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江心遊船
是原主小時候的事情。
那個時候秦煥的母親去世不久，她和秦深在府中的待遇還沒她穿越來時那樣糟糕，但高氏已經開始有意無意的冷落她們。
秦煥那時就會自己跑去藥店給秦深買藥材了。
那日她在買了藥材回府的路上，路過一個小巷口時，被自己常喂的野貓攔住了去路，無論她怎麼趕這些貓都不走，於是她就跟著它們走到了小巷子。
碰見地上蜷縮著一個骨瘦嶙峋衣著破爛的人。
他的眼睛里不知被人潑了什麼，很是可怖，又發著高熱，在地上不停的呻吟。
秦煥救了他。
要全治好，在醫館得需得花費一筆不小的費用。
於是秦煥將母親留給自己的玉佩取了一半下來，抵給了醫館。
醫館館主認識秦煥的母親，於是也沒有計較，欣然同意了。而兩個月後，等秦煥攢夠錢來贖時，她救下那人已經走了。
那時秦姝已經逐漸欺壓到了秦煥頭上。當初馮淺盈來秦府做客，在後花園看上了秦煥這塊玉佩。
這是秦煥她娘留給她的遺物，她一直珍惜，因此當時已經逐漸逆來順受的秦煥，竟為了這個和馮淺盈大打出手，最後卻還是被搶去了一半。
這是梨畫留給秦煥的最後一樣遺物，所以是秦煥為數不多的從秦府裡帶出來的東西。
閆炎愣愣看著秦煥，秦煥抬起頭盯著他的眼審視了良久，不確定的喊出，「。。。小瞎子？」
這三個字給了閆炎不小的衝擊。他手上的劍頹然落地，怔怔的看著秦煥。
秦煥看著他紅了眼眶，幾度的哽咽都被他忍了下來。閆炎再度掃了一眼秦煥手腕上的紅痕，看見紅痕已經逐漸消散了下去，才緩緩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劍，「沒傷到你就好。」他說。
他說完背對著秦煥在火堆旁坐了下來，秦煥站起身，走到他對面坐下，仔細打量著。
閆炎有一雙清明又濃黑的眼，睫毛很長，先是羽毛。他垂著頭，用一塊破布擦著手上的劍。
「原來治好了啊。」秦煥盯著他的眼睛，不自覺的說了一句。
「嗯。」閆炎應了一聲。
「你那樣聽馮淺盈的話，就是因為這個？」
「嗯。」
秦煥透過火堆的外焰看著他，心中忽然有股惆悵，不知怎麼，輕聲嘆氣著說：「要是早來一些就好了。」
若是他早來一些，或許原主就不會被高氏逼死。不過若是他早來一些，秦煥也遇不見赫長恩。
閆炎擦劍的手微微一頓，額前的碎發擋住了他的眼睛，「對不起。」
他的聲音極低，和著枯木被火星咬炸裂的聲音，以至於秦煥都沒有聽清楚。
「小心你身邊的那個護衛。」
閆炎忽然說到。
她身邊能讓人一眼看出來是護衛的就是景行，可小心景行做什麼？秦煥開玩笑似的問：「他怎麼了？」
閆炎抿抿嘴。
上回他暗裡跟著馮淺盈進府的時候，那個護衛明明很敏銳的察覺到了他，卻沒有出聲。
而這回，雖然他是在晚上動的手，但是那個小護衛一直在院外守著，不可能沒看見。顯然，他是故意放他們走的。
可這些，只是他的臆測而已。
「他的實力遠比展現出來的要更深。」閆炎說罷站起身，將劍收入鞘中，「走吧，我送你回攝政王府。」
劫匪要親自送人質回家，市面上的小本都不敢這麼寫。
秦煥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來。「走吧。」
他們往廟外走去，剛走出廟門一步，便有幾道黑影落到了他們面前。
為首的秦煥都已經面熟了，是『梟』的人。
「你們先生又設宴了？」秦煥略略一挑眉，盯著他道。
那人頷首，「還請王妃隨我們走一趟。」
「馮淺盈在你們哪兒？」秦煥又問。
那人盯了閆炎一眼，顯然還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在的。」
「那走吧。」秦煥也沒有多拒絕，很順從的跟著他們去了。
等到人都走完后，破廟的樑上逐漸顯露出來一人的身影，景行緊盯著閆炎的背影，眼裡不自覺的劃過一絲狠戾的顏色。
秦煥和他們一起來到了江興一艘燈火通明的大船上，但他們並沒有引著秦煥先去見玉面，而是道：「我們有位貴客，想見一見王妃。」
引領的人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秦煥面前的門，繞過珠簾和屏風，秦煥看見一個滿頭白髮的人背對著她，正坐在鏡子前一遍一遍的梳理著自己的長發。
「葉娘娘！」秦煥驚呼一聲。
葉川羽梳發的動作一頓，回首看向秦煥，彎眸笑起來。
她笑起來十分怪異，活像一隻在笑的狐狸，這讓秦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沒死啊。」葉川羽聲音也是輕飄飄的。
秦煥想起在冷宮中的時候，她被鎖在柜子里抬出去時，從縫隙里所看到的葉川羽的眼神。
果然，她是在裝瘋。
葉川羽站起身來，上下打量著她，又滿意的點了點頭，「嗯，身段好，長得好，生出來的娃娃也好看。」
此時屋內已經沒有其他人了，秦煥便道：「王爺一直很挂念娘娘，娘娘既然無恙，為何不回去？」
提到赫長恩，葉川羽臉上的笑意頓時垮了下去，轉而成一幅悲戚的神色，她捂著臉，像是在啜泣，「我的小長恩。。。」
她低聲念叨了幾句，又忽而抬起頭來看向秦煥，變成了笑臉，她走到秦煥身邊，撩起她的頭髮，嬉笑著問：「你什麼時候生個孩子給我玩？」
秦煥不明白她為什麼到這裡還要裝瘋，「娘娘，這裡比冷宮安全。」聽到這話葉川羽忽然笑了，「可周圍都是水，」她賭氣又害怕的看著秦煥，「可是我不會水。」
秦煥明白了。
是她被困在了這船上走不了。
這時門外傳來平靜的男聲，「王妃，先生有請。」
秦煥應了一聲，深深看了葉川羽一眼，正要走，葉川羽卻一把拉住她的手，笑眼看著，「可要記得常來找我玩。」
秦煥垂眸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玉面在另外一間房裡等她，房間中的陳設幾乎無二，地上鋪著保暖的地毯，整個船艙都被暖意的燭火照亮。
「見過了？」玉面很平靜的煮著茶。
「不知先生這是什麼意思？」秦煥在他對面坐下，玉面卻笑眼看著秦煥，放了一杯茶在秦煥面前，「王妃不如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