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 陳年舊瓜，天後出世

「老朽只是個打雜的，牽著孫子路過，剛好迎一迎幾位貴客。」

糟老頭子露出一嘴黃牙。

正如他所言，手裡拎著一個破木桶，明顯是有正事要做。

說完，爺倆就沿著白玉階梯拾階而下，來到一片金色雷海前，砰的一聲壓了進去，打上來一桶金色液體，當中混沌氣澎湃。

事實上，哪怕是俯瞰星河的大聖，觸到這些金色雷元素都必成飛灰，縱然初入准帝境的強者，在那種環境下，也不會有多麼好受。

不過，黃牙老頭卻很平靜，領著孫子，再次拾階而上，將一桶雷元素濃縮成的液體倒進一株乾枯古木下。

當年帝尊死，天庭崩，有一種至神古樹亦因此而生命乾涸，再也沒有活過來，就是指它。

故而，杜克非常好奇。

據他所知，當年帝尊為了給長生天尊延巔峰帝命兩千年，特意煉了一爐九轉大葯，其中一味主葯，便是來自這棵古樹的果實。

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兩千載歲月，而是真正的絕巔帝命！

更何況，據靈寶殺陣中的神祇回憶，當時其它延續壽命的方法都被長生天尊用過了，像什麼不死葯、神髓等，老傢伙皆是不缺。

如此，再煉化也不會起到什麼大作用，可就是在產生如此誇張抗藥性的情況下，九轉金丹卻依舊能夠發揮奇效，為其延續巔峰壽命。

所以陸離三人組動了心思，準備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給各自的女人留下些逆天之物，幫助她們走的更遠。

根據已知內幕來推斷，極道大帝也僅僅是個開端……

一念及此，目光投向這株古木之上，探查其具體情況。

它並不遮天蔽日，只有一人高，但是枝椏蒼勁，像是歷經數十上百萬年的生長才達到這個樣子，樹體乾裂，不存半點生機。

「能救……」杜克沉穩做出判斷。

到了准帝九重天，荒古聖體、混沌體等宇宙頂尖體質，便已經具備至尊級戰力，更別提自帶仙道法則的冥皇體了。

如今，三者就算各自迎戰一尊巔峰大帝，亦是無懼，仙眼更是超越同級數存在，一縷眸光即可照清現實、窺破虛妄。

「轟隆！」

這時候，中央天宮的大門轟然開啟，月靈公主等邁入准帝三重天的驕女，竟然沒有發現，那裡何時立著一道身影。

而且對方像是亘古前就存在一般，虛無縹緲，偏偏又有一種無形的威嚴在釋放。

「諸位請進。」

他對眾人開口，沒有任何敵意，但顏如玉卻敏銳感覺到一種鋒芒，這人像是一段天道秩序化形，捉摸不透，難以言明。

「真是他，還挺有緣分。」

「昔年不曾尋根問底，以為境界達到以後，一切都會水落石出，果不其然……」

聽著三人打啞謎，幾女都很好奇，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探傳說中的天宮，徹底看個究竟。

