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夢中驚魂
兇案現場,施畫看著地面上被圈畫出的人體形狀,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一個花季年華的女孩,就這樣失去了生命,而兇手卻逍遙法外,讓她無法淡然。
抬頭看向這棟廢舊的廠房,不過就是三層樓的建築,因為廢棄而顯得更為的破敗。
其實從屍體勘驗來看,死者只有頸部那一處勒痕,並無其它的外傷。
可這頸部處那全部斷裂的骨骼來看,一定是被很大的力道將其拉扯而形成的,如果是人力,好像無法做到這一點。
所以她一直都有個初步的懷疑,這個女孩是被人用繩子套住了脖子,再從高空推落下來,吊懸在半空中。
而因扯斷了頸骨,導致窒息而亡的。
可當時在這個現場中,並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的線索,於是,她才會在下班后,強拉著另一位法政同事,再次來到現場,想要證明自己的這個推斷。
當她站在這棟廢舊的樓體那破損的窗子前,看著樓下此時被畫成白色印跡的屍體落點的位置,她腦中更加的清晰。
就在她準備轉身時,突然樓下的一處草叢裡的反光閃了她的眼。
當她來到那處草叢中時,發現一隻掉落在這裡的手錶,而這個位置,離那具屍體,不足二十米遠。
這是一隻男士款的石英手錶,表面已經破碎,時間停止在了兇案發現時的前一天的十一時二十分。
將這塊手錶舉起來,她還發現,那金屬的錶鏈上,好像有皮膚組織,她的得意的挑眉輕揚起嘴角,看來這案子有突破口了。
將手錶將在證物袋中交給了那位年輕的同事,讓他帶回局裡交給技術室。
兩人一起各自驅車離開了這裡時,施畫還將線索和相關的情況與辦案的重案組隊長說明了一下。
也正是因為她已經兩天沒有回家了,所以隊長特批讓她回家休息一下。
放下電話的施畫感覺好像一塊石頭落了地,就在車子行駛到一個十字路口時,突然從她的左側閃過一道明亮的車燈。
還沒等她有所反應,只看清那是一輛大鏟車的時候,整個車和人就被強大的撞擊力揭翻了出去,她的身體隨著車在轉動,車玻璃的碎片劃過她的面頰,好像有什麼東西還刺入了她的身體。
眼前一開始還有光亮,可後來就是一片黑暗。
她感覺身體一直在旋轉和翻滾,想要穩住卻連一個支撐點都抓不到,就在她慌到無措之時,突然身體再被什麼推了一下,眼前又有了光亮。
這是一艘燈火通明的大船,人影穿梭,驚呼不斷,慘叫之聲有遠有近。
她感覺一隻有力的手緊緊的握著自己,而她只能跟隨著向後一步步的退去。
再看向前方,就在大船的甲板之上,正有一個青袍長衫的男人,手持長劍與很多黑衣蒙面人在奮戰,就在他迴轉身型時,兩鬢處的斑白閃到了她的眼。
她不由的驚呼出聲:「爹……」
立即有一隻手將她的嘴捂住,同時肩上被摟住,壓低了她的身體轉身向反方向快步的行去。
上方時不時的傳來打鬥聲,還有慘叫的聲音從上方面滑過,再聽到「撲通」的落水聲音,她感覺自己的腳步都是踉蹌的,還有微熱的水滴落在手和臉上,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讓她感覺到了呼吸困難。
突然她被猛的拉住停下了身型,同時聽到了一聲悶哼傳來。
眼前一道寒光閃過後,再是驚呼聲和「撲通」的落水之聲。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小四,記住,向前游,別回頭,保住玉佩,要活著……」
「跳下去……」
「你要活著,好好的活著……」
「記住,娘親和父親愛你……」
面前的江水是紅色的。
不知道是被船上的大火映的,還是從船上流下來的血水染的……
背上突然被重重的推了一下,又是一聲「撲通」……
寒冷而刺骨的水直衝而來,直接淹沒了她的頭頂。
當她掙扎著冒出江面,卻只看到那片被大火吞沒的大船,火光衝天,而那裡,已經沒有慘叫聲傳來了。
施畫輕呼一聲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滿臉是汗、目光獃滯的盯著前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突然她的身體打了個冷顫,伸手將自己緩緩的抱住,這才知道,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長呼了一口氣,她才起身下地從衣櫃里找出乾爽的衣服換了,然後輕步的走到了窗前,伸手推開,看向了窗外。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更鼓聲,從聲音上,她知道,此時已經是四更天了,可天依舊沒亮,就如同她此時的處境一樣。
從來到這裡,她不知道迷茫過多少次,也不知道問了幾千遍,幾萬遍這是怎麼回事,可卻根本就沒有答案。
不過她師父卻說過:「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強求不得,棄之不及,順應天命才是正理……」
可她卻不那麼認為,想想前世的自己,一個有經驗的女法醫,工作兢兢業業,秉承著為死者說話,維護法度的公正,她沒有做錯過什麼,為什麼會有如此的「機遇」?
