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一下從地獄爬回天堂然後再掉進地獄的感覺太糟糕了，還不如一開始就在地獄里待著呢！

「我都向你道歉了！」齊木空助委屈得要哭了，再天才，他也不過是個想要獲得弟弟們關注的九歲小男孩罷了。

「但你沒向楠雄尼道歉啊！」齊木晴真分得可清楚了，「我說你『最討厭大哥』所以跟你道歉，你對我『討厭晴真』所以跟我道歉。但你沒有對楠雄尼說過對不起！」

「我原諒你，是原諒我自己那部分，但楠雄尼的那部分需要你自己取得原諒！」

齊木空助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間：「為什麼非要向楠雄道歉不可！是他自己不好！」

齊木晴真沒想到大哥會這麼討厭，氣得臉都紅了：「超能力這種事情又不是楠雄的錯！為什麼你非要因為這種事情討厭他不可！大哥你太討厭了！」說著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小空，你因為超能力的事情……一直在討厭小楠嗎？」被爭吵聲吵醒的齊木媽媽不敢置信地看著齊木空助。

「這種事情……楠雄A夢也沒辦法決定的啊……」齊木爸爸難得說了一句正經話。

被最喜歡的媽媽和晴真用失望、受傷的眼神看著，齊木空助也委屈得紅了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非要討厭我不可啊！我又沒做錯什麼！」

「做錯了的！」齊木晴真大聲說，「空助你就是做錯了！」

齊木空助倔強地不肯承認：「我沒有！」

齊木晴真走到齊木空助的面前，摸摸他因為憤怒異常滾燙的臉。

「……」齊木空助憤怒的情緒滿滿平息了下來，他有些狼狽地扭過頭，「不用你假好心！」

齊木晴真卻很溫柔地靠近了大哥，臉貼臉像小動物似的跟他蹭蹭。

齊木空助身上豎起的戒備瞬間軟了下去。

齊木晴真輕聲問：「我說『最討厭空助』的時候，你會傷心難過嗎？」

齊木晴真的問題將齊木空助難住了，猶豫片刻，他選擇了老實回答：「當然會啊，晴真你好過分。」

「所以當你這麼對楠雄的時候，楠雄也會傷心難過啊！楠雄只是擁有超能力，就像大哥你擁有高智商一樣。難道擁有高智商就不會傷心難過了嗎？」

當然不可能！

「所以一樣的，每次大哥你對楠雄尼說『討厭』的時候，楠雄尼也會受傷痛苦。只不過楠雄尼太要強了，一直不表現出來。」

齊木空助愣住了，求證似的去看齊木楠雄的表情。

齊木楠雄選擇了背過身。

【才沒有！我可是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才不會因為笨蛋空助受傷難過！】

「而且，大哥可以以『楠雄擁有超能力』為理由討厭楠雄，那我也可以因為『空助擁有高智商』討厭大哥啊！因為我沒有像大哥一樣厲害的高智商！」

齊木空助若有所思，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無愧於天才之名。這些東西他並不是想不到，而是不願意去想。

「但是、但是楠雄從來不覺得我很厲害，晴真也更崇拜楠雄，我、我也想要被楠雄崇拜、被晴真喜歡啊……」齊木空助紅著臉，哼哼哧哧，小聲地說出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但這個要靠大哥自己的努力啊！只要變得很厲害，楠雄尼就會覺得大哥很厲害，而且我一直都很崇拜大哥，是真的哦！因為大哥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拼盡全力，雖然沒有超能力，但用努力讓自己成為更好的存在——這樣的大哥也最厲害了！」

「認真努力的空助尼，在我看來，比楠雄尼閃耀著更耀眼的光芒哦！」因為楠雄是超能力者，什麼都能輕而易舉做到，所以從未有過「努力」「汗水」「奮鬥」這類體驗。

齊木空助的臉一下就紅了，亮晶晶地看著齊木晴真求證：「第一厲害嗎？」

齊木晴真肯定地點頭：「嗯！宇宙第一厲害！」

齊木空助又直起了腰挺起了背，揚起了腦袋，驕傲得像只鬥豔歸來的花孔雀：「楠雄！你等著吧！現在雖然還是2021敗，零勝，零平。但我總有一天會贏過你的！然後你會心甘情願地喊我阿尼甲跟我撒嬌的！」

【……這就是你的追求嗎？】

下戰書歸下戰書，但道歉同樣不能忘。

在晴真和媽媽（爸爸：我呢我呢？！）催促的眼神示意下，齊木空助扭扭捏捏，身體嘗試了好多次才將腰彎下去：「對不起，身為大哥，我太沒有寬容弟弟的心了！但其實，我最喜歡楠雄了！」鞠躬都做了，語言什麼的，那就更簡單了！

【好噁心！空助一定是故意的！】

齊木楠雄小心地讓頭髮飄到耳邊將耳朵遮住，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良久才對齊木空助傳音：[原諒你了。]

