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話：白色暗潮

白色的潮水毫無徵兆地出現，然後迅地聚攏、涌過來，悄無聲息地吞沒一切，彷彿白色的猛獸一般。

樹木也好，河流也好，小橋也好，屋子也好，都漸漸地陷入了白色潮水中。自己躺在屋內的床鋪上，周圍空無一人，異常靜謐，似乎連空氣都凝結住了。

試著起身的時候，卻覺怎麼也動不了，就在這時，白色潮水緩緩地漫過了床鋪，漫過了身體。我掙扎著向上揚起頭，可無濟於事，在一眨眼間，潮水便沒過了鼻尖。奇怪的是，雖然完全被淹沒了，但是卻絲毫沒有嗆水的感覺，眼前只是一片混沌的白，身體猶如懸在虛空中，不上不下。

「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種狀況……」我閉上眼睛，感到腦子裡也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難道說……是夢嗎？」

姑且先試著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不過很快的，我便越來越堅信此判斷為真，剛才及現在生的這一切，怕是只有用夢來解釋才最適宜吧。

「又出了什麼事情……」早就知道的，自己的夢常常預示著什麼，雖然儘是不安與悲傷的事情，卻無法讓人忽視掉。

「趕快醒過來吧……」同樣是夢，不過這一次還是有些怪異之處。通常，夢中的人們很少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即便意識到了，也很快會醒過來。然而現在卻做不到，不論怎麼瞪大眼睛，怎麼暗示自己，怎麼催促自己，都做不到。

「為什麼……」無法醒來，身體也完全無法動彈，於是我越地心急起來。

然而，就在下一秒鐘，白色潮水突然急退去，霎那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如同出現時一般毫無徵兆，再也找不見一絲痕迹。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點，自己依舊躺在床鋪上，周圍依舊空無一人，依舊無比寂靜。但是，隨著白色潮水消失的，還有自己之前愈加強烈的焦急感，不知為何，一下子就變得安心下來。

帶著這份安心感，我又閉上了雙眼，任憑自己的意識隨波越漂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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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現一大團黑色的物體就堆在自己的鼻尖前，那上面還嵌有兩顆綠瑩瑩的石頭，正直直地盯著我，好像眼睛一樣。

不，事實上，那就是眼睛。

「終於醒了啊，契約者。」黑色團狀物體音道。

「終於？」我輕輕地坐起身來看向窗子——外面似乎是黎明時分，天只有微微亮而已，再瞧瞧四周，讓、鼬和音成三人都還在睡夢中，怎麼看自己都不像是睡過頭了的樣子。但是小又居然這麼早就醒了，實在是萬分罕見的事情，再聯繫到自己剛剛做的那個詭異的夢，我覺得還是有問問的必要，「生了什麼事嗎？」

小又甩甩尾巴，滿不在乎地說：「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乍一推開屋門時，我彷彿又有了尚在夢中的感覺——雖然光線很暗，但還是能清楚地看到，門前不算太大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鋪滿了白色的不明物體，如同白色潮水一般。而蹲在潮水中間，好像在研究什麼似的人，正是巔遙，當然，阿赤也在。

剛剛跨出門一步，便現被什麼東西攔住了，我伸出手摸了摸，似乎是某種透明的屏障，並且把整間屋子都包裹在其中。

「保護結界，」我看向在不遠處不知道正忙乎什麼的巔遙，「是那傢伙做的嗎……」

終於明白了，夢中的情景到底在預示著些什麼。白色潮水自不必說，而最後突降的那份安心感，應該就是這層結界的作用了，否則，生了這樣的事情，不可能四個人都毫無知覺。

我低下身子仔細看去，驚訝地現這些被我視為潮水般的東西竟然都是疊加起來的人的屍體，不，準確地說，應該是類似於人的屍體。這些通體皆白，身上還帶有奇怪的紋路與突起的生物絕不是普通人類。

「這個數量，怕是有上百吧。」我站起身來，手再次扶上結界，開始調動查克拉，「究竟生了什麼事情……」

擅自打開結界后，我帶著小又，瞬身至巔遙身旁。

「啊啦啦，還是把你給吵醒了呢。」巔遙站起來，臉上帶著非常明顯的黑眼圈，笑著招呼道，「早啊，年輕人~~美好的一天就是要從早上開始呀」

「但是看起來不怎麼美好吧，」我指指下面，「這個，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昨天深夜，」巔遙揉了揉眼睛，很快便回答道，「雖然氣息十分的微弱，但這個空間畢竟都是由我的結界構成的，所以第一時間便感知到了。」

「於是乎，你又在第一時間決定了在屋子外面再罩個結界，讓大家安穩睡覺，而不是叫醒我們？」我無語地看著他。

「嘛，這個嘛，」巔遙摸了摸頭，「說起來你們都是客人嘛，既然是在我的地盤出的問題，應該由我來負責解決的。」

「前兩天支使我修結界支使音成做飯支使讓砍柴支使鼬搬書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提客人兩字……」我暗自吐槽道，然後又問道，「那他們是怎麼進到這裡來的？」

