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玉佩
山洞裡有乾柴，秦煥生起火，再將赫長恩靠著山壁放下，慢慢的解開了他的上衣。
血跡把衣服和傷口黏在一起，現下又是冬季，秦煥不得不一邊朝著他的傷口哈熱氣，一邊將衣服從傷口處扯開。
她靠得過近，甚至在血腥味的掩蓋下，還聞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松香味，秦煥抬眸看了他一眼，這張臉近在咫尺，頓時讓她臉紅到了耳根。
她咽了咽口水，開始用剛剛採的葯為他止血，她左右環顧了一番，她身上帶著的只有採藥用的刀鏟，洞中的岩石並非大理石，而是石渣灰塵較多的山石，難以清理乾淨，若是放在岩石上搗碎，難免會污染藥材。
秦煥猶豫了一下，把藥草裹成一個小球，放進了嘴裡。
她剛把藥材放到嘴裡嚼了一下，五官頓時就扭曲了起來。
雖然記得書上寫著，味辛苦，但她沒想到能這麼苦。
她強忍著苦澀將草藥嚼碎，撕下手腕處的綁帶，將多餘的汁水和唾液裹去，再將其按壓在他幾處較重的傷口上。
赫長恩身上幾處傷口，靠草藥並不能完全的止血，好在處理這種傷口，她有軍隊包紮的經驗，知道能如何快速止血。
秦煥將里裙內襯撕了下來，她一邊給赫長恩包紮一邊感嘆，好在是冬天穿的多，里襯乾淨，也沒人看見，她就算全扯了也沒人知道。
她將幾處重傷包紮好后，給赫長恩披上了外衣，取下自己帶著喝水的竹筒，裡面大約還剩了半筒水。秦煥將藥材放進竹筒中，架在火堆上小心熬制。
秦煥守著藥草熬化后，一點點的送到赫長恩嘴裡，儘管在醫術方面她很有經驗，也知道喂葯時要全神貫注，但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被赫長恩所吸引。
別的不說，把他放到現代，靠臉出道完全不成問題吧？絕對會火的。
前兩次見他，幾乎都是在她的生死關頭，她沒空去管那麼多，現在仔細一看，確實…。誘人。
秦煥勉強的喂完了葯，又用竹筒重新裝了雪，架在柴火上炙烤，待雪燒化后，重新扯了一塊布，開始為他擦拭身上的血跡。
平日里見他，只覺他身材頎長，如今褪了上衣才發現，腹肌和人魚線一樣不少，線條明顯且流暢，手臂也十分有力，肩寬腰窄，實屬一等一的好身材。
秦煥咽了咽口水，她覺得今日咽的口水，應該能造個太平洋了。
好不容易將赫長恩身上的傷口全部處理完，秦煥抹了一把汗，抬頭望出去，外頭已經星月當空。
她一日未歸，不管高氏會怎樣為難辱罵她，想必妹妹應該已經擔心得不行了。
如果她現在趁著夜色回家，說不定等高氏為難時，她還能爭辯上兩句，而且早些回去，也好早些熬藥，讓妹妹的病情好轉。
山洞裡的柴火燒的噼啪作響，秦煥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赫長恩，他雖然一直沒有醒，但體征已經穩定下來了，按照秦煥的估計，他明日一早應該就能醒。
既然如此，那她也算是報了恩，與他之間可以兩清了。
秦煥呼出一口氣，站起身來，重新背上藥簍，迎著月光走進了雪地里。
洞中的火依舊燒的旺盛，外面的狂風叫囂著，聽了便叫人膽寒，在這樣的狂風下，片刻后，洞口出現了個人影。
去而復返的秦煥站在洞口，一路狂奔回來的她，臉上被寒風颳得生疼。
秦煥看著沉睡的赫長恩，長呼出一口氣，將背簍仍在一旁，在他身旁坐下。方才行至一半，忽聞狼鳴，有想到那些刺客或許會找回來，她也實在放心不下，便跑回來了。
洞外的風颳得呼呼作響，秦煥靠在赫長恩身邊，也為他擋住一部分進來的冷風，她垂眸看了一眼，眼前這個權勢滔天的男人此時沒有一點防備，但就算是睡著了，也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危險的氣息。
