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韓老，您怎麼親自來了？」張醫生吃驚的看著，走在韓家一行人最前面的老人。

韓老爺子瞥眼張大嘴的中年男子，中氣十足的問道：「張老呢？」

「父親，他現在有病人。」張醫生說完，轉頭對身後的年輕男子說：「快去告訴你爺爺。」

「恩。」年輕男子的應了聲，轉身快速走了。

韓老爺子看著張醫生，「張老那不急，讓他先給別人看病。小張，你先給阿時做個檢查。」

早在電話里，韓立業要求安排給韓時做檢查時，張醫生就滿心的忐忑，生怕韓大少爺的病情出現了什麼不好的變化。如今看著韓時非但氣色不錯，而且看韓家人的臉上都帶著喜色。

張醫生鬆口氣的同時，也好奇是發生了什麼驚喜的變化，因此迫不及待的應道：「好。請大少跟我來？」

韓時的病，這幾年都是張家看的，所以一說檢查，彼此都有默契。

韓時看了眼韓老爺子身邊的徐小帽，應了聲。

等待最是折磨人，尤其是當你迫切希望得到答案時。

十多分鐘的時間，檢查結束了。

張醫生手拿著檢查片子，與韓時一起走回來。

他臉上帶著疑惑，韓大少的病情沒有變化，但韓家人這一出是……

「韓老，我看不出大少的病情有任何變化。」張醫生說著，見韓家人的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他連忙道：「大少的病情，我父親最清楚，等他老人家來了再看看。」

