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三章 八寶洞
江怪愣在了那裡，他知道李教授這番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那個夢魘殺手有多麼危險他當然明白，要不然的話，爺爺當年也不會被逼著自己砍掉自己的頭顱。
可是他還有退路嗎？
江怪深深的吸了口氣，對著電話那端的李教授說道：「李大，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離開。」
「江怪，關於夢魘殺手的事情，我已經向上級做了彙報，梁部長已經做出了相應的對策，夢魘殺手他跑不了，在這之前你絕對不能以身犯險，不要去做毫無意義的犧牲。」
「來不及了。」江怪苦笑了一聲。
「不能再讓更多的人死去了，我答應過卧龍村的村民們，我也必須得給我爺爺和我父親一個交代了，還有……」
「我絕對不能拋下小霞不管，因為她是我姐姐。」
李教授在電話那端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這個情況。
「你說小霞是你姐姐？到底怎麼回事？」
「李大，這件事等我回去再詳細的向你彙報，但現在真的沒有時間了。」
「江怪，你不能擅自行動，我現在命令你……」
「對不起。」江怪不等李教授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然後果斷的把手機關了機。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方瓊問道。
「我不可能回去，我得把小霞救出來。」江怪說的斬釘截鐵。
方瓊嘆了口氣：「好，我和你一起。」
「不，你馬上離開這兒。」
「不行，如果我走了，你一個人會更加的危險。」
江怪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用命令的語氣說道：「走，馬上走。」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讓你走你就走，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和我都是重案組的一員……」
「走……」
「不……」
兩個人目光堅定的看著對方，僵持在這裡。
片刻之後江怪不再說什麼，轉身就朝前走去。
方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李教授打來的，她沒有任何猶豫就掛斷了李教授的電話，然後也把手機關機，快步的朝著江怪追了過去。
兩人來到了山腳下的潭水邊。
潭水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這裡以前曾經鬧過不幹凈的東西，本來就沒有人來，自從死了幾個村民之後，就更加的沒有人敢到這兒來了。
他們兩人一直呆到了深夜，午夜一過，美人魚的歌聲響起來了。
歌聲如泣如訴，在這個漆黑的夜裡飄飄蕩蕩。
「爹啊爹，娘啊娘，小霞一夢到黃粱！黃粱夢，真苦澀，小霞醒來淚兩行……」
伴隨著這個歌聲，一條美人魚緩緩的從潭水裡升了起來。
她的頭髮很長，全部披散在肩上，濕漉漉的，使她看上去有一種別樣的美。
她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大大的，皮膚很白。
她先是露出了上半身，伴隨著那歌聲越來越大，她的身體開始順著潭水往潭邊遊動。
江怪和方瓊兩個人躲在了一塊石頭的後面，探頭看著潭水裡的那條美人魚。
「她來了。」方瓊小聲說了一句。
兩人都瞪大眼睛朝著那邊看著，那條美人魚很快就游到了岸邊，然後上了岸。
她的那條魚尾下面有兩條尾鰭，像人的兩隻腳一樣穩穩的立在了岸邊的石頭上，接著她猛的往前一跳。
這一跳竟然跳了有兩米遠。
江怪和方瓊這才知道原來她是這麼走路的。
美人魚停住了，歌聲又從她的口中飄了出來。
這歌聲似乎有一種別樣的魅力，很容易就將人帶入其中，而就在這時，一股奇怪的味道飄了過來。
「不好。」江怪眉頭一皺，方瓊也反應了過來，昨天晚上他們就是聽到了美人魚的歌聲，接著又聞到了這個奇怪的味道，再然後，他們就感覺到一股難以抵抗的困意襲來，不自覺的就睡了過去。
「不，不能睡過去。」方瓊也意識到了危險，如過她像昨天晚上一樣睡過去，那麼，夢魘殺手就會再次潛入她的夢中，製造出那個黑洞漩渦，將她引誘其中，從而讓她斃命。
但是一股困意，毫無預兆的襲來，方瓊使勁的晃著自己的腦袋，努力的睜大眼睛。
可是沒用，困意越來越強，幾乎讓她抵抗不住。
而江怪也感覺到了那股困意。
「絕不能睡過去。」
「可是我快抵抗不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每次我們聽到這歌聲，然後聞到那股奇怪的味道，就忍不住要睡過去？」
「我想這是夢魘殺手所施展的一種另類的催眠手法，利用外在的因素，來營造容易入睡的環境，然後藉助於外力進行快速催眠。」
「你所說的外力指的是美人魚的歌聲，還有那股奇怪的味道……」方瓊說到這裡的時候，困意越來越強，她的身體都忍不住搖晃了一下。
江怪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用你堅強的意志抵抗這股睡意。」
