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齊木晴真像只小困獸，又氣大哥的口不擇言，又替二哥委屈，眼淚嘩嘩地往下落，抽抽搭搭眼睛鼻子紅成一團。

齊木空助有點後悔了，早知道晴真會哭，他就不當著他的面說這些話了。

「嗚……」大滴大滴眼淚滑落，齊木晴真手忙腳亂地去擦，他才不想在齊木·壞蛋·反派·空助掉金豆豆，這樣會很沒有氣勢很丟人的！

「騙、騙人！大哥才不會討厭二哥！嗚……你騙人！」

齊木晴真委屈極了，他覺得大哥像是被邪惡的妖怪附了身，雖然大哥好勝心很強，雖然大哥性格很彆扭，雖然大哥偶爾會冒出很恐怖的話，雖然……但、但大哥不是很喜歡二哥嗎？每天都要找比賽的借口和二哥湊在一起，每天都要故意氣二哥想讓他的面癱臉多一點表情，每天都想在二哥面前表現自己，希望獲得二哥的崇拜……

這些……難道都是騙人的嗎？

齊木楠雄用念能力讓紙巾飄來，小心地抱著齊木晴真幫他擦眼淚。

「楠雄尼……」

齊木晴真淚眼朦朧地抬著腦袋，可憐巴巴地看著二哥，抽抽搭搭地說：「大哥是騙人的。」大哥最喜歡二哥了！才不討厭！

討厭還是喜歡，沒人比齊木楠雄更清楚了。

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遮住眼裡的情緒，齊木楠雄抱著齊木晴真，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以免他哭岔氣。

齊木空助精緻的五官氣得差點扭曲。什麼啊！是在向我示威嗎？！這算什麼啊！我才是大哥！我才是晴真最喜歡最崇拜的哥哥！

「我最討厭楠雄你了！從你出生那刻起就最討厭你！世界第一討厭你！」齊木空助在心裡對齊木楠雄瘋狂刷屏，他知道楠雄的【心電感應】無法關閉，這也是他每天的日常刷屏了。

[我也最討厭你了。]齊木楠雄早熟得厲害，但無論是誰每天聽無數次的「我最討厭你」也會生氣，而且把晴真弄哭，簡直不可原諒！

齊木楠雄知道大哥是故意的，知道大哥很愛自己，但大哥的惡意也是真的。

齊木楠雄討厭齊木空助，因為齊木空助向他灌輸的惡意。但他不會當著齊木晴真說，因為這樣會讓晴真傷心。

齊木楠雄的「宣戰」讓齊木空助腦中的最後一點理智斷掉了。

「討厭這種事情，不是再簡單不過了嗎？根本不需要什麼理由。」齊木空助扯著嘲諷地笑，居高臨下地給了兩個弟弟輕蔑的眼神，「但非要說的話，那要怪楠雄的超能力吧！超能力什麼的，最噁心了！」

齊木晴真的臉色一下變了。

如果齊木空助說，討厭齊木楠雄的理由是——楠雄偷吃了我的點心、在我急著上廁所的時候遲遲不出來、媽媽給楠雄買了玩具沒有給我買……之類的，齊木晴真覺得他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點心總是被爸爸偷吃，他也會小小地生氣一下，需要爸爸道歉才會原諒。二哥似乎從不向誰道歉，所以大哥生氣，也是有道理的。因為這是二哥做錯事了！

齊木楠雄本來還有點冒起的火氣一下化為了吐槽：【我沒偷吃過空助的點心！都是爸爸偷吃的！也沒有故意拖延過上廁所的時間，超能力者從不便秘！至於媽媽給我買了玩具沒給空助買，那都是空助的錯！】

——但因為超能力就討厭一個人什麼的，齊木晴真完全沒辦法理解。

齊木晴真指著齊木空助就氣得憋紅了臉：「空助最糟糕了！壞蛋！笨蛋！」怎麼能對二哥說這麼過分的話呢？！二哥會很傷心的！

齊木空助一臉無所謂：「反正我就是這麼壞！但是哦，我並不討厭晴真。」陰鬱黑暗的畫風一轉，明媚陽光又開懷地笑容重新掛在了臉上，「晴真你快過來，哥哥最喜歡你了，你要和我站在一條線上才對。」

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瞬間切換這種事，齊木晴真已經看過多次，早已習慣，所以他沒有驚訝，只是像只憤怒的小公牛，瞪著齊木空助低聲吼：「我不要！」