從這位張醫生說第一句話，韓立業臉上的笑容就全部消失不見，「張醫生，我們也打交道這麼多年了。你就直說，我大兒子有沒有生育的可能？如果有的話，幾率又是多少？」

「之前我父親就說過，大少他不僅弱jing，且少有的那些也根本不成活，所以按理是不可能孕育後代。」張醫生說著，心中卻有點不安。

不安韓家今天這莫名的行為，尤其韓家早就明知韓大少的病，卻還要問他這個早就知道的事實。

韓父冷笑一聲，大聲叱道：「好一個庸醫！」

「韓先生，怎麼這麼大火氣？」一向備受人尊重，冷不丁被說成庸醫，張醫生臉色頓沉，「我張家從醫幾百年，韓先生莫要信口雌黃，壞了德行。」

「壞德行，我看你張家才真是壞了德行。」韓父冷嗤，「今日你張家若不給我個說法，我定然要砸了你張家的招牌。」

張醫生聽了這話，哪裡能忍，就當他要反擊的時候，一個肅著面的寬臉老人走進來，不悅的問道：「韓先生，還請你將話說明白，錯了，我張家認，否則，我張家也不是泥捏的。」

「父親。」張醫生見到老人，腰背挺了挺。

這個進來的寬臉老人正是醫院院長，他身後跟著剛才被遣去叫他的年輕男子，男子正一臉敵意的看著韓家人。

「你們張家連病人的真是情況都檢查不出來，難道還不是庸醫？」韓立業氣憤的諷刺。

想到這些年受到的憋屈與難受，他心中得憤怒簡直能燃燒整座醫院。

張老這些年都德高望重，自然不屑與一個小輩較真，他的目光看向韓老爺子，「韓老，我自認這些年對大少的病情，盡心儘力，你們韓家就是這麼回報的嗎？」

韓老爺子長嘆一聲，「老大，他這些年心裡苦啊！」

他這話是肺腑之言。

大孫子不能生育，是大孫子之痛，是韓家之痛，何嘗不是他的大兒子韓立業之痛，他之痛啊！

想到大兒子外面留下的一個又一個孩子，他的眼底出現淡淡傷痛，都是冤孽！

若以為大孫子是真的不能生，也就罷了。而如今事實卻告訴他們，這是假的。他韓家的嫡孫能有後代。

不說老大心中如何的怨恨，就連他也忍不住不埋怨。

整整二十多年啊！傷心，難過，不安，盤算，計劃，布局，一夜一夜的不能寐，簡直就像是笑話一般，可笑至極！

張老的目光登時變冷，「還是那句話，把話說清楚，錯，我們張家認。，則休怪我無情，韓大少的病，韓家以後還是另請高明。」

韓老爺子對他的目光與話，均不在意。如果現在一切都是假的，那麼張家能治癒他孫子的希望也是渺茫。

他說道：「張老，你不妨先看給我大孫子再檢查檢查，然後我們再說。」

「父親，我已經做過檢查了，沒有變化。」張醫生快速的說。

對於兒子的醫術，張老早已經認可，否則這兩年也不會將韓時的檢查，交到了兒子的手中。況且對於韓時的身體，他曾研究，努力過，無數次的失敗，令他心中也早有定論。

所以對於兒子的話，他想也沒想就信了。

他看向韓老爺子，「韓老，不必再繞彎子，直接說吧！」

韓老爺子見對方連病情都不再檢查，輕哼一聲，「那請張老，幫我孫媳婦診斷一下？」

「孫媳婦？」張老疑惑的看著韓家人中，唯一的女人。

韓老爺子直接看向徐小帽，滿臉笑容的慈愛道：「小帽，讓張老幫你看看，他其他的雖然不行，但摸脈功夫還不錯。」

張老聞言，臉上的疑惑消失，冷聲直接對徐小帽道：「這位小姐，請吧？」

徐小帽雖然覺得因為系統的原因，她好像坑到張家人了，但此時，她只能隨之任之了。

可對於韓家兩代當家人的作為，她真心只能表示，韓時也未免太受寵了。

不過韓時的一句話，兩代當家人居然沒有一個懷疑，反而各個都深信不疑。

懷著這樣的感嘆，她將手伸了出去。

一秒、二秒、三秒……

隨著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張老臉上冰冷的怒氣，慢慢的裂開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嘴中念叨叨的，不敢相信自己診斷的結果。

良久，他抬頭，瞪著眼睛問道：「你是韓時的媳婦？」

這問題？

徐小帽黑線，「我目前只是他女朋友。」

結婚啊結婚，還沒影子呢！

「很快就是我合法的妻子。」韓時不甘落後的淡淡補上一句。

徐小帽轉頭瞪韓時，「哪裡很快？」

什麼都沒說清楚呢，誰要跟他很快結婚？

「那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是韓時的媳婦？」張老的話，拉來眾人一同的目光。

韓老爺子不悅道：「那就是我大孫媳婦。」

「父親，你診斷出了什麼？」張醫生忍不住問道。

這次輪到張老長嘆一口氣，他回道：「這位小姐懷孕了。」

「啊？」張醫生驚，「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明明就是因為你們庸醫的誇大言辭。」韓立業大聲說道。

「我剛才給韓大少做了檢查，他的情況根本就沒有變化。」張醫生說著將手中的片子，放到他父親張老面前，「父親，您看，這是剛照的片子。」

張老聞言，一把抓過片子放到眼底，「情況根本就沒有變化，為什麼會懷孕呢？為什麼？」

他猛地抬頭，一把抓住徐小帽的手，「你說，孩子是不是根本不是韓家的？」

這話，不說其他人聽了如何，反正徐小帽是忍不了，她邊往回收手，邊黑著臉道：「我現在相信，你確實是庸醫了。」

誰成想，張老年紀不小，勁卻不小，徐小帽一下子手沒抽出來。

韓時見狀，立刻幫忙。

將徐小帽的手握在手中，他看著手腕處紅紅的印跡，沉聲道：「張老，我確信孩子是韓家的，同時希望您出手能有分寸。」

張老會推拿之術，所以手勁非常大。

可惜張老現在滿心都是問話，根本就沒有心情關注自己是否傷到了他人。

他連聲追問道：「你怎麼確認的，做過親子鑒定了嗎？」

「我想這個沒必要告訴外人。」韓時黑著臉說。

在母體中做親子鑒定，是嬰兒是有傷害的，他怎麼可能去做這個鑒定。

「就算孩子是韓家的，也不一定是韓大少的。」一直沒說話的年輕男子，見韓時臉色陰沉，一副想打人的樣子，連忙湊到他爺爺張老身旁，不滿的說道。

若是剛才韓時是想打人，那麼此時就是確認要打人了，他一把拉起年輕男子胸前的衣服，居高臨下的冷聲道：「道歉！」

見自己孩子被抓住，張醫生立刻揚聲的說道：「大少，你真的不能生育，我兒子好心提醒你，莫要受騙，你怎麼能不識好人心。」

「這樣的好心，我受不起。」韓時眼眸微眯，再次說道：「馬上道歉！」

這次的語氣，明顯比剛才危險。

彷彿只要對方一個字答的不對，他的拳，立刻就會揮上去。

「張生，道歉。」張老突然說道。

一臉不遜的年輕男子張生一愣，「爺爺？」

他說的是實話，韓大少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會有孩子。爺爺為什麼要讓他道歉？

張老面對孫子的疑惑，只鄭重的再次道：「道歉。」

確認爺爺的決定不會更改，張生滿心不情願的低頭說：「對不起。」

「你道歉的對象在那，還有誠懇點。」韓時提著對方稍微移動了下方向，對著徐小帽的位置說道。

張生嘴張了又張，最後心一橫，再次道「對不起，我不該妄加猜測。」

韓時面色稍霽，見徐小帽同樣如此，他放開了手。

張生一得到自由，立刻就被一旁虎視眈眈的張老，推到了身後。

張老苦笑著，對韓家人再次說道：「我確認自己得到的檢查結果沒錯，韓大少這種情況，如果按理論，就算這位小姐與韓大少體質想合，這位小姐也不能懷孕，因為大少體內的jing子，根本就沒有成熟體，量少也無成熟體，怎麼可能懷孕？除非……」

