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啊。」花娘一怔，「這不好吧。」
雲聖堯不言語，周身氣勢更為冷銳。
花娘一噎，勉強擠出笑容說道：「也不是我要拒絕，只是這孩子已經被璇霄要過去了，不打算讓他接客。璇霄也決定兩月的瑤天大會就將其送走，讓他跟了您，璇霄怕是會怪罪我。」
瑤天仙境璇霄之名，雲聖堯也曾有聽說過，只不過對其品行並不了解。今日少年能從天上掉下，很可能是有人在害他，恐怕璇霄那裡並不安全。
「不必再說，誰想要他，過來找我便是。」霸道扔下這句話語，雲聖堯不再多費口舌，示意花娘帶路。
花娘現在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這個少年這麼麻煩，她當初怎麼說也要把對方送走，現如今她還得夾在雲聖堯和璇霄中間。這哪是買了個好貨，分明就是請了個大爺。
花娘心中的悔恨不必贅述，她帶著兩人進了房間，曖昧笑了一下，便主動替他們關上了屋門，顯然是誤會了什麼。
等到喋喋不休的人走了，便只剩下滿室的清凈，氣氛霎時間尷尬起來。
天道提心弔膽，就害怕雲聖堯什麼時候發現他的身份，一看容池，卻發現他已經乖乖站在雲聖堯身邊，還有心情和他聊天：「兒砸地位高就是好，吃得住的都是第一檔的。」
天道嫌棄死了：「說得好像你沒在璇霄那裡住好一樣。」
他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無意中給容池開了什麼不得了的掛，不然這傢伙怎麼總能得到重要人物的好感度。
「花娘可否隱瞞？」雲聖堯忽然開口。
容池歪歪腦袋，繼而搖搖頭。他抬起手，想要解釋解釋，比劃了半天反應過來雲聖堯應該不懂自己說了什麼，正要找支筆，卻聽他說道：「你說沒有隱瞞，璇霄對你也很好。」
容池動作停下，眼睛彎彎點著頭，彷彿純真不知世事的孩童。
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年紀，說話的時候神情飛揚，眼角都帶著笑意，彷彿不知愁苦。
到底單純，才會在這個吃人的地方依舊毫無陰霾，連害了他的人都能說上兩句好話。
「今日你就在待在這裡，等到瑤天大會結束，我送你離開。」
他打算給少年點錢，安排他一個好住處，也算償還了對方的幫助。
上次離開之時，那僕人模樣的男人對少年並不和藹，說明臨楓山莊並不安全。不如趁此讓他擺脫現在的情況，擁有一個自由身。
容池遲疑比劃：「那璇霄？」
雲聖堯斂目：「她找你，過來便是。」
若是連找都不找，那便是不上心了。
告訴他隨意行動之後，雲聖堯不再言語，坐於卧榻之上冥想。容池坐在外面的軟榻上，局促地踢著雙腳，腦海中卻在和天道打賭：「猜猜看，璇霄什麼時候會過來？」
天道一點都不言語，估計是生氣了。
容池這一坐便是數個時辰，雲聖堯房間的門被一腳踢開。平日白衣出塵的少女此時臉上帶著怒意，一臉質問地看向屋內，然而等到掃向拿著筷子乖乖坐在桌子前的容池和淡定抬眸的雲聖堯時，璇霄冷笑出聲：「怎麼，打擾你們了？」
她冰冷的目光掃向容池，不由得握緊拳頭。
剛應付完今天的客人，還沒有好好收拾一下便聽到雀兒說容池被抓走了，她想都沒想就沖了過來，就算雀兒多次提醒對方是極為危險的雲聖堯，她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害怕對方傷了少年。
結果沒想到看到的居然是這麼一幕，容池和雲聖堯相處和諧，甚至都已經快進到同一個桌子上吃飯了。
那她算什麼？
玉鳶的事情再一次浮現在腦海，璇霄心漸漸涼了下來。罷了，早就知道每個人的志向不同，是她錯了，以為容池和那個人一樣。
眼看著她眸中難過和冷漠交織，容池蹭地站起來，焦急地用手比劃起來。然而璇霄早就懶得聽他解釋，轉身就要離開。
「留兩分鐘吧。」雲聖堯按住少年焦急亂比劃的雙手，意識到自己確實誤會了什麼，「你的人沒有說，他被人算計了差點從仙鶴上掉下來嗎？」
璇霄離開動作一頓，轉身冷漠質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在場三人，璇霄什麼都不知道，雲聖堯話少，與容池交流還是因為對方幫助過他，於是這個解釋前後因果的重任交到了容池的手中。
他拿著手比劃了半天，再加上一定程度上的文字敘述，璇霄終於弄清楚了前因後果。
「你說有人支開了雀兒，然後讓你去送菜，結果你乘坐的仙鶴出了問題，直接將你從天上甩了下來，然後才會被雲聖堯救了。他擔心你遇到危險，才會把你留在這裡？」璇霄思索半晌彷彿明白了什麼，冷笑著說道：「雲霄這個蠢貨，凈幹些不入流的事情。若非我最近騰不開手，定要好好教訓她！」