一步跨星河。

到了准帝境，所謂天塹亦不是難以跨越，彈指間眾人便踏過無盡階梯。

剛一臨近，初入此境界沒多久的瑤池聖女就覺察到一種大道意境，有道在與之和鳴！

只見中央天宮內，巨柱林立，上面雕刻著青龍、朱雀、鯤鵬等神獸，它們不僅僅是裝飾，更是大道烙印。

哪怕跨越多個時代，數百萬載，仍舊可以見到龍雀脫離桎梏，在虛空中吐火，劃出道道赤紅軌跡。

很顯然，帝尊也走上了長生路，畢竟尋常極道存在的居所，可沒有這般不凡，連支撐用的柱子，都蘊含至尊傳承。

值得一提的是，此處自成一界，無論進來多少人，大殿都能容納下，白色霧氣腳下瀰漫，像是踩在雲朵間，猶如踏入凌霄寶殿。

「三位，許久不見。」

大殿中央，沒有任何浮華布置，僅僅一張陰陽魚道台，被無量混沌氣所籠罩，而上面一個老道人盤坐，融在虛無中。

「快三十年了。」

陸離平靜回應，既沒有俯看對方，也沒有仰視，平等相交。

因為不談戰力，只說境界的話，大家確實都一樣，觸碰到極道壁壘，未曾將那隻腳踏進。

不過，那老道人的身後，有一對男女，倒也值得側目。

男子儒雅，頭戴紫金道冠，身穿月白道袍，說不出的出塵，很有氣質。

女子靈動，飄逸空明，如一尊謫仙，靜靜而立。

周毅？

林佳？

聖體葉凡的同學，曾搭乘九龍拉棺號專列，自地球抵達北斗，但卻被荒古世家強迫進入禁區採藥，自此以後，便消失不見了。

當初拯救李小曼脫離鱷祖掌控之時，由於探查過相關記憶，因此陸離認出了他們，略微感覺意外。

只能說，不愧是此界天命之子，身邊的人不是見鬼，就是超神，走向兩個極端，比絕大多數修士的命運要精彩太多。

念頭一閃而過。

前方混沌氣散去，殘破的陰陽魚道台上，老道人顯出真身，他相貌清癯，道袍古舊，容貌與氣質並不出眾，看起來很普通。

當初，陸離三人探索神話古路時，曾在一顆無法修行的古星上見過對方。

起初以為是真實存在，后又認定為石刻中人，尤其是後面那幾幅圖，不僅有神靈古棺，更是涉及到了不死天刀等，疑似洞悉天皇之秘。

隨著一行人抵近，老道士望著陸離、杜克、潘明，一陣出神后，才忍不住長嘆道：

「這等才情，就算帝尊在世，亦自愧弗如，百年光陰不到，就修行至此，還有餘力，未竟全功……」

一通似吹捧，又如感慨的話說完，他終於開門見山，談及平定血與亂，想要犧牲自我換來一世平靜。

不過，個人能力有限，只針對小部分人，即。不死天皇一脈以及地府。

所以……這是神話古天庭、不死神朝、地府，三大勢力之間的矛盾？

事實上，陸離已經不是當初什麼都不懂，只負責吃瓜的少年了，已然知曉大量神話秘聞、太古舊事。

故而，他非常清楚，昔年帝尊之所以隕落，天庭之所以崩碎，神話時代為何終結，跟不死天皇脫不開關係。

是他親自動的手，並聯合了長生天尊等極道存在！

正因為如此，兩脈之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私仇居多，並非老道口中說的那般冠冕堂皇。

「成仙路將開，無論如何，只要黑暗至尊敢出世，我們就敢殺，但不牽扯私人仇怨。」

陸離直言不諱，道出自身立場。

那些往昔吞噬過宇宙萬靈的至尊，就算對自身態度再友善，也註定不會達成合作，闖仙路也就罷了，隕落其中更好。

倘若不死心，失敗以後想要蟄伏起來，以圖後事，那他們自會出手。

反倒是那些不曾發動血腥屠殺，只是沉睡蟄伏，等待仙路開啟的至尊，倒可以深度合作一番。

多個朋友，多條路。

離開此方世界以後，仍有家眷需要照拂呢。

正想著，突然轟隆一聲，天宇震顫，天宮外出現一片可怕的雲朵，像是一團巨大火焰在燃燒，遮蓋住了天空。

「凰巢？」潘明饒有興緻。

那是以凰血樹築成的棲身處，隱約散發出皇道氣息，極具代表性。

說曹操，曹操到。

砍柴老道這邊剛談及要平亂，剷除不死天皇一脈，這邊天後就出現了，來勢洶洶，無視了帝關前的晶壁阻攔。

「道友身子很硬朗啊。」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宛若少女低吟，且擁有一種奇異的魔力。

雖然按照年齡來算，天後應該是一個暮氣沉沉的老嫗才對，但修行至此，又有神源自封，聲音年輕倒是可以理解，可這般稚嫩……

真不像兩個孩子的媽。

或許，天皇子另有生母？這樣倒是可以理解，為何石蛋會被源天師隨意帶走，最終出現在瑤池聖地了。

后媽會在意別人的孩子？早就把天皇班底給卷跑了。

「這個女人應該就是紫山壁畫中，那個指使祖王屠戮人間，最終被無始大帝鎮壓的存在……」道一聖女作回憶狀，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顯得很是柔和。

而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彼時，她還是少女，陸離也僅僅算初露鋒芒，和瑤池聖女一起，三人於年少之際，結伴同遊東荒，探索各處絕地。

