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放浪形骸
一頓和諧的晚餐結束后，謝榮昭只覺得跟海家的聯姻已經是鐵板釘釘了，起身時意氣風發，笑容格外燦爛。
看得對面的海玉心頭一陣嘆息。
唉，好好的人臉，怎麼腦子裡塞的非是咣咣噹噹的水呢？
但她也沒表現出來，仍是落落大方的模樣。
而謝榮昭見此，越發篤定自己的推測，此刻從身側拿出一支捲軸來遞給了海玉。
看見他的動作，海玉輕輕捂住嘴，做出好一番驚訝的模樣——
她敢保證，謝榮昭喜歡的就是這個調調。
事實上，這捲軸她老早就看見了，只不過不太感興趣問罷了。就算合作不成，沒撕破臉之前，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面子得給夠。
此刻便驚訝道：「給我的嗎？」
謝榮昭穩穩點頭：
「嗯，今晚來得太遲，勞海小姐久等，實在不該。這是我閑暇時練筆所作，如果不嫌棄的話，便當是小小賠禮吧。」
瞧瞧，這說起話來風度翩翩，不多聊兩句關鍵話題，誰知道對方不僅學了古文化，還學了古代糟粕呢？
海玉驚喜地碰著那支捲軸，看著上頭系著的小小繩結，問道：
「我能打開看看嗎？」
唉。
越相處越覺得遺憾——長這麼好看，又會寫又會畫的，說話也很有兩分文采，如果是她聽話的小男朋友，該有多好啊！
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捲軸，裡頭，是一幅看不見正臉的美人圖。
牡丹花叢，佳人醉卧，顏色穠麗，姿態婉轉……
海玉驚喜道：
「這是你畫的嗎？」
謝榮昭但笑不語。
只聽對面的女孩連番誇讚：
「真想不到，謝總還有這樣的畫技，如果不是負擔著謝家，單單這畫，拍賣也能有百萬價格了……」
「謝總，您真是太低調了。」
言語間很是欽佩。
謝榮昭此刻心頭滿意。
雖說眼前這女人不是十分合心意的，但對方的眼光倒還不錯。
他堂堂侯府公子，十幾年的筆力，雖說比不得世間大家，但對比一般人，那自然是綽綽有餘了的。
兩人歡歡喜喜散場。
考慮到相談甚歡，謝榮昭甚至紳士的替海玉開了車門。
海家司機在旁站著，眼神好是一番觀察。
……
等到車子匯入道路，謝榮昭的身影早已不見。
坐在後排的海玉將手中捲軸靈活地轉了幾圈，便順勢放到一旁的座位上了。
她的司機是一直在家中工作的，也算是看著她長大，此刻笑了起來：
「怎麼了？謝總不合適嗎？我看還送了禮物，挺細心的。」
海玉哼了一聲，相當掃興：「別提了，都什麼年代了，還想著傳宗接待光宗耀祖呢，這種人我可消受不起。」
今晚要不是跟富婆姐妹群吐槽，她都撐不下來一頓飯。
「再說了，」她眼神看著旁邊那隻捲軸——
謝榮昭的態度她看著再明顯不過。
嘴上說著練筆之作，實際上心裡不知多驕傲呢！
她不過順勢誇兩句，那副驕矜自得的樣子險些衝破天靈蓋。
可實際上，那畫技也就平平，不說別的，去美院溜達一圈，5000塊錢一副的價格，海玉能收一摞！
這倒不是有意貶低，而是謝榮昭作為侯府公子，要學的，能玩的，實在太多太多了，分配給畫畫的，能有多少？
他原先是庶子出身，學畫要財力支撐的，自然是沒什麼想頭。
待得年紀上了12歲，姨娘在侯爺面前露了臉，這才讓他有了額外多學習的機會。
可對他而言，學畫只不過是顯示自己志不在爵位，能認真幾分？就算有名師指點，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最終成果也不過是平平。
好歹人家正經考上美院的學生，那可都是一筆一畫日更不輟，慢慢打草稿練出來的呢，比他這半吊子強得多了！
大家日常吹捧，不過是覺得他一個總裁，還能有閑心把畫也學得這樣好，內心有些驚訝罷了。