容池歪腦袋，彷彿對他這個結論很困惑。
雲聖堯不了解其中門道，並沒有發表意見。
璇霄手指敲了敲他的腦袋，恨鐵不成鋼說道：「你能懂什麼，我最開始帶你走的時候，雲霄眼裡的嫉恨都快能化成醋了，再加上她一直看我不順眼，可是她又奈何不了我，便只能去找你的麻煩。」
容池眼睛睜大，心有餘悸說道：「天道，外面的世界真的太危險了。」
天道懶得理他這個戲精。裝模作樣騙騙面前這兩個大boss就好了，在他面前都開始演戲了，不要臉。
了解了前因後果，璇霄冷靜了一些，卻還是有疑問：「那你為何要幫助流輕？」
「流輕？」雲聖堯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這才說道，「他曾有恩於我。」
「有恩！」璇霄聲音提高，目光看向容池。
容池略顯猶豫點點頭。畢竟雲聖堯上次的臉看著稚嫩多了，雖然能看出來是一個人。
「他不懂那些。」雲聖堯替他解釋，「不如談談他的去向。」
少年的聲音明顯很特殊，估計現如今這幅不輕易說話的模樣也是為了自保，他不願意說，雲聖堯也不會多管閑事透露對方的秘密。懷璧其罪，他也不想為對方找來禍患。
璇霄看著他們打啞謎，咬牙說道：「最近來的客人越來越多，就算是我也不能全都推辭，確實是走不開，既然如此，便麻煩你先照顧著流輕了，等到我閑下來或者你這邊有事，我會親自過來接他的。」
雲聖堯點頭。
「對了。」璇霄似乎想到什麼，「你這次來的目的也是來殺他的吧？」
雲聖堯手指微頓。腰間長刀嗡鳴，飛出刀鞘擦過璇霄臉頰。
一縷髮絲輕輕飄下，仿若無依柳絮。容池連忙伸手去撈，心疼地看著手裡的長發，湊上前想看看璇霄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璇霄安慰他，「我提這件事情就是要告訴你，我會幫你留意他的行蹤，但是同樣的，你也要保證流輕安然無恙。」
「自然。」雲聖堯冷若冰霜，右手微抬，做出送客模樣。
璇霄怎麼想不甘心，走前扯著容池來到角落，故意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狀似小聲說道：「這人很危險，雖然不知道你怎麼入了他眼，但是你一定要小心他。我一有空就會過來接你的，記住了嗎？」
容池猶豫看了一眼雲聖堯，伸手比劃：「他是好人。」雖然有點凶。
璇霄手指用力點點他的額頭，讓他長點記性：「死腦筋，反正不要和他糾纏過密，聽到了嗎？」
容池胡亂點點頭，糊弄他。
璇霄還要說什麼，外面卻已然傳來催促的聲音，她的客人又來了，這個和他關係還算不錯，她還是不拒絕比較好。
待到璇霄離開，室內又變得沉默，雲聖堯閉眸而坐，冷聲說道：「她說得對。」
容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同意璇霄的話，也不管雲聖堯能不能看見，笑著比劃：「沒關係，我不怕你。」
到了雲聖堯這個境界，雙目早已不是視物的關鍵，容池的回答他看見了，心情也跟著複雜起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樣的人了，孤形隻影，孑然一身的旅程太久，一直徘徊於自毀或是勉力維持的邊緣，直到容池出現，才讓他有了一個目標，將滿腔的狠意轉移到所謂創造了他命運的人身上。只是沒想到卻出了意外，碰到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少年。
聽說謝夢橋為了防止有人利用容池，去往臨楓山莊伺候的人全都是築基以下的普通人，這個少年看起來也只不過是初通鍛體之能，御空飛行都做不到，想必也是其中之一。
估計對於他的了解也不多，怪不得會如此天真。
外面傳來敲門聲，是花娘派來送飯的侍女，見到容池開門，垂首將手中的東西送到他的手中便轉身離開。
容池端到雲聖堯面前，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小臂，感受著指尖肌肉猛然地緊縮。他彎彎眼睛，在雲聖堯睜眼的時候立即換上一副無辜模樣，指了指桌上的飯菜。
「我早已辟穀，這是為你準備的。」雲聖堯匆匆說罷，衣袖輕搖，消失在容池眼前。
拄著下巴坐在凳子上，容池透過晃動的珠簾望著裡面隱約的身影，內心輕笑：「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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