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赤煉之瞳
第一百七十二章赤煉之瞳
「咔嚓」一聲沉悶的輕響，是骨與血肉分離之時的哀曲，濃重的腥氣擴散，鑽入在場每一個人的鼻息，邪燚那隻纖長的手托住夙嫣歪在一邊的長頸，另一隻手輕輕的撫上了那張痛苦扭曲的絕色面容。
那妖治的紅影還在輕顫，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有噴如血柱的鮮血，邪燚的眼裡爆散出一股無以阻擋的嗜血紅光。
他仰下頭，粗魯的撕開捧在手心裡的血肉，從頭一點一點的，開始吞咽了起來，不一會兒，那個剛剛還活色生香的傾城美人，便已失了血色，皮膚龜裂，變成一堆癱軟的肉泥，和著紅衣散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腥氣。
「就算是最後一次，有必要吃得這麼乾淨？」泠月瞥了一眼邪燚，冷血的眸里有著毫不掩飾的憎惡，「你的吃相真醜陋。」
「我的好弟弟，別用那種憎惡的眼神看我，為兄我可是會傷心的。」邪燚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嘴角浮現一抹笑，「就是因為是最後一次，所以對為兄來說，更是珍貴萬分啊。」
「我該恭喜你嗎？」冷冷的聲音，冷冷的眼神，那個冷漠如石的泠月，此刻也無情冷漠得令人髮指。
「虛偽的恭維不適合你，不過，剛才的你，表現得可是令為兄大大吃驚了，為兄竟然不知道，我這素來沒有良心的弟弟，竟刀子嘴豆腐心到了如此地步，為了成全小月，竟然懷著甘願被他吞噬的偉大情操啊。」
邪燚一臉微笑的模樣，只是那完全變成腥紅色的眼眸看起來卻是比最兇殘的地獄修羅更為可怕。
鳳天月怔怔地看著邪燚，她看到邪燚的眼睛在吞噬了夙嫣之後，完全變成了腥紅色。
為什麼會如此，而且他們口中的最後一次，指的是什麼。還有，這腥紅的眼瞳，看起來為什麼令她如此的不安熟悉。
就在鳳天月怔視著邪燚之際，那雙腥紅眼睛也看了過來，她看到那腥紅的眼瞳在凝定她時，瞳珠一步步擴大，擴大到快要爆裂的邊緣，那幅狀態模樣，終於讓她想起了令她不安熟悉的緣由。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太像能夠看透一切身秘的，赤煉之瞳！
得出這個結論，鳳天月驚愕得無法言喻。
那雙紅眸亦是，過了許久，才冷靜回神，喃喃不可置信地道：「想不到，想不到，這內中竟是，如此乾坤！」
什麼乾坤？他看到了？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什麼。
面對鳳天月審視疑慮的目光，邪燚卻轉移了視線，轉向泠月道：「我的好弟弟，處置魂養之體的事，要為兄幫你嗎？還是說，你真的打算繼續將自己高貴的精血浪費在這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傻狐身上？」
「小月的事，除了我，任何人也沒資格插手，誰要敢動他分毫，我決不會輕饒，連你，也同樣。」泠月冷著臉，重重的撂下這句話，帶著小月走到了鳳天月的身前，居高臨下的瞥視著力虛在地的鳳天月，「還有，這個女人，我帶走了。」
邪燚沒有回應，鳳天月知道，泠月不會需要回應，他要做的事，不會徵求任何人的意見。
可鳳天月此刻，卻無法控制地去看邪燚的反應，那雙燃燒著地獄之火的血色雙眸，正散發著無盡的戾氣，陰戾非常。
「小月是你的，你可以帶走，但這個女人……不是。」邪燚看著鳳天月道，「留下她，我有事詢問。」
泠月聞言神色複雜的望著邪燚，又皺眉望了一眼鳳天月。
邪燚也神色複雜地看著泠月，這一次沒有退讓。
最終泠月因流血過多的傷勢，中止了與邪燚的對峙。
待泠月下去療傷之後，援助的妖兵進來，將反叛的餘黨押制下去，將流血的殿堂清理乾淨，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彷彿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境，這裡，什麼戰爭與殺戮都沒有發生過。
而鳳天月知道，邪燚與夙嫣的戰鬥結束了，但與她的審探才剛剛開始。
面對邪燚的目光審視，鳳天月雖然心內躁動，面上卻俱是冷靜，邪燚的眼中，那抹腥紅，彷彿燃著地獄紅蓮一般的熾熱之火，那種火焰，將瞳孔之中的她，映襯得冷靜無常，在那一刻，她甚至有種自己才是這世上最猙獰可怕之物的感覺。
「現在，我要你告訴我，你真正的來歷。」
聽到邪燚的詢審，鳳天月道：「關於我的來歷，你難道未曾聽說過嗎，我只是一個從小被棄之荒野的棄嬰，我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時日，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兄弟姐妹，是我的師尊將我抱回了上曜，怎麼樣，這樣的回答夠詳細了嗎？」
邪燚聞言蹙眉：「嗯，很詳細，但這些似是而非的說辭，對你我而言，都沒意義。」
鳳天月逼視：「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邪燚卻道：「我也想問，你到底還不知道什麼。」
說完之後，雙方陷入逼視深凝，就在鳳天月再也忍耐不住，打算出口細問之際，卻見邪燚伸出食指，向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算了，我們都不問了，經過剛才的事，我累了，你也累了，我們都先下去休息冷靜一下吧。」
說完喚了兩個狐婢，將鳳天月帶去休息，鳳天月雖疑慮不甘，也只好先退下，可即便她已轉過身去，也能感覺到，那雙凝在她身後的紅眸，是有多麼的陰戾和熾熱。
如果邪燚吞噬夙嫣之後，升功而成的紅眸，真的是赤煉之瞳的話，他便一定看穿了自己妖魂附體的秘密，如此一來，此地便不能再久留。
就在鳳天月帶著這樣的心思，走出殿外之際，突見一個狐兵，神色極慌地進了邪月的內殿，然後不知稟報了什麼，便見邪月神色凝重地走出了大殿，再過一會兒，心中盛滿懷疑的鳳天月被返回的邪燚再次請入了內殿。
待她返回內殿，那雙如血的紅眸深深地將她凝視，彷彿要在她的身上凝穿一個血洞，許久之後，邪燚道：「你現在，可以離開幻妖宮了。」
鳳天月怔住。
邪燚見她怔住，有些像是解釋道：「你只是為救小笨狐而來，現在，既然已經確立小笨狐不會被我的好弟弟傷害，你自然，也沒有繼續留在幻妖宮的必要。
鳳天月：「可是……」
在走之前，她還想從邪燚的身上，知道紅眸所看到的，那些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真相，而且，她不明白，邪燚為什麼會在出了一趟內殿之後，突然作出讓她離開幻妖宮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