甚至是鮮血和生命。
當解耀先爬出密道時,「佛燈」雙手各持一支長八分的「二把盒子」,正十分緊張的向下水井裡探頭探腦的張望。一見解耀先的頭從洞口冒了出來,「佛燈」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他邊伸出手去拉解耀先,邊問道:「六哥,你可回來了!哎呀我的親媽呀!我們都快急死了!這槍聲一陣緊似一陣的,還有爆炸聲,小日本鬼子追來沒有?……」
解耀先搖了搖頭,向四周掃了一眼,只見「小爐匠」欒一平手握一支「三把盒子」蹲在大門洞前,正在監視外面的動靜。那「獠牙」十分搞笑,也是雙手各持一支長八分的「二把盒子」,在不到一百米的院子裡邊來回拉磨,嘴裡邊叨叨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小爐匠」見到解耀先,三步並做兩步跑過來,問道:「六哥,余長官呢?……」
「二哥……二哥已經殉國了!……」解耀先在密道中已經感覺到了「美天照相館」中劇烈的爆炸聲。他雖然心如刀絞,但是使命還是催促他儘快的跑出密道,把情報送出去。
解耀先說到這裡,淚水長流,轉過身去面對「美天照相館」的方向,「噗通」一下雙膝跪倒,匍匐在地,大放悲聲:「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二哥,您一路走好!……」
「佛燈」和「獠牙」愣住了,「小爐匠」卻趕了過來跪在解耀先身邊,以額觸地「咚」、「咚」有聲。「小爐匠」捶胸頓足的大哭大叫道:「余長官呀余長官,您就這麼為國捐軀了,一平的心肺就像是被人給剜了去了!痛死我了,余長官!一平再也不能聽到您的教誨了!嗚呼,余長官!痛哉,余長官!一平唯有留得有用之軀多殺鬼子,以報余長官的知遇之恩!……」
「佛燈」和「獠牙」被「小爐匠」哭鬧的面面相覷,也不由得留下了幾行英雄淚。他們知道解耀先和餘震鐸一個是軍統「八大金剛」中的老六,一個是老二。餘震鐸之死對於解耀先來講,不啻於喪兄隕父之痛。解耀先一個人逃了回來,就一定有難以為人所知的隱情。以解耀先的性格,但凡是有一點可能,他就算是豁出性命去,也會把二哥餘震鐸救出來。
不過,這個「小爐匠」才認識餘震鐸幾天呀,怎麼也如喪考妣般悲痛不已?
時間緊迫,眼目前兒還不是悲痛的時候。解耀先抹了一把眼淚站了起來,伸手拉起了「小爐匠」說道:「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趨異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辭令,其次詘體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關木索,被菙楚受辱,其次剔毛髮,嬰金鐵受辱,其次毀肌膚,斷肢體受辱,最下腐刑極矣。一平兄,俺二哥是為了黨國的利益而捐軀的,重於泰山!咱們應該多殺小日本鬼子,這才是對俺二哥最好的祭奠!一平兄,時間緊迫,你還是跟俺們三個一塊兒堆兒撤離吧!……」
「小爐匠」不學無術,自然聽不明白解耀先之乎者也的說些什麼,但是他明白解耀先是在說餘震鐸的殉國是為了黨國的利益,是值得人們永遠懷念的。「小爐匠」搖了搖頭,對解耀先說道:「感謝六哥惦記!一平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還不能一路上鞍前馬後的追隨六哥。一平還需要留下來,繼續為黨國盡忠,給余長官報仇!……」
解耀先知道不能再說起來沒完了,他向「小爐匠」拱了拱手,說道:「後會有期!……」
「小爐匠」向解耀先「啪」的敬了個禮,說道:「奉余長官命令,一平已經告知『佛燈』兄六哥撤離實施第二套方案,六哥一路保重!一平還要去『美天照相館』,瞅一瞅余長官的屍首,得想法子收斂余長官。一平這就告辭了!……」
解耀先不再多說,向「小爐匠」鄭重的還了個禮,向「佛燈」和「獠牙」一揮手,轉身跑出了松浦洋行的後門。
哈爾濱市委書記「連翹」陸學良都已經安排好了。解耀先帶著「佛燈」和「獠牙」逃到了孫家站之後,在鐵路工人的掩護下,混進了孫家站火車站,登上了開往拉法的貨運列車。
「連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緊緊的盯著松浦洋行的後門,爆豆般的槍聲從「美天照相館」方向傳來,「連翹」的心都提溜到嗓子眼兒了。終於,從門洞子中閃出來三個黑影向斜紋街方向走去。隨後,大門洞中又出來一個瘦小的身影,進入了中央大街。
「連翹」走到松浦洋行的後門,看了看周圍確信無人之後,這才進入大門洞,在大門後面的報箱中取出一個鐵盒揣入懷中。連跑帶顛兒的跑到了斜紋街,爬上了早已等候在那裡的「北滿鐵路哈爾濱鐵道工廠」給橫道河子機車庫送配件的「九四式」卡車,「九四式」卡車隨即緩緩的開動了。兩天以後,「老毛子」遠東集團軍情報部軍官率人在邊境迎候「連翹」陸學良。「連翹」完成了護送情報的任務之後,延安社會部把他調往上海開展地下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