但話說回來，如今市場競爭激烈，這圈子裡年輕一代有本事的，哪個不是有著幾門拿得出手的手藝呢？
商場之間，客套話而已嘛，聽聽就算了。
總之，海玉苦惱的揉了揉額頭：
「這謝家就算了吧。不過，一時半會兒倒也不著急拒絕，畢竟我還得再看看，他家最近有沒有什麼項目咱們可以插手的……」
聯姻做不成，那也不妨礙她截生意啊！
司機呵呵一笑：「這些我是不懂的。」
「海總您這幾年眼光獨到，儘管做就是了。不過你既然覺得謝總皮相好，性格不太合也沒什麼，談談戀愛也不吃虧，放鬆兩下無所謂的。」
海玉悶笑兩聲：
「那我可不敢，我怕萬一真跟他談了，他倒覺得我這輩子都得聽他的了，麻煩。」
像她海大小姐，又年輕，又有錢，為人又厚道，什麼樣的男朋友找不到呢？
何苦要跟傻逼湊一起。
……
而這頭，陳凝白在結束了一天的拍攝后，看著一直跟隨的造型師那隱晦傳來的古怪目光，此刻也是輕笑一聲。
她身為女子，天性就要謹慎周全許多。
謝榮昭至今還不會掩飾自己某些格格不入的想法，那是因為他是個男人，又有錢有勢，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有兩分底氣的。
而陳凝白不一樣。
女子身份，行差踏錯，在大鄭朝是要命的！
哪怕如今在政國，她也一樣儘可能的萬事周全。
她知道，在現如今這個社會，這些女子已經習慣放浪形骸，早已不知貞節自持的訓誡了。
但越是如此，越能顯出自己的特殊來！
她就不信，這世間男子都能忍受自己的夫人與外頭的男人牽手擁抱，更進一步？
就比如謝總，年輕有為，風度翩翩，能在眾人中一眼看到她，不也是靠著她的這份表現嗎？
造型師團隊都是天娛的，回頭公司內部一傳播，不愁謝總想不起她來。
畢竟，主動權在對方身上，而她如今的身份，上趕著也不合適啊！
陳凝白嘆了口氣，只覺得生活太難了。
如果……如果能有丫鬟下人在，該有多方便啊！
……
陳凝白做足了規劃，也挺有耐心，但她萬萬想不到，這一等就等到了兩個月後的春節將至！
電視台和各大網路平台，都已經開始宣傳漢棋智能今年的素人宣傳短片了！
可惡！
她惱恨的不行，那群男男女女，形容粗鄙，樣貌狼狽，就這樣大喇喇給所有人展示傷口和機械肢……
其中有兩個女人，一個袖子都拉到了肩膀，還有一個，大腿根都露出來了！
簡直……簡直是不堪入目！
再一想這個代言本來自己是有很大機會的，陳凝白心頭越發氣悶。
真是諸事不順！
還有謝總——是自己的計劃不對嗎？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
其實，這也不完全怪謝榮昭太有定力，而是海大小姐的段位比他高出不知多少。
如今只拿話吊著他，既沒說不合作，可又遲遲沒有鬆口。
謝榮昭一開始百般期待，到最後旗下兩名藝人已經在網上被錘死，直接進了監獄，集團名氣大跌，手中藝人光解約的都有好幾個……
心頭也是越發的著急了。
不過，海玉原來是想著熟悉一下，根據對方的性格從人手裡搶機會呢！
結果這兩個月這麼一交流——得，簡直是糟蹋時間！
她已經看透了，謝總身上著實沒什麼值得她期待的——畢竟，一個成年男人，話里話外不把法律當回事兒，那可就有點危險了。
畢竟，有些方面，他們做娛樂公司的，是碰都不能碰的。
接下來，她大可不必與他再交流了，靜靜等待天娛自己作死吧。
談崩的感覺一出來，謝榮昭先是難以置信，隨後也是一股強烈的憤怒和屈辱感想要發泄。
此刻，他急需要在人前找到自己的尊嚴。
這不，接下來他已經安排新上任的秘書，幫他聯繫陳凝白了。
看著對方悶不吭聲的出門去，謝榮昭閉上眼睛，又一次在心中起了念頭——
要不還是讓劉秘書回來吧！
新上任的秘書是臨時提拔上來的，嘴很緊，可人也老實——不老實也承擔不了這007的任務量啊！
