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零落
他索性去找王,可是王在人群里守護著郁採薇,怎好就這樣跑過去?只好不住聲的叫著王後娘娘。王一直在暗中注視著他,從他第二次離開睡覺的地方,王就注意上他了,現如今聽他口口聲聲的叫王后,不禁與他對話,張守成見空中有字,便知是王。
「叫王后做什麼?」他問他。
張守成認為救星來了,喜的不能自已:「王,你還不知道你的好王后在我身上留下的罪惡?好,那現在我就全部告訴你。」
「我知道她救了你一條命。這一點上,她對你的確有莫大的恩惠。」
「可是在她虛偽的善意之下,是一張惡毒駭人的面孔,只有我才清楚。你也被矇騙了。」
「你說清楚。」
張守成雙膝跪在地上,一隻手緊緊地攥著受重傷的手腕,呼吸頗不自如,顫抖著說:「她之所以救我,是有目的的,將你的新歡毀容,就是她的卑劣惡毒的目的!如今,我為了不損害採薇一根頭髮。自己反可能會為此而搭上一條命。可是我還有許許多多的願望尚都遺留在人間,不想這麼快就離開。當初就是你殺我的,現在卻跟你要命,你不一定會答應……只是,我真的不想就此進黃泉!」
「什麼!王后要你殘害採薇。」王只在乎這些,張守成的苦痛,他全當耳旁風。
「背著你,她不知做了多少對採薇抑或我們不利的事!你只痴迷於情色中,以為天下太平,殊不知你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事。」
「怪道採薇的臉色那般憔悴,敢情王后是個詭計多端的人,我卻不曾覺察,還以為痴情善良,竭力留我陪伴,是聊表相思罷了。我為了讓採薇去我的宮殿去看看才討好她,要不然才不撫慰她。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的計謀!」
「不得不說的,王后雖然壞,卻壞的不無道理……」張守成痛無法說,又向王求救。
王知道他中了黑蜘蛛的毒,眼睜睜看他皮膚潰爛或是死了,的確不忍心。可他一向不善於用小伎倆害人,自也不會治療,遂化風離去。
張守成真真的絕望,倒在地上。無人過問。
第二日郁採薇等人都醒過來,才發現張守成不見了。高浩斌不勝詫異,昨天夜裡不是還在,怎麼就失蹤了?難道他根本沒睡覺,又獨個兒溜走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如此想著,他便跑到昨夜他們倆說話的地方去,可也沒個人影兒,大家四處找了,也都不知所蹤。
郁採薇懷疑他被羅蘭女王帶走了,便去找女王要人,可羅蘭哪裡知道張守成的蹤影,她越是說沒見。郁採薇就越發懷疑她。「你這樣對待我們,連吃飯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駙馬爺失蹤肯定跟你有關係!」小蝶氣憤憤的嚷道。
羅蘭也不拐彎抹角了:「你們幾個來此殺我,一個階下囚難道要對儈子手微笑嗎?如果不是王,我早就先下手為強了!」
郁採薇冷笑:「先下手為強?好啊,我早就等不及了。階下囚是不會對儈子手微笑,可是儈子手也不會對階下囚露出善意表情的!」
高浩斌搶道:「張守成在哪兒!先放人再說。」
羅蘭不想再多費口舌,舉手進攻。郁採薇上前與其打鬥,眾人被一股風旋的退卻。「去搜守成。」三皇子道。他們幾個男的跟侍衛們打鬥起來,赫婭會點武功,也助一臂之力。花如夢和小蝶去各個房間里搜尋,偶爾遇見個侍衛。便搬重大器皿往頭上出其不意的一砸。
正殿里打鬥的一團糟,似蝴蝶和蟋蟀的戰爭。郁採薇每每射擊,卻都不中,羅蘭最拿手的就是瞬間轉移,可以以極快的速度避開敵人迅速的攻擊。
