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容池醒來還以為自己昨晚就是做了個夢,要不是身上蓋著的毛毯不似作假,恐怕一時間也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少年一醒來就呆愣愣坐在那裡,雲聖堯等了半晌還是先一步開口:「醒了?」
容池抱著被子獃獃點頭,才反應過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連忙坐起來比劃著問他:「你沒事吧?昨晚?」
雲聖堯心情複雜。少年一醒不是關注自己受傷或者恐懼,而是轉而擔心詢問自己。自從家族覆滅以後,已經沒有人會這樣關心他了。
大多數時候,他心魔滋生時總會尋找一個無人之地,只是偶爾也會沒有時間,很多時候,他醒來之後之後面對的滿地的鮮血以及倖存者慌不擇路的逃生。
容池這種明明被傷害了卻還要湊上來的類型卻是他第一次見。
不知道該說是不知者無畏還是膽大包天。
「昨晚的事……」雲聖堯欲言又止。
容池比劃著給他複述了一遍:「房間里很冷,我被凍醒了,發現你身上都是冰,想給你保暖,結果太冷暈過去了,醒來就來到這裡了。」
至於這中間發生的事情,他是否受到了多少痛苦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可是這些雲聖堯都看見了。
容池身體弱於大部分修者,若非發現得早,極寒對於他的身體會有很大的傷害。就算是今天早上已經及時救治,也不知道對於今後是否會有影響。
雲聖堯斂目:「下次再有相同的事情發生,你就離開去找璇霄。」
容池:「那你呢?」
雲聖堯:「不用管我,我不會有危險。」
「可是你看起來很痛苦。」容池蹙眉,起身向他走進了一些,明亮的雙眸緊緊盯著他,「昨晚的……是心魔嗎?」
被他那雙眼睛盯著,雲聖堯最終還是點了頭。正好也讓少年知道他的危險,以後離得遠一些才好。
「還是將你送回到璇霄身邊。」雲聖堯話語戛然而止,「不,還是不行。」
這瑤天仙境,恐怕只有他和璇霄能護住少年。然而他和璇霄身邊都不安全。
「可是我想幫你。」容池目光懇切,「你那次不也一樣嗎?我好像稍微能幫助你一些。也許能治好呢?」
雲聖堯聲音冷了下來:「知道什麼是心魔嗎?」
他話音剛落,黑暗層層渲染,逐漸填充容池視線。滿室的黑暗裡,孤獨無依感驟然間加強。不等容池從這種落差中走出,黑暗中倏忽亮起幾點火光,剎那間,紅蓮綻放,極致的紅環繞在雲聖堯周身,襯得他眉心那抹紅痕恍若流光溢彩,恍若神人。
容池眸中閃過一抹痴迷,繼而轉瞬即逝。
說實話,雲聖堯的面容無疑是極好看的,他當時設置這個角色的時候幾乎給他一切容池喜歡的東西,只是現今的雲聖堯周身冷意壓制了一切,只是當火光圍繞著他跳躍的時候,那種美好展現出來,猝不及防這麼一看,似乎還有些晃人。
紅蓮跳躍著飛向容池,精準落向他的眼前。能夠覆滅一切的火焰吞吐著火舌,下一刻就要將容池化為齏粉。
「曾經有個人在我心魔入體之時想要接近我,那次出現的便是著紅蓮業火,第二天我醒來時看見的只有一地的灰塵。」所以不要接近他,天真地以為可以幫助他。
少年太弱了,彷彿用力一捏便會碎裂的琉璃珠。
容池拄著下巴思索起來。
雲聖堯瞭然。他的話還是讓少年有了退縮心理。雖然早就知道,但是還是不妨礙有一瞬間的失望。
「有辦法了。」容池右拳砸向左掌,欣喜比劃,「那讓心魔不要出現就好了,這樣你就不會失控了。」
雲聖堯心情複雜:「不會有那樣的辦法。」
「會有的。」容池握拳,認真說道,「你相信我。」
他態度極為認真,雲聖堯不由得受到了感染,點了點頭。
罷了,那就隨他玩鬧吧,到時候有危險將人送到璇霄那裡就是。
之後的時間,容池真的開始履行自己的諾言,尋找能夠緩解雲聖堯心魔的辦法。找遍了許多辦法都沒有用以後,他將思路放到了香囊上面。
香囊以各種藥物製成,佩戴在身上有寧心靜氣的作用。
