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宮牆之亂（始）
天氣晚來秋。
眨眼已經到了深秋的季節，院子里的落葉不等秋風來掃，碧落就都將他們收拾乾淨了。
用了秦煥調的葯，冬末的心結大抵是解開了些，因臉上的瘢痕淡下去了點，她也逐漸的敢開窗，和院子里的人說說話。
自上次濟風樓會面后，秦煥沒再見過玉面，在不認識他之前，偶爾收到『梟』的來信，只覺得煩躁，現下卻時常會想想——他死了沒有。
秦煥長呼出口氣。
她喜歡在樹下待著，所以大樹下總是放著一張竹編躺椅，今日秦煥又端了壺茶，悠閑的坐到樹下。
許多不必要用人的事情，都是秦煥親力親為的，被人服務的太過也會讓她感到不適，以前身邊無非是冬末常樂的，現在也就是碧落景行了。
秋風一股一股的吹，秦煥愜意的在竹椅子上躺下，她已經清閑了一兩個月有餘，正在她要在這清閑中沉溺的時候，來了個熟人拜訪。
秦姝。
再怎麼說秦姝也是她娘家嫡親，也沒有公然攔著的道理。
秦姝的打扮收斂了許多，以往在秦府她都是最明艷，最花枝招展，今兒個素了些，顯得更加柔弱。
不過說實話，素色並不適合她。
秦煥半躺在躺椅上，掀了掀眼皮。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秦姝今日的脾氣好得很，她笑笑，在一旁坐下，手裡攥著絲絹手帕，看向秦煥，「我們姐妹之間，我來看看你都不行嗎？」
誰想跟她論姐妹？
秦煥笑笑不說話。
這樣瞧著，不是黃鼠狼拜年，就是有事相求。
秦煥就淺淺淡淡的笑著，躺在竹椅上悠然的搖蕩，院子里一時完完全全的安靜了下來。
終是秦姝先抵不住了這份寂靜。她眼神閃躲著看向秦煥，問：「你知不知太子就要選妃了？」
「我不知道呀。」秦煥眨了眨眼，「想必你也聽說了，如今我雖還頂著個王妃的名頭，住在府上，但實際上是被攝政王殿下軟禁著，哪裡有什麼靈通的消息呢？」
聽秦煥這麼說，秦姝臉上頓時出現一種得意又失望的神色，她嚅了幾下嘴，看著秦煥訕笑道：「瞧我，這兩個月風平浪靜的，一時將這事兒給忘了。」
怕是她不想看見這樣的風平浪靜。秦煥嗤笑一聲，看向她，「你今日來，只為這一件事？」
秦姝攥著衣角，覷了眼秦煥。
在秦府的時候秦煥就已經有了鋒芒初露的勢頭，現在她在攝政王府，卻更加的畢露，看上去半點不像被監禁的人。
她來，確實只為了這一件事。
自從秦鎮北去了西北后，她就只見過赫見辰兩面，他們上回見面，已經是在兩月前了。
看秦姝不說話，秦煥猜到她當真是為這一件事而來，這讓秦煥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驚奇又好笑的看著她。
沒想到秦姝已經到了眼裡都是赫見辰的地步，真是。。。
秦煥悠悠的躺在搖椅上，半笑著看著秦姝。
「看在我們還算有一點血緣關係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秦煥笑看著秦姝，想到了在赫見辰身邊的菘藍。
她盯著秦姝的眼睛，逐字逐句清楚的說道：「太子妃的位置的，你是坐不穩的。」
秦煥這話無異與在秦姝面前炸了個雷。
只見秦姝『騰』的一下站起來，皺眉怒極的指著秦煥罵道：「你現在就算是攝政王妃又怎麼樣，不過是個名頭罷了，你生來就比我低賤，你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說我也做不到！」
秦姝滿面通紅，若不是這是在攝政王府，還有景行碧落看著，她怕是要立即衝上去和秦煥打起來。
「如此，秦小姐來我府上，是屈尊降貴了。」
一道不是很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不知什麼時候赫長恩來到了院子口，他站在白玉圓拱門前，攀附在白牆上的牽牛花藤條，也襯在他的背後，遠看著像一幅畫。
秦姝的臉色刷的白了，眼見赫長恩一步步走過來，她也不由一步步往後退，小腿抵上了瓷圓凳，一下軟力坐了下去。
不是說秦煥現在是被軟禁著的嗎？她做出了那樣的事，赫長恩怎麼還會到這裡來？
她被赫長恩嚇住，腿軟了兩秒才站起來行禮。
秦煥半倚在搖椅上，撐起半個身子，無奈的對赫長恩搖頭。
原本赫長恩還再問責秦姝，但見秦煥搖頭也就作罷。
「嫡姐請回吧。」秦煥也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秦姝站穩身子，飛也似的走了。
等她走了，赫長恩讓人在她方才坐的地方彈了彈灰，再到秦煥身邊坐下。
秦煥用扇尖兒點了點赫長恩的鼻頭，「你跟她為難什麼，再說，在我眼裡可憐的是她，我並不生氣。」
這麼長的時日相處，秦煥的脾性赫長恩也不敢說摸清了百分百，也有八九十了，他知道秦煥不會為此生氣，但看見秦姝這樣對秦煥說話，他總是氣不過的。
「可我生氣。」赫長恩有些賭氣似的說，「說你，就是不行。」
秦煥被赫長恩這副生氣又賭氣的模樣笑到了，他臉上的神情，實在會讓她感到他是在撒嬌。
於是秦煥抬起手，像是給貓順毛般揉了揉他的鬢髮，她笑著，眼睛里就是亮晶晶的。
不過想到方才秦姝的問題，秦煥順口問道：「赫見辰要選妃了？」
赫長恩點了點頭，旋即又道：「不過人選已經定下了。」
「秦姝？」
「不是。」
不是秦姝。聽到這個消息，秦煥不知道心頭是隱隱的竊喜還是可憐。
秦姝已經將所有的注都壓在了赫見辰身上，由此秦煥幾乎可以預見，這回她會摔得又多恨。
她垂下眸子，淡聲又問：「那秦姝呢？」
「若是秦鎮北能回來。。。」赫長恩話不說完，秦煥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如果秦鎮北能回來，秦姝或許還能某得個良娣的位置。
可若是秦鎮北回不來。。。
秦煥悠閑的躺在搖椅上，看著牆角開著的野花，感嘆，「真是命運相連的一家人啊。」
她話說完，感動握著自己手的那雙大手更用力了些。
秦煥側頭看向赫長恩，展開笑顏，「好在我有天下第一好的夫君，這才是他們都羨慕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