「天後依然健在人間，我怎敢死去。」老道人平靜地說道，語氣格外硬朗，意思並不是很客氣。

「你是在期盼我死去嗎，可我還能再活幾千年呢，恐怕讓你失望了，另外這片天宮我要收回，請你離開。」

凰巢中清脆動聽的聲音傳來，如黃鸝吟唱。

「為什麼要說還呢，怎麼成天後的地盤了呢？」老道人說道。

「當年，我與天皇常住此地，自然是我家，而今回來，當是正理，有何不妥嗎？」不死天後聲音有些冷了。

「如是帝尊後人來了，或許可以這樣說，天後你強詞奪理了，而今這裡屬於天下人，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砍柴老人說道。

「呵呵呵……」

如一串銀鈴在碰撞，清脆悅耳，有一種魔性。

不等陸離出手，鏘的一聲，老道人背後那柄柴刀自動出鞘，一聲刀音粉碎了笑聲，讓乾坤瞬間寧靜了下來，亦令顏如玉等人長舒一口氣。

沒辦法，准帝之間的差距，就是這般誇張，未見其人，只聽其聲，就差點沉淪進去，隱約有臣服之意。

「要戰過一場嗎？」

老人開口，語氣平緩，意味卻非常堅決，不復超然物外的隱士姿態，要以刀鋒來面對大敵。

「嗡！」

同一時間，凰巢中飛起一片火光，如赤血疊繞，艷艷光芒迸發，像是有一頭仙凰要涅槃而出。

「看這姿態……天後要走天皇的路嗎，想得到諸帝血液，而後沐浴己身，實現鳳凰涅槃嗎？」

砍柴老道冷聲質問。

剎那，凰巢一顫，顯然受到了衝擊，連繚繞其間的赤血仙霞都退去了。

萬幸，有無上帝關以及晶壁隔絕，此處發生的動靜並未傳出去，否則就是捅破天的事情。

要知道，從刻圖來看，砍柴道人這個天庭遺老，洞悉了很多驚人的秘密，事關萬古諸天，眼下不過因勢導利，隨口拋出來一則而已。

效果自然極佳。

不死天後大受震動，連她都沒有想到對方知曉這麼多。

「看來不死天皇果真還活著，早早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長生路，偷襲了晚年太皇……」九黎圖神祇嘆息。

沐浴帝血而涅槃。

事實上，早在很久之前，陸離以及他身邊的人就已經有所猜測，火星之行，更是進一步證實。

而眼下……多重認證罷了。

這個時候，一聲長嘯傳出，震動諸天，凰巢依然朦朧，被血霧繚繞，只能模糊的見到一根根血凰木組成的神巢輪廓。

而一個高大的身影立身在上方，俯視天宮，冷聲道：「天皇是仙神，天下莫可測。」

日月星辰一起墜落，圍繞著他的轉動，他像是宇宙的中心，那裡星河萬道，景象驚人。

這是一個絕美的男子，如同神一般，滿頭銀色長發一直垂落到後半腰，閃動晶瑩的光澤，沒有一點衰老之態。

他看起來很年輕，英氣逼人，如同一尊年輕的神明從遠古走來，活到這一世，舉世共尊。

「唔，原來是傳說中的八大神將吶，嘖嘖嘖，每一個都曾光耀萬古，實力強大到逆天，想不到不止一個人活下來。

可惜，大家都不復盛況咯，當初你們當中可是有人差點成道啊，現在全成了褪毛的鳳凰。」

殿外，滿嘴黃牙的糟老頭子咕噥道，而後，便領著自己的孫子再次澆灌那株仙樹，頭也不抬的說道：

「夥計，上面風大，當心別被吹下來，這已經不是當年，不在巔峰就不要站在山尖，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男人不站鳥巢之上。」

「哈哈哈，有意思，不在巔峰就不要站在山尖，男人不站鳥巢之上……」

杜克被戳中笑點，毫無顧忌的大笑，感覺黃牙糟老頭很對自己胃口。

下一刻，似乎是為了回應嘲諷意味濃郁的大笑，神巢當即向前壓來，將天空都覆蓋了，整個天庭遺址都在動蕩，不死天後與八部神將逼近。

「天後既然想戰，貧道自奉陪！」

陰陽道台上，背負柴刀的老道長身而起，面對高天，眸光湛然。

見狀，陸離開口，也不遮遮掩掩，揚聲道：「對付地府時，吾等會出手，天皇一脈……你自行解決。」

態度很明顯，此戰兩不相幫，坐壁上觀，除非不死親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