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章 借美眉一用
身為賭徒的黃金眼在聘用櫻武影當舞女的問題上的確是一種賭博。當時,櫻舞影提出下海的條件任何神經不大條的舞廳老闆都是不會答應的。一是黃金眼和任何舞客不得打探櫻武影的身份,二是每天叫汽車接她上舞廳和回家,而且下車后不準任何人跟蹤;三是若舞客有觸摸**部位,櫻舞影尖叫,舞廳方面必須立刻無條件出面干涉或警告,而且是無論什麼人。
條件雖然有些苛刻,但黃金眼還是滿目答應了。他認定櫻舞影會讓他鹹魚翻身,所以心甘情願受同行極有可能的嘲笑。結果,他不光看到了一坨狗屎,而且還走了狗屎運。事實上,他還聞到了櫻武影的一種異域風情,黃金眼猜出她是亞洲人,因為她與他一樣的黑眼睛,他卻猜不出她是哪國人,以她櫻舞影的名字看來極有可能是日本人,但這又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確,現在上海灘是四大家族和日本人的天下。流落這裡的亞洲舞女穿著日本人的馬甲尋個共榮也太正常不過了。逮著中國舞客,就說這是自已的藝名,不至於被鋤了奸;逮著日本舞客,就說自已是日本人,那些日軍禽獸在行禽獸勾當時總會顧忌點,說不定這遠涉重洋的指不定是哪家高官的親眷來此消遣,自已色不成命都搭上去了。連黃金眼這中國本土人都看出這女孩的高貴,何況是日本兵。黃金眼知道這女孩若是日本人,而且很高貴,指不定哪天得罪了人家,死都不知怎麼死的。每每想到這裡,黃金眼也曾做過惡夢。但利益的驅使和陸龍飛身邊的得寵的誘惑讓他非得進行賭博。
令黃金眼最得意的是櫻武影的合同。
合同的簽訂至少說明對方是自願的,而且把其他舞廳挖牆腳的風險消滅在了幾乎為萌芽的狀態。靠著這個合同,黃金眼從這個無知少女身上刮出了更多的油水。
現在,舞廳和櫻武影是四六分帳,而且自已是那六成。而像現在這種大紅大紫的紅舞女擁有大批舞客看來,櫻武影拿七成都不過分。
「黃老闆,生意真興隆啊!」正在黃金眼自鳴佔了大便宜的時候,一個尖細得有點像魯迅筆下的楊二嫂的男人的聲音在收銀台旁邊傳來。
黃金眼十分掃興地側過頭去,上下像嫖客一般打量著出現在自已跟前的陌生人。
此人三十齣頭,中等身材,白凈的臉上掛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身著一件卻克丁呢的雙排紐西裝大衣,一小分梳得一塵不染。黃金眼覺得此人面善,只是一剎那恍惚不起來。對方身上那套用時興進口呢料製成的西服也使他不敢小視來者。他拿起煙嘴,敷衍道:「先生是――――」
「黃老闆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來人微笑著把一張名片遞到了黃金眼面前,名片上印著:
上海立報
華夏記者
「噢,是華記者啊!」
黃金眼終於想起來了,這位華夏記者和自已照過一面,那天去《立報》辦事時,還是這位戴著假髮的記者為他指點了總編輯的門徑,為此華夏記者在低頭回禮時,把假髮掉在了地下,讓兩人好不尷尬,像是一對被撞破的偷情約會。
「伊雯,給華先生倒杯酒,要法國那種香檳!」黃金眼客氣起來,對收銀美人伊雯道。《立報》的老闆是杜月笙的大徒弟張國榮的,很有權勢。雖然,黃金眼也知道,自已的祖師爺是與杜月笙齊名的大流氓,但對姓杜的,在上海灘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還是不得罪的好。
「謝謝!」華夏從伊雯手裡接過酒杯望著一眼伊雯調笑道:「想不到黃老闆身下的收銀員都這麼美,黃老闆真是艷福無邊啦!」說完才端起酒杯,呷了口,道:「黃老闆,貴舞廳最後名聲大振呵!」
「哪裡,哪裡!」黃金眼笑了笑,「混混而已。最近戰事頻繁,日本人也進駐了這裡,而且蔣某人正下令禁舞,朝不保夕羅!」
華夏搖搖頭:「老兄何必過謙。你這裡的生意就是好嘛。不過,老兄別忘了我們《立報》也是出過力的哦!」
「華先生言重了。」黃金眼警惕地瞥了一下華記者,對方看來不像是準備下舞池樂了一樂的,似乎專程來是另有圖謀的。他把酒杯放回櫃檯上,慢吞吞地往嘴裡插著香煙,等點燃后,他才又開口道:「先生有話,請當面講。」
「爽快,黃老闆不愧為日本國陸軍學院畢業的。」華夏把香檳全灌進他細長的脖子上,掏出染有香水味的手帕抹了抹嘴,眨著綠豆眼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就是想借你一樣東西。」
「借東西?」黃金眼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心裡在猜測:小子,你敲竹杠敲錯了對方。老子生來就是一嚴監生,一葛朗台。他嘴裡卻說:「華記者,說吧,只要我有,什麼都好商量。
「把你那個尤物借我用用。」
「油壺?」黃金眼沒聽清楚對方的語意,側過臉來又問了一句,「我哪有這東西?」
華夏拍拍黃金眼的肩:「把話再說明白點,是要借你那個『神秘女郎』櫻武影用用。」
「借她?」黃金眼的兩顆小眼珠差點真的變成了黃金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