再想想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一個大戶人家的四小姐,想必在那場劫難之前,也是一家和睦、其樂融融,父母慈愛,兄弟友善的,可一朝變化,全家都死於非命,所為何來?
還有就是在她每每夢中都能聽到的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保住玉佩?」她輕語著。
玉佩她知道,就是她被救起時,身上發現的那個,而且上面還有兩個字,也是她名字的來源。
可為什麼要保住這個東西呢?這個東西真的比命還重要嗎?那這一家人的劫難,真的就是為了它嗎?
這個問題她想了都兩年多了,卻從來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再有就是師父的態度,是讓她一直都無法理解的。
師父對於她的管教特別的嚴厲,雖然發現她對驗屍有興趣時的那股子吃驚后,卻並沒有阻止她在這方面的學習,同時還會很有耐心的教她。
對於醫術方面嘛……她真的是有些力不從心,很想好好的學習,但那些醫書只要放在她面前,就與催眠道具一樣,記住的也不多。
師父對她很不錯,帶著她在那座小城之中行醫、驗屍,但卻有一條,不准她邁出這座城半步,並在臨行時,還叮囑過她,一定不可以進京尋他。
「這老頭,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這次進京,他必會有什麼危險,既然知道,為什麼他還會來?這次他到底會的是什麼『友』?這京城與我到底有什麼關係?」
施畫再次自語著,太多的事情讓她想不通,而且她也越來越感覺到,這原主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要說這原主什麼都沒告訴她,也不是,她從被救回來之後,腦中時常會閃過很多的零星片段,但要是想聯繫起來,卻有些難。
有些是大宅子的畫面,亭台樓閣、假山、花園,特別是那一道有紫藤花搭起的長廊,特別的好看,花園中還有一汪池水,裡面有很多荷花,大大的蓬葉上,珠水圓滾著,一朵朵粉白色的荷花婷立於水中,煞是養眼。
有些是很多人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美婦幾人坐在角亭之上,悠閑的喝茶聊天,時不時的輕笑幾聲,還有幾個女孩子歡快的嬉鬧,俊朗的年輕少年負手立於長廊之上,手中拿著書卷,看過來時,眼中全是溺逆的笑意。
那時,聽到最多的就是「四小姐」和「小四」這個稱呼。
施畫不由的閉上眼,原主所能給她的這些零星片段,都是在告訴她,原本的這個身體是個大家閨秀,而且是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
可是現在,她不由的再看向自己此時的衣著和雙手,苦笑出聲。
現在的這雙手,能握住的不過就是那把解剖屍體的驗屍刀。
而身上再也不會有什麼綾羅綢緞和貴重的配飾,不過一身粗布麻衣,每天要面對的都是慘不忍睹,散發著異味的死人。
關於師父洛白,她感覺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他,而且此人身上的疑點也很多,特別的神秘。
在短短的進京兩天里,她所聽到關於他的事,也讓人無法理解。
五年前失蹤……
為什麼會失蹤?
而他明明就在離京城不遠的一個小城之中,並且他沒有改名換姓,為什麼會不被人找到?
如果是為了躲避禍事,他為什麼不逃離的更遠一些,另外就是這次他突然進京「會友」的舉動,又是為了什麼?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充斥著她的大腦,頓時讓她感覺到了針扎般的疼痛襲來,輕哼一聲,她雙手捧住了頭,可那痛並沒有減弱,她只能閉著眼的緩緩的蹲在地上,咬牙硬挺著,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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