可偏偏謝榮昭最煩這種沒有主動性又不會看眼色的性格，可是百萬年薪，私人工作都要負責，一年365天007……
他沒有挑的餘地，也實在是無可奈何。
萬萬想不到，他如今大小也是個總裁，可人事怎麼還拿「人才難求」來搪塞他呢？
原先在侯府，只要是想上進的奴才，不必多言，便鐵了心的在他身邊表現呢！
現代社會，沒有家養的下人，真是太難了！
……
且不說陳凝白接到電話是有多麼驚喜又鬆了口氣……
另一頭，在研究院，楚河已經熟門熟路的通過層層識別，進入長庚的私人研究室。
裡頭不知何時早已改裝，原先空曠的科研室中，四周牆壁和天花板全部被密密麻麻的機械臂佔據。
中央放著各種儀器和寬大的操作台，台上是一堆細小又散亂的零件。
長庚坐在屏幕前閉目凝神，精神力一陣波動，便操縱著數百條精細至極的機械臂來回動作。
伴隨著細微的「咔噠咔噠」聲，還有成百上千條機械臂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操作台上半成品的儀器也被迅速的補全。
場面，像極了現如今電影中的科幻場景。
但對於楚河而言，她其實知道這種粗陋的方法跟長庚之前的操作倉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但山海星材料有限，科技水平有限，能做到如今這樣的地步，已經是長庚融合精神力后能做出的極大改變了。
簡而言之，湊合用唄！
她也沒多做打擾，只是按照慣例也靜坐下來，閉目凝神，已經修復好的3s精神力迅速蔓延，無聲無息的便融合進了面前的操縱盤。
心念微動，邊角還未來得及跟上的機械探針便又迅速的動了起來，在密集又有節奏的聲音中，兩人配合默契。
此刻一言不發，卻彷彿已經訴說了千言萬語。
而精細操作的部件實在麻煩，一直等到門邊的三餐提示已經響了兩遍，面前操作台上的巨大機械部件，這才告一段落。
長庚睜開眼睛看著她：
「最近怎麼有時間天天在這裡？」
小河的性格，可不是這種能坐的住的。
楚河嘆了口氣：「沒辦法，外頭實在沒有我的用武之地，不如來給你搭把手。」
主要是，老是在一個星球打轉轉，實在有些無聊啊！
尤其是這個星球如此美貌，她連大規模武器都不敢用，就怕傷到了人或花花草草。
還是在太空更能放得開一些。
再不行，等研究結束，太陽系隨便分個星球給她也行啊！
她不挑，真的。
此刻，楚河雖然沒說話，但長庚已經笑起來了。
他的精神力回攏，自然對外界也有感受。
小河的意思他也明白——無聊了。
偏偏對手實在不值一提。
也是，以小河如今的能力和地位，對方確實不足為慮，還不如靜靜等著對方自取滅亡。
想到這裡，他也起身：「小河，乖，休息一會吧。」
外頭已經積攢了兩頓飯了，再多拖半小時，助理就要按警報了。
說起吃飯楚河可就來勁了！
長庚早已經能夠自由活動，她卻已經迫不及待站了起來，打開房門，在門口警衛鬆了口氣的神情中，將滿滿一推車的好吃的推了進來。
等到房門關上，又野豬拱食一般先幹掉半碗飯後，才嘆息著說：
「這山海星的日子過得真好呀！」
「你就說軍部那幫傻逼吧，科技都那麼發達了，憑什麼還要做那麼難吃的營養液？」
「但凡在那裡能吃到一碗紅燒牛肉，我也不至於去偷你的營養液！」
長庚挑起眉頭——怪他咯？
星海時代，山海星資源枯竭，早已廢棄。
但上百個星系巡查過來，各處適宜星球也沒有這樣美麗且適合生物生存的環境了。
那技術合成的，口味差一點，其實也可以湊合的——只不過沒啥營養成分罷了。
長庚嘆氣：「吃營養液難道不是一件很高效率的事情嗎？」
說著，伸筷子就夾了一塊排骨。
細細咀嚼兩下后，也補充了一句——
「雖然確實也都很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