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誰在烤螞蚱

一個已經被放棄的腦梗患者，竟然自己好了，這事在第一醫院裡，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

藥劑師小范才入職不久，就遇到這種怪事，便立即拿到同學群里跟大家分享。

「是你們的醫師誤判了吧？」

「不可能，」小范道，「我們神經內科的主任醫師，在全國都是排的上號的。」

但即便他這麼說，大家還是不太相信。

一直沒說話的宋梓墨，更是覺得有點遺憾。

以前他還覺得范師兄挺不錯，做事嚴謹、實事求是，沒想進入醫療系統還沒多久，感覺就有點變味了。

對於科學的態度，必須要嚴謹。

哪怕是親眼所見的事情，可以大膽假設，但必須小心求證。

而不是道聽途說、人云亦云。

與其他同學不一樣，畢業后他沒有選擇醫療體系，而是加入了一家製藥公司，致力於研究和開發更多、更有用的新型藥劑。

雖然這樣的工作很枯燥，也不穩定，但他卻樂在其中。

「宋師兄，這個周末有空嗎？」

下班時，新來不久的同事小柳，在公司門口跟他「偶遇」。

「沒。」

宋梓墨不是很明白，這個女生早已過了實習期，工資也不低了，但老是喜歡讓他請客。

這樣不好。

人，一定要學會自立，不能老想著占別人的便宜。

「哦，」再次被無情拒絕，小柳感覺有點失落，「那下次吧。」

走出公司大門，因為都沒有車，兩人一起走向幾百米之外的公交車站。

沒想等車的時候，老天爺稀里嘩啦地下起雨來。

宋梓墨對此早有準備，從包里拿出一把精緻的雨傘，刷一下撐開。

滴滴答答，豆大的雨點敲打在傘面，像是一部協奏曲。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小柳沒有雨傘，而且正眼巴巴地看著他。

這讓他再次覺得無語。

怎麼著也是醫學院的高材生，怎麼連晴帶雨傘、飽帶飢糧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雨傘給你用吧。」

聽到他這句話，小柳的小心臟不爭氣地狂跳一陣。

她喜歡宋梓墨很久了，但對她的各種暗示，他一直沒什麼反應。

今天天公作美，正好這個時候下雨了。

於是她耍了點小心機，故意不把雨傘拿出來。

現在已經很晚了，這個地方離市區又遠，公交車好久才有一班。

這樣的話，她就能跟宋梓墨共用一把雨傘，度過很長一段時間。

「我們一起撐吧。」

「不用。」

「那你豈不是要淋濕？」

宋梓墨對著街上揮了揮手，道：「我打車。」

小柳：……

「雨傘明天記得還給我。」

小柳：……

「記得消毒。」

小柳……

坐上計程車，宋梓墨心裡輕嘆一聲。

又浪費了二十三塊五，今天和明天的宵夜取消。

……

家門口，宋梓墨找了半天，卻沒摸到鑰匙。

一定是拿雨傘的時候掉在地上了。

他這個人喜歡簡潔，所以鑰匙很小串，更沒有指甲刀、鈴鐺、挖耳勺這些亂七八糟的小物件。

但這樣有個不好的地方，就是鑰匙掉在地上時聲音小，不容易發現。

只能找開鎖公司了。

打了電話后，宋梓墨靜靜地站在門口等候，這時電梯門打開了，住在他隔壁的程序猿吳泉，臉上帶笑地走了過來。

「你怎麼站在門口？」

雖然兩人很少碰面，但宋梓墨對這個鄰居還算認可。

大家都是社畜，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可說是同病相憐。

而且程序猿這個職業，同樣需要嚴謹。

嚴謹是一種至上的生活態度。

「鑰匙丟了，等開鎖。」

「那你先到我家坐會兒吧，這樣站在這裡多熱？」

「好，謝謝。」

今天他站了十三個小時，實在有點累了。

來到吳泉家裡，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吳泉也陪著他等開鎖師傅，同時打開了斯斯的直播間。

今天晚上，江紫琴竟然邀請他她家裡吃飯了，而且看她爸爸的樣子，對他的態度也有了一些改善。

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巨大的好消息。

而這一切，都是斯斯帶給他的。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對斯斯表示了感謝，同時也買了不少產品。

「你在看直播？」

雖然不喜歡跟人交談，但作為客人，宋梓墨覺得還是要懂禮貌，不能一直這樣尬坐著，於是開了一個話題。

「嗯，斯斯的。」吳泉回道。

宋梓墨不認識什麼斯斯，其實他根本就不認識任何一個主播。

「她是做什麼的？」

「主要是零食吧，最近開始賣健體丸，這個效果很好的。」

「健體丸？」聽到這個名字，宋梓墨的職業病就犯了。

「對，說是一位老中醫調製的，我吃過一顆，效果真的很好。」

「有生產許可證之類的嗎？」

「啊？沒有吧。」

宋梓墨抽了抽嘴角。

之前他還覺得吳泉是程序猿，做事應該比較嚴謹，結果這傢伙竟然在網上買葯吃，還是那種沒有許可證的！

失望。

「這種三無產品，我勸你以後你還是別買了。」

「為什麼啊？」吳泉不解，「這葯真的很神的，我女朋友的父親腦梗塞，醫院都放棄治療了，然後吃了一顆特質的，幾個小時就好差不多了，我以後還要繼續買給他吃。」

宋梓墨睜大眼睛。

難道範師兄說的那個病人，正好就是吳泉女朋友的父親？

這太巧了，感覺有點不嚴謹。

於是他本著小心求證的心態，請吳泉把事情經過詳細地說了一下。

時間、地點、名字……全都能對上。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神奇的葯？

「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買一顆試試，」吳泉道，「不過一個星期只有五十顆，你大概率搶不到。」

我肯定會買的，而且必須要買到。

……

四天後，到了健體丸時間，宋梓墨凝神屏息，以極快的速度點擊了購買鏈接。

購買成功。

「我去，你竟然搶到了？」吳泉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運氣也太好了吧？」

宋梓墨笑而不語。

這才不是什麼運氣，這是網速決定的。

吳泉不愧是優秀的程序猿，家裡接的是兩百兆光纖寬頻。

當然，跟他手速快也有很大關係。

第二天，快遞就把健體丸送到公司。

拿到健體丸的第一時間，宋梓墨就鑽進了實驗室，開始分析這顆逍遙丸的成分。

麵粉？

好吧，用麵粉做基礎，也是可以理解。

白糖？

為了增加口感，也能說得過去。

肌肉纖維？動物蛋白質？氨基酸類？

還有甲殼？

難道這顆藥丸里，含有某種甲殼類昆蟲？

但是是什麼昆蟲呢？

宋梓墨不知道，甲殼打得太碎了，根本無法分辨。

但感覺這種香味，似乎在什麼地方聞過，實驗室的同事，也聞到了這種香味。

「誰在烤螞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