就在這時候美人魚突然動了，她再次用兩條尾鰭，確切的說是因為雙腿粘連而向外撇開的兩隻腳，朝著這邊跳了過來。
一下，兩下，三下……
美人魚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江怪努力的晃著自己的腦袋，瞪大眼睛，試圖看清楚美人魚的臉。
然而他越是努力，困意就越來越強。
「我不行了……」方瓊有些痛苦的喊了一聲，眼皮就像是被膠水粘了一樣，怎麼也睜不開。
江怪突然抬起手，握成拳狠狠的朝著她的後腦勺砸了下去。
「啊……」方瓊發出一聲悶哼一聲，只感覺後腦一陣疼痛，接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江怪長鬆了口氣。
他知道，讓方瓊暈過去，總比她睡過去要強得多。
因為暈過去之後她就沒有了意識，不會做夢，夢魘殺手就無法侵入她的夢中傷害她。
如果她真的被催眠了，睡了過去，那麼夢魘殺手很輕易的就會侵入她的夢中，到時候方瓊會很危險。
李教授救過她一次，並不代表還會救她第二次。
小霞的歌聲幾乎已經在江怪的耳邊了，現在的他距離小霞是如此之近。
他終於看清楚了小霞的臉。
那張臉很白白的，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眼睛雖然很大，但是卻很空洞。
「小霞……」他忍不住喊了一聲，雖然那股困意是真的越來越強，不知道夢魘殺手到底用了什麼樣的催眠手法？就連他也無法抵抗。
「爹啊爹，娘啊娘，小霞一夢到黃粱，黃粱夢，真苦澀，小霞醒來淚兩行……」
歌聲再次響了起來。
「小霞……」江怪一步一步的朝著小霞走了過去。
小霞一邊哼著歌，一邊用那雙空洞的眼睛盯著他。
他走到了小霞的跟前，看著她的下肢粘連在一起的雙腿，是的，猛一看去很像是魚的尾巴，但是仔細看還能夠隱約看清楚兩條腿粘在一起的痕迹。
美人魚綜合症，小霞從一出生的時候就得了一種怪病，因此被爺爺認為是災星，是妖怪，甚至把她扔進了水潭裡。
想到這裡江怪的心就有些酸痛起來。
「對不起……」江怪對著小霞說出了三個字，他不知道小霞能不能聽懂？
他甚至不知道當年她被扔進水潭之後是怎麼活下來的？
小霞的歌聲越來越小了，看向江怪的那雙眼睛似乎不那麼空洞了，裡面有晶瑩的東西滴落下來，那是眼淚。
「對不起，當年他們不該那樣對你，可是你別怪爺爺……」
「告訴我，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麼？你……」
小霞突然開始後退。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我其實是你的……你的……」
江怪的話有些說不出來，但是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了，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我是你的弟弟，親弟弟……來，告訴我……」江怪一邊努力的驅散那席捲而來的困意，一邊朝著小霞伸出了一隻手。
然而就在這時，小霞突然間猛地往前一跳，毫無預兆地張開了嘴巴，狠狠的朝著江怪的脖子里咬了過來。
江怪被這一幕給驚呆了，他看到小霞那張呲牙咧嘴又惡狠狠的臉，困意竟然散去大半兒，危急時刻他猛地偏了一下身體，但還是沒有躲過。
小霞那一口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感覺到肩膀上的一塊肉被他咬下來了，劇烈的疼痛讓江怪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聲。
「別，小霞，姐姐……」江怪的聲音的瞬間就有些虛弱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姐姐這兩個字？小霞突然間鬆了口，然後快速的後退，接著一個轉身，撲通一聲，就跳進了潭水中。
一股水花濺了出來，江怪踉蹌幾步，張開雙臂，使勁吸了一口氣，也撲通一聲跳進了潭水裡。
冰涼的潭水瞬間就將他包圍，也瞬間讓他清醒，圍繞著他的那股困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在水下睜開了眼睛，隱約看到小霞在水裡遊動的身影，他沒有任何猶豫，就朝著那身影遊了過去。
小時候江怪知道這個潭水很深，但卻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這潭水下面的情況，現在他卻發現，這潭水下面到處都是亂石和水草，顯得十分的凌亂。
雖然視線並不清晰，在水裡的感覺也讓他很不舒服，但他強忍著。
小霞一直朝著潭水下面遊動，不一會竟然不見了蹤影。
江怪看到，潭水的下面竟然出現了一個洞穴，很深，小霞剛才就是潛進這個洞穴里消失不見。
江怪朝著這個洞穴里游去，不知道遊了多久，竟然發現了一個地下暗河。
實際上這潭水裡面的水就是來自於地下暗河。
他順著暗河遊了很久，直到筋疲力盡，最後他從暗河裡浮了出來，發現竟然處在一個山洞裡。
這個山洞有些熟悉，他想起來了，是小時候他來過的那個八寶洞，他在洞里親眼見過這個暗河。
他在心中計算了一下，這個八寶洞離之前的那個水潭大約有一千米遠，原來，潭水下面的地下暗河跟八寶洞的這個暗河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