齊木空助的笑容淡了下去，誰都能看出他生氣了。

「如果晴真不和我一條線，我會討厭晴真的。」幼稚的威脅聽著有些好笑，但齊木空助知道，這種威脅對弟弟最有效果了，因為——晴真，他最喜歡的弟弟——是最喜歡空助大人的！

他可是最受弟弟崇拜和喜愛的大哥呢！

齊木晴真更懷疑人生了，他的大哥怎麼變成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只是本性暴露罷了。】

齊木空助還在繼續誘.哄，語氣溫柔，像以前的好哥哥：「只要晴真一直喜歡哥哥，並且最喜歡我，我就會一直喜歡晴真。」

齊木晴真的「哥哥濾鏡」已經破碎了，十分冷靜地發現了齊木空助話里的真實含義。

「如果我繼續喜歡二哥，繼續喜歡媽媽、繼續喜歡爸爸、繼續喜歡幸村精市——的話，大哥就會討厭我，對嗎？」

「真是聰明的孩子，不愧是我的弟弟呢！」齊木空助笑得志得意滿，「為什麼要和這些猴子一起玩呢？晴真，你是我弟弟，要有更高級的品味。」

「那我從今天開始就要討厭大哥，我不和大哥一起玩了！」齊木晴真丟下一句決絕的宣言，小心地拉起齊木楠雄的手。

「……」齊木空助的大腦空白，表情定格在上一秒的得意。

發、發生了什麼？他的弟弟、他的晴真說--【討】【厭】！

「尼桑，我會一直一直一直喜歡尼桑你的！所以沒關係的！」齊木晴真眼圈紅紅，短短的胳膊抱住齊木楠雄，堅定地承諾道，「我絕對不會討厭楠雄的！」所以，不要難過了。我會把大哥的那份一起！會一直一直喜歡哥哥你的！

不等齊木空助從恍惚中回過神，齊木晴真毫不留戀地帶著齊木楠雄離開了這個房間：「我們走，楠雄尼！」

反正空助討厭他和楠雄，那就讓空助一個人玩好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巨大的響聲從遊戲房裡傳出，震得房子一抖。

[真是難看啊，空助。]

被當成小雞仔護著的齊木楠雄依然是八風不動的面癱臉，但嘴角微微上翹起一個讓誰都難以察覺的弧度。

浴室里，兄弟倆友好地互相搓背洗頭泡澡。雖然一個七歲，另一個才五歲，普通家庭里，讓兩個小孩自己洗澡有點危險，但齊木家有齊木楠雄在，比多兩個大人要靠譜上不知道多少！

「尼桑尼桑尼桑！晚上我能和你一起睡嗎？能嗎能嗎？」齊木晴真黏在哥哥身邊，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臉上，圓溜溜的大眼睛還泛著紅，有一點點腫，小臉蛋圓乎乎又白又軟，笑起來像極了小天使。

齊木楠雄知道他是怕自己傷心難過，想要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以。]事實上，齊木楠雄並沒有什麼傷心難過低落或是憤怒的情緒。

齊木楠雄和齊木空助的矛盾向來不可調和，只要齊木空助一天沒贏過他，兩人就別想像普通兄弟那樣和平相處。

今天只是將故意在齊木晴真面前隱藏起來的矛盾暴露出來罷了。

在搬家前，齊木晴真的生活範圍一直就只有齊木家，媽媽、爸爸、外公、外婆、奶奶、大哥、二哥，這就是齊木晴真的全部世界。

外公外婆和奶奶不和他們住在一起，爸爸媽媽又是一對粗神經沒常識喜歡過二人世界的笨蛋夫妻，所以齊木晴真的世界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兩個哥哥。

——直到搬家，這個平衡被意外打破了。鄰居里有同齡的孩子，齊木晴真甚至對那個孩子一見鍾情。

狹小單純的世界里多了別人。等到過幾天齊木晴真去上幼兒園，這個世界會多出更多的人。

自己的分量會變小嗎？！

齊木空助有了危機感！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向正常的孩子那樣去處理。作為一個天才，他和周圍格格不入，鄙視著所有人，同時又被弟弟齊木楠雄打擊得體無完膚。

雖然是個IQ218的超級天才，但顯然犧牲了情商和常識。他急切地想要鞏固自己在弟弟心中的地位，但用錯了方法。

齊木楠雄的情況比他更糟糕，但他可是超能力者啊！

不得不說，超能力真是太便利了！

※※※※※※※※※※※※※※※※※※※※

晴真眼裡的楠雄：弱小可憐又無助

地球：誰？你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