她托腮看著他，火焰溫暖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雖然由為好看，但卻莫名有一股寒意，許是因為他皺著眉頭。
或許是做噩夢了，秦煥想。
被人追殺成這個樣子，差點就死在這荒郊野嶺，做噩夢也難怪。
不過到底是誰要殺他？
難不成是皇后？
秦煥托著腦袋想了半天，還是覺得只有皇后殺他的動機最大。
秦煥嘆了口氣，裹緊身上的衣裳，坐在火堆旁，渾身都暖洋洋的，困意也隨之席捲而來，她打了一個抖，勉強振作起精神來。
此時身邊的赫長恩發出幾聲悶哼，秦煥下意識的看過去，只見他眉頭緊鎖，額頭上也浸出汗滴，唇色發白，神色看上去十分難受，似乎是被夢魘罩住了。
秦煥有些驚訝，雖然只有幾面之緣，但赫長恩在她的印象里，向來都是坐懷不亂，捉摸不透的，離得進了，更是能感受到，他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冷漠和寒意。
莫說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閻王，殺伐果斷，狠戾決絕，又在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位置。
這樣的人，是做了什麼樣的噩夢，才會表現的如此慌張難受？
秦煥見垂眸，見他的手死死的抓住地上的石頭，像是在握緊救命稻草一般，但他抓得太過用力，那塊石頭又小，竟被他生生的掰斷了。
就在那一瞬間，秦煥感受到一絲恐慌和絕望，而這份恐慌和絕望，竟是來自於身邊這個，可以睥睨天下攝政王。
秦煥伸出手，將赫長恩的手握在了自己手中。
赫長恩的手寬厚有力，秦煥雙手修長，但相較於赫長恩，也只能算是嬌小。
秦煥拉住他的手，輕輕的哼起搖籃曲，另外一隻手替他拭去額上汗珠，輕輕的拍著他的手背，像框撫孩童一般。
赫長恩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夢魘似乎也散去了，秦煥看著徹底沉睡下去的赫長恩，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她輕柔的笑著，火光印在她的眸子里，也顯得格外溫柔。
天色漸曉，秦煥估摸著他最多還有半個時辰就要醒了，這個時間，狼群一般不會活動，而且一晚上都沒聽到有什麼動靜，想來那些刺客也遠了。
赫長恩抓了她的手一晚上，秦煥這才費力的把手抽了出來，赫長恩卻不依不饒，跟著她的手就來抓，秦煥一下躲了過去，赫長恩在她腰間扯了一下，又垂了下去。
秦煥看了赫長恩一眼，雖然還沒醒，但現在應該也沒有什麼危險了。
她等不到他醒，而且就算他現在醒了，她也不能同他一起下山。如果刺客真的是皇後派的，那她同他一起返京，皇后定然會懷疑她。
秦煥揉了揉有些麻木的雙腿，起身背起葯簍，一路小跑下山了。
一刻鐘后，山洞裡的火漸漸熄滅，躺在地上的人也睜開了眼睛。
赫長恩猛的坐起，下意識的去拿身邊的劍，卻抓了個空，他蹙了下眉頭，環顧四周的環境，這才憶起，他昨日被刺客伏擊，配劍已經丟失了。
因為他剛才動作太大，有些扯到身上的傷口，疼痛感讓他很快的清醒過來。
赫長恩這才發現，身上的傷口已經被人包紮好了，是誰救了他？
他皺起眉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恍惚想起，在陰暗的往昔舊夢中，那雙拉住他的手，還有那首引領他走出黑暗，溫柔綿長的曲調。
是誰？
赫長恩皺著眉頭，注意到了地上的一面玉牌，他將玉牌撿起來，上面刻著的是鶴雲白虎紋，反面刻著一個『秦』字。
秦家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