「你整天嘀嘀咕咕在那裡搗鼓半天,也不見有什麼作用啊。」雀兒戳戳他的額頭,「真有這種東西能夠穩定心魔,那些大人物還能不研究出來,你就不要白費心思了。」
「他喜歡就讓他玩去吧。」璇霄任由小丫鬟描眉,笑著說道,「我們這裡還能缺了那點材料不成。」
雀兒為難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半晌嘆了口氣:「也對,你要真能研究出來,那也是好事……」
那嘆息似有若無,似乎在為未來可能的情況擔憂,隨之又消散在了空中。
容池整理藥材的手指頓了一秒,之後繼續將藥材放入缽中搗碎。
璇霄今晚還有客人,告誡容池除了雲聖堯過來不要出去之後便先一步離開了。
這兩天雲聖堯忙了起來。
還有十天便是瑤天大會,按照璇霄的說法,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修真人士來到這裡,往年這種陣仗也只有一些剛剛出世的秘境才能有了。
花娘臉都快笑裂了,也就完全不在意璇霄這裡還養了個閑人的事情。
至於雲聖堯……按照他的說法他最近有事要處理,要去找容池的蹤跡,不過容池覺得他是在躲著自己。
「你就一點都不著急?」天道以前見他接近雲聖堯害怕,現在看雲聖堯疏離他又緊張了起來,「要是打好關係沒準到時候你身份暴露了還能保你一命,現在這樣被發現怕是要打死你。」
「我著急什麼。」容池拿出一個白色鏤雕玉雕香囊,上面刻著海棠花瓣,栩栩如生,「更何況以他的死腦筋,知道我騙了他,別管之前是否關係很好,到時候定然是要殺了我的。」現在的些許溫柔,以後也會盡數消散。
天道:「那你還故意接近他。」
「不然呢,我要是放任他待著,任由他被心魔折磨嗎?」容池拿起小刀,迅速割裂手心,淋漓的鮮血滴滴答落了下去,染濕了香料,繼而又被大片的棕色覆蓋。
原本只能算是提神的香料霎時間有了變化,空氣中濁氣一空,提神醒腦,香味怡人。
天道驚呼:「你幹什麼?」
「加點料,這樣效果好一點。」容池解釋,將香料製作成香丸,等待之後陰乾。
天道不出聲,蔫噠噠像只可憐的落水小貓。
「你怎麼不說話了,放心,我自願受傷的,對這個世界沒有影響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也是容池那天敢作死冒著被凍死的危險接近受到心魔干擾的雲聖堯的原因。
一個是為了刷好感度,另一個是因為可以藉此機會暫時擺脫作為容池這個身份的嫌疑。
世人都知。容池身上裂了道口子便毀壞了劍閣的天問壁,那麼同樣,這樣的容池肯定是不能受傷的。那天他在雲聖堯身邊差點去了半條命,修真界卻沒有出什麼大事,這在一定程度上便抹消了他是容池的可能性。
他之所以斷定自己受傷不會影響到修真界,便是因為一件除了天道其他人都不清楚的事情。
其實容池並不是不會死亡,只是不能由外人動手。
若他真想死,自戕即可。
天道炸毛:「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容池笑笑。他當然知道天道其實隱含的意思是在關心他,只是一直咋咋呼呼的小傢伙忽然感性起來,他卻有些不習慣。更何況天道總要習慣的。如今岌岌可危的修真界要想把它弄活過來,可不是耍幾句嘴皮子或者動動手指就可以了。
離別以及受傷是很常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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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聖堯: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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