這回輪到巔遙指下面了：「從這裡。」

「地底下？」

巔遙點了下頭：「雖然有，但地下的結界確實要薄弱一些，但即便如此，普通人也不可能進來的，可是……」

「可是這些傢伙怎麼看都不是普通人吧。」我替巔遙說完了他要說的話。

「就是這樣，」一旁的阿赤開口道，「舁加先生，你們有關於這些怪傢伙的線索嗎？」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現在自己也想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突然，屋子那邊傳來一陣吵嚷聲，我扭頭看去——是另外三個人也醒了，他們看到門前這情形，自然免不了要驚呼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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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居然擅自做這種胡來的事情」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讓似乎對於巔遙單槍匹馬耍大刀的行為非常憤怒，「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我們作為護衛，這種時候的職責可不是睡覺」

「護衛？誰的護衛？」巔遙有點兒莫名其妙，指著我對讓說道，「要知道，在你們幾個中間，最不需要護衛就是他了。」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讓沒好氣地說道。

「那……哦哦哦我知道了」冷不防，巔遙叫了起來，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的樣子，「前一陣子傳聞甚廣的木葉新任火影，果然……」

「那種事情就算知道了，對現在的情況也沒有什麼幫助吧，」我大大地嘆了一口氣，「眼下還是儘快搞清楚這些白色怪傢伙的來頭才是關鍵。」

這時，鼬開口道：「是白絕。」

「哎？」我略一驚，問鼬道，「曉的人嗎？」

鼬點點頭：「曉中有一個叫做絕的成員，草隱忍者，擅長隱藏氣息和潛伏偵察。他是由黑絕和白絕兩部分身體組成的，這些白色的傢伙，看起來應該是白絕的複製體。」

可以在地底行進，數量眾多，擅長隱藏氣息，不是普通人類……種種線索結合在一起后，我立刻意識到了這些白色傢伙即是之前緊急作戰會議上提到的敵方大軍。據情報說，敵人的兵力約有十萬，看來這些只是小小的一部分了。

「年輕人喲，這些傢伙是沖你來的？」巔遙看向我。

「大概……應該是吧……」我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據現有情況分析，自己正是可能性最大的那個人，而且可能性指數高踞榜，遙遙領先，足夠把其他人甩出二里開外。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音成推了推眼鏡，「按照邏輯來說，這裡很可能會再次遭到襲擊的。」

今天已經是我們到這裡的第三天了，按照巔遙的說法，晚上的時候結界的出口就能夠修復好，我們也就可以離開了。但是，在那之前，我們依然得繼續留在這兒。事實上，若是能夠儘早離開，哪怕早一分鐘，也會降低再次被追蹤的可能性，同時也可以減少給巔遙他們帶來的麻煩，不過……

「不用擔心，年輕人，」巔遙大力地拍了拍音成的肩膀，「不是有人曾經說過的嘛——『車到山前必有路』之類的~~來來來，先來幫我收拾下這堆爛攤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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巔遙叫我去幫忙加固結界，其他人則開始忙著收屍，那種數量，確實需要忙上個大半天的了。

昨天從巔遙那裡拿回了勾玉項鏈，說實話，很是出乎我意料。每個破裂開來的勾玉居然全都被修好了，只是拿在手裡，就能夠明顯感覺到其力量增強了許多。

「嘛，雖然比不上原裝的那麼厲害了，但至少好看了不少呢，姑且湊合著用吧」交給我項鏈時，巔遙如是說，帶著一副很少見的疲憊樣子。

儘管到現在為止，我們依舊不清楚巔遙到底是什麼人，但是要修好這個項鏈，也得耗費頗多的查克拉才能辦到，再加上他昨晚連夜打怪，所以才掛上了大大的黑眼圈吧。

「謝謝了呢。」我一邊加固結界，一邊說道。

「嗯？在謝什麼？」巔遙倒是一臉莫名。

「謝各種各樣的事情吧，這些天，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呢。」

「噢，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好象也挺有道理的，年輕人能夠坦率地道謝不容易啊，我就誠心誠意地收下吧」巔遙說著，一屁股坐在了剛剛騰出來的空地上，「不過今晚你們就要離開了吧，稍微有點兒寂寞的感覺呢，看來我果然還是年輕啊~嚯嚯嚯~~」

我微微地笑了一下：「離開的時候，就會抹去我們在這裡的記憶了吧。」

「沒錯，不是說過了嘛，這是慣例，不過修行的事是不會忘的。」巔遙擺了下手，似乎是不願再談此事，「話說回來，你的時空忍術進展如何？」

「多少能夠把較小的空間穩定下來了，但要出來的時候，還是離不開術式坐標。」我如實答道。

「確實是不太容易做到呀，」巔遙兩手向後拄著地，撐住身體，仰起頭來看向天空，「但是不用擔心，如果是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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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們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屋前的小河邊，終於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你再碰一下這個就可以離開結界了，」巔遙給我指了河邊一塊原本沒有的石頭，上面刻著清晰的六芒星圖案，「你們離開后，我和阿赤也會撤走，找一個更偏僻的地方去安營紮寨。」

「是嗎，」我露出了微笑，「看來以後找你們還要費一番功夫了。」

巔遙也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以後可不要太想念我喲~~」

「那就謹遵囑咐了，」我蹲下身來，將一隻手放在石頭上方，「大家，準備好，我們要出去了。」

「是」

手觸上石頭的一瞬間，與進來的時候一樣，刺眼的白光無預兆地噴涌而出，將我們四人一貓包裹在其中，並很快便湮沒了眼前的所有景色。

最後的最後，於白光的間隙中，我看到，一直坐在那兒一言不的阿赤突然起身，同時九條尾巴漸次在身後展開，既像孔雀尾羽，又如曳動的火焰一般，炫目迷幻。

（「忘記吧……還有，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