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我願意（六）

寧耀國皇宮。

黃昏時分，陰雲密布，天空眨眼間黑了下來。

很快，雷聲陣陣，暴雨傾盆而下，噼啦啪啦敲打在宮殿的瓦片上，震耳欲聾。

極端天氣像末日來臨，地面積水越來越深，空中起了白霧，讓人分不清人間、地獄。

玄寶殿的窗戶大敞，秦縱自回來后，便佇立在窗前，一動不動，哪怕如今下起了大雨，全身被雨水濕透，也不曾動搖分毫。

流火之前想上前關窗，愣是被秦縱低冷的喝止聲釘在了原地，心中忐忑，靠近不是離開也不是。

秦縱向來光風霽月，就算升起也是優雅的模樣，何曾像此刻這般滿身煞氣？

流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問。

「看著殿下淋雨，怎麼也不知道上杯熱酒？」

威嚴沉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流火頭皮一緊，正了神色，側身行禮，「參加陛下。」

定榮皇帝走過他身邊，關上了秦縱面前的窗。

秦縱不言，頂著滿身濕漉走進內室，流火忙叫來宮人，伺候他沐浴。

……

一刻鐘后，秦縱穿戴整齊，坐在了定榮皇帝對面。

兩人的桌案上擺放著熱酒和下酒菜，定榮皇帝已經喝了幾杯，面目微醺，他替秦縱倒酒，「喝。」

秦縱一飲而盡。

父子兩人沒有交談，不知不覺間，喝了三壺酒。

外面暴雨不休，狂風呼嘯，猛地一個響雷，秦縱手指蜷縮，盯著酒杯失神。

定榮皇帝笑了，「你跟蘇丫頭鬧掰了？」

秦縱頭疼欲裂，自虐般開口，「我打了她。」

定榮皇帝驚愕。

他這個兒子清冷矜貴，為人處世自有一套高雅的風格，動手打女人，是他最不屑的手段。

而且對方還是他心愛的蘇丫頭？

定榮皇帝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但不用他問，秦縱已然開口傾訴。

蘇年歡的變化，令他陌生，她身上那些令他欣賞的堅韌、勇敢、聰慧、善良……在漸漸消失。

秦縱的心聲，定榮皇帝聽出來了，但不在意，他關心的是……玄乎殿主。

「玄乎殿主藏得很深，目的不明，孤對她……有些忌憚。」

秦縱眸色變深，認同定榮皇帝的判斷，而且可以確定的是，她意在蘇年歡！

就在此時，有琴聲從外面飄了進來，因為狂風暴雨的影響，時斷時續，並不真切。

「誰在彈琴？」

定榮皇帝思索著道，忽地，他神情變了一下，「夜闕歡殺。」

他才說完，眼前閃過一道白影，秦縱不見了。

……

秦縱闖入隔壁蘇年歡居住的殿宇，但琴聲在他還沒靠近時就已經停了，此刻，蘇年歡更是不在殿內！

秦縱不知為何，驟然心慌。

定榮皇帝從他身後走來，「難怪你臉色更臭了，原來是人不見了！」

他走過去，看著蘇年歡方才彈奏的琴，冷笑道，「又是夜闕歡殺……她還真是喜歡這首曲子啊。」

秦縱聞言，問道，「父皇對先宸王所作琴曲，一向喜愛非常，為什麼唯獨這曲夜闕歡殺，招您憎惡？」

許是風雨交加的深夜，讓人格外有傾訴的慾望，定榮皇帝娓娓道來，「因為夜闕歡殺，並非先宸王的第一原創，而是對一首曲子的改編。」

秦縱自小以秦淵為榜樣，熟讀他所有傳記，知他君子六藝，無一不精。

就拿秦淵擅琴來說，他平生所譜琴曲，每一首一經傳出，便引人爭相學習，風靡天下。

秦縱從不知，秦淵還有改編他人作曲的故事，「到底是哪位琴學大家作出的曲子，能入先宸王的眼？」

定榮皇帝轉過頭，整個人背對著秦淵，靜默片刻后，說道，「鳳無心。」

秦縱心頭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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