危急時刻,郁採薇又想起了王,可無論怎麼呼喚,王都不出現。她不禁嘟著嘴咕噥道:「平常跟的倒是很緊,一遇到危險,難不成故意躲了?!」羅蘭一掌打過來,口裡叫道:「王后要你死,王也留不住。」
聽見「王后」一詞,忽的走了神,胸部挨了結實的一掌,口中噴出鮮血。「你偷襲我!」她按在桌子上恨恨的瞅著羅蘭。
羅蘭笑道:「我出的每一招都是在你正面,如今挨了打就說人家偷襲。」
「採薇,你沒事吧!」高浩斌過來扶她,擔心不已。又對赫婭說:「你們先撤了,你照顧採薇。這裡交給我們。」
侍衛們頂多就會舞刀弄槍而已,所以很容易對付,他們差不多是一揮臂就解決一個,郁柳回也這樣對赫婭說。赫婭只好去了。採薇推開浩斌的手,說:「我沒事,你叫我上哪裡去?只要不離開藤洞,哪裡都是敵人。」
浩斌一時搭不上話來。怔怔的道:「你受傷了,羅蘭女王是個難對付的角兒,讓赫婭扶你去外面的草坪上歇歇。」猶未說完,只見羅蘭瞅准了時機,從高浩斌後面攻來,郁採薇急中生智,奪過他手中的赤龍刀,推他至一旁,揚刀削去羅蘭的發冠,那整整五朵紫薔薇全都落地!就奪步要踩上去,羅蘭女王不顧生死伏下身,用身體掩護自己的「命!」赫婭正好趕來,見羅蘭伏在地上,以為是好時機,遂拿劍刺去。普通的劍固不能傷及羅蘭一根毫毛,就在她又刺時。她慌忙拾了花站起身,採薇怒叫一聲:「妖精!」登時扔下赤龍刀,用光束打去!正摧毀了紫薔薇,羅蘭命也終矣!
如果不是萬分危急,郁採薇還是想在找到張守成之後再消滅她,之前消滅她的話,藤蔓消失,地域淪陷。張守成更是危險之極。
「小蝶呢,花如夢呢!」她掃視周圍,未見他們兩個,惴惴不安的叫道。
郁得歡瞪著眼含糊說:「好像,還沒有回來!」
「什麼,他們還沒有回來呢!」採薇叫道,「怎麼辦,但願他們感覺到地面震動會猜出羅蘭已死,會聚集來。守成,不能因為守成一個人而搭上他們兩個人的性命。」
隨後,他們紛紛大聲叫喊他們的名字:「花如夢——小蝶——張守成,你們在哪裡,聽到了趕快回來!」
花如夢和小蝶剛發現一點他們認為是線索的線索,突然感到地動山搖,唬的驚慌起來。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他們的喊聲,便什麼也顧不得了,急忙趕回去。
且說張守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臉和手上的皮膚都變成了爛泥一樣形狀,散發著惡臭氣息。他一則怕被人看了笑話,二則怕嚇壞了別人,所以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嚴嚴實實的裹著臉,躲在一花藤茂密的拱形洞里。他甚至能夠聽見郁採薇在叫自己的名字,但不敢應聲,有一種想見而不敢見的傷痛,毒蟲似的啃噬著血管里的每一滴血。旁邊,已經有草木在憑空消失,他恐懼了,緊緊抓著一根藤條。「應,還是不應?」劇烈的心理矛盾,彷彿把自己的精神場地當成了沙場,戰鬥,消亡。他選擇了消亡,帶著即將犧牲的不舍的口氣喃喃自語:「我的生死,好像並不能影響你們的心情,你們對我在與不在都無所謂,我就無須顧忌你們的心情而猶豫了。臨死前我才覺得,每個人一生中最對不起的有兩個人,就是爹娘,他們無私的愛哺育出來的,卻是我們的自私。若是有下輩子,我應該首先償還欠給他們的債。」他靜候著死亡的來臨,不掙扎也不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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