然而下一秒，齊木空助抬頭時帶上一個陽光明媚的慘烈笑容：「楠雄也要對我道歉哦！畢竟楠雄也說過討厭我之類的話呢！」

「砰——」

齊木家，今天也很核平呢！

*

今天是去幼兒園上學的第一天，兩個孩子在同一個幼兒園，齊木家和幸村家離得又近，齊木媽媽和幸村媽媽就約著一起走。

「晴真，今天發生什麼好事了嗎？」神采奕奕，笑容溫柔又明媚，今天的幸村精市，也是想讓人哦呼呢！

「嘿嘿~」齊木晴真噠噠噠跑來牽住幸村精市的手，小小聲地跟他說，「昨天楠雄尼和空助尼和好了呢！」

「那真是太好了！」幸村精市也聽小夥伴苦惱好多天了，「那晴真願意和空助大哥說話了嗎？」

齊木晴真有點小害羞，扭扭身子小聲道：「已、已經和好啦！」

幸村精市摸摸他的腦袋：「你也是不容易呢。」他是獨子，暫時還體會不到家裡三個兄弟的修羅場。

齊木媽媽和幸村媽媽也在說這個話題。

齊木媽媽：「真是的，知道小空說討厭小楠的時候把我嚇一跳。我還從來不知道他們兄弟間有這麼大的矛盾，總覺得……我這個媽媽好失敗哦！」

「才不會呢！」齊木晴真耳朵靈敏地聽到了媽媽的苦惱，立即大聲反駁道，「媽媽煮飯超級好吃的！把我們照顧得很好！又溫柔又善良！我最喜歡媽媽了！」

齊木媽媽感動得眼淚汪汪，抱著齊木晴真不撒手：「嗚嗚嗚，小晴媽媽也最喜歡你了！」

幸村媽媽十分眼饞，她家精市什麼都好，就是太早熟穩重，很少表達自己，很少撒嬌，情緒內斂得厲害，和晴真開朗活潑的性格簡直是兩個極端：「有小晴真在的話，小空助和小楠雄就算有矛盾也不會是什麼大問題呢！」

齊木媽媽感動完，又想起這是齊木晴真第一次去幼兒園，害怕小兒子被人欺負或是交不到朋友，路上還給買了好多糖果。

「這些糖果給晴真醬，要和小朋友們一起分享哦！」齊木久留見從挎包里掏出一大捧花花綠綠的糖果。

齊木晴真面上閃過一絲心虛，眼神亂飄，肉乎乎的小手緊張地抓著書包肩帶，胡亂地點了點頭。

不要動書包不要動書包不要動書包！

齊木久留見沉浸在「我可愛的兒子但萬一交不到朋友怎麼辦幸好小精市是個好孩子……」的複雜情緒中，完全沒注意到齊木晴真的不自然表現。

齊木媽媽將他褲子上的四個口袋塞得滿滿當當。

太好了，楠雄尼的超能力發揮了作用，媽媽沒注意到他的書包！

齊木晴真鬆了一大口氣。

齊木媽媽握著小兒子肉乎乎的小手叮囑道：「晴真，你是哥哥哦，要好好照顧精市醬哦~」

齊木晴真一手媽媽一手小夥伴，沒手拍胸.脯，但還是可以挺直身體做出可靠的模樣：「就包在我身上吧！晴真勇者一定會保護好精市公主的！」

幸村精市無奈糾正：「男孩子是不可以叫『公主』的！」

齊木晴真改口：「晴真勇者一定會保護好精市王子的！」

齊木媽媽低頭看著興高采烈的小兒子，不舍的情緒冒了出來。

雖然已經是第三次送孩子進幼稚園，但這種情緒還是第一次。老大和老二，比她更像大人，而小兒子，愛撒嬌愛黏人，從小沒離開過家和外面的世界接觸，萬一不適應怎麼辦？

幼兒園離家大概走路十五分鐘的路程，很快就到了五顏六色可可愛愛的幼稚園。

「哇！好漂亮哦！像童話里的城堡一樣！」齊木晴真驚奇地看著幼稚園，興奮得蹦蹦跳跳眼睛亮晶晶，「我們以後每天都要來這裡上學嗎？！」

「每個星期都要來五天，然後有兩天的休息時間。」幸村精市覺得自己更有當哥哥的資格，雖然他確實比小夥伴小几個月。

「欸？！不能每天都來嗎？！」

大兒子太過聰明，二兒子無所不能，齊木媽媽還是在小兒子身上第一次體驗到了當媽媽的心情。兒子要離開她去交更多朋友了。饒是神經粗大如齊木久留見，也忍不住開始擔心。

「晴真。」

聽到媽媽叫他，齊木晴真立刻抬頭，依戀地貼在媽媽身上。

齊木久留見蹲下身，握了握他的小手：「晴真在學校里要好好和同學們相處哦，多多交朋友，不對不對，不用特意去交朋友也可以，只要晴真能在學校里過得開心就好了。當然，如果能交到好朋友，那就更好了！」

齊木晴真認真地點頭：「我會乖乖的，媽媽不用擔心哦！媽媽只要每天開開心心就可以了！因為我是你的兒子呀！」小的時候媽媽照顧他，現在他長大了，他來讓媽媽天天開心——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齊木媽媽不知道齊木晴真以大哥二哥的標準，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只是感動地抱著齊木晴真，然後把買來的糖果再一次填滿齊木晴真的口袋。

這下連上衣中間的大口袋，也被塞上了滿滿當當的糖果，抬抬手動動腳都必須小心翼翼，生怕糖果會掉出來。

幸村媽媽看了直笑：「小晴真還真是可愛呢！」

小孩子本就有點小肚子，塞了糖果后，肚子更鼓了，齊木晴真直接進化成了一隻胖嘟嘟的小企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