他頓了頓，「除非遇到比萬分之一還小的幾率。大少體內形成了一顆成熟體，並且這顆成熟體，非常非常恰巧讓這位小姐懷孕了，這樣的幾率太小太小了。」

說到這，他一臉熱誠的看向徐小帽，「這位小姐，您與大少在結*合前，是否服用過其他的藥劑？」

徐小帽毫不猶豫的搖頭。

張老臉上露出失望，然後他將目光看向韓時。

「我服用過的葯，你都清楚。」韓時直接答道。

張老徹底失望了，「不管如何，徐小姐懷孕了是好事，老夫先在這裡恭喜你們。不過，希望你們能好好的保護這位小姐這一胎，或許……」

或許什麼，他沒有說出來。可在場的幾乎都能猜到。

或許這一胎，就是韓時唯一的孩子。

「張老說的很好，也很清楚，但我更願意相信，只是因為庸醫誤診。」韓立業嘲諷道。

張醫生還在感嘆這種，比萬分之一更小的幾率，就聽到韓韓立業的話，立刻不服的反擊道：「韓先生口口聲聲說我們是庸醫，但據我所知，這些年韓大少私底下也看過不少名醫，難道各個都是庸醫嗎？」

「我只知道，我大兒子就要給我生孫子了。」韓立業話中得意，讓張家人忍不住咬牙。

韓老爺子突然站起身，「好了，我們走，去陪大孫媳婦做檢查。」

查也查了，機鋒也打了。還是大曾孫最重要。

儘管韓老爺子心中也叫張家人是庸醫，但也只是種發泄，其實他還是相信，張老所說的話。畢竟就像張老所說的，大孫子的病情，他們私底下，的確請過很多名醫看過。

提到檢查，韓立業自然也想到了大曾孫，他立刻就再沒有了與張家說話的心思。

韓時雖然已經見過小女人腹中那顆小豆芽的影像，但畢竟是自己孩子，他自然樂見。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徐小帽，早就想走人了。

於是韓家一行人很快的就離開了張家的辦公室。

瞅著揚長而去的韓家人，張家子孫三代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

「爺爺，就讓韓家人這麼離開嗎？」張生不甘的問道。

張老看孫子一眼，「不然呢？」

「爸，阿生畢竟還年輕。」張醫生替兒子說完話，接著說道：「您說，孩子真的會是韓大少的嗎？」

「十有八九。韓大少不是好糊弄的。」張老與韓時接觸的多，對他有所了解。

張生突然道：「若韓大少幫助糊弄呢？」

張老與張醫生突然都看向他，張生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覺得愛情讓人盲目。」

想到韓時對那位小姐的在乎，張家父子對視一眼。

張老道：「讓你妹妹想法鑒定一下，若是真的，或許會是醫學在這方面的一個大突破。」

張老口中的妹妹，也就是他的親生女兒，正好在婦科。

可惜事事哪裡能如此合意。

「爸，我們不妨換間醫院？」韓立業想到這家醫院全部都是張家人，他就不想在這裡再做檢查，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懷恨做些手腳。

韓立業能想到的事情，韓老爺子怎麼可能想不到，不過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目光看向徐小帽，「大孫媳婦，你覺得呢？」

以往會被爺爺詢問的人一定會是韓時，此時絲毫沒有感到受冷落，反而同樣看過去。

頂著幾雙眼睛，徐小帽果斷說：「我覺得再換一家醫院好。」

韓老爺子哈哈大笑，「好，聽孫媳婦的。」

一行人轉去其他醫院，先不說張家祖孫三代聽了，是如何遺憾。

先說說被遺忘在韓家的人。

聚在客廳里的人早就已經各自散了。

童麗楠跟著韓方回到他的活動區。

等到沒有其他人了，她立刻焦急的問道：「阿方，現在我們怎麼辦？」

韓方默然的一語不發。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回答。

童麗楠見對方這樣，紅紅的眼眶，變的濕潤，「阿方，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們都已經有孩子了。如果我不能嫁給你，我父母一定不會讓留下這個孩子。就當是為了孩子，阿方，你說說話好嗎？」

「阿楠，對不起。」韓方真心的說。

童麗楠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你說對不起是什麼意思？是不想要我和孩子？」

「不，阿楠，我沒有這麼想。」韓方手足無措的說道。

童麗楠一頭扎進他懷裡，「阿方，我不想失去孩子，更不想失去你。」

滾燙的淚滲透胸前的衣服，韓方伸手將對方抱去，「我也不想失去你們。我陪你去見伯父伯母，我會真誠的懇求他們。」

有了愛人肯定的話，童麗楠覺得心變暖了，可想到父母知道韓時有了親生骨肉后，會發生的事情，她的心又生生的疼，「阿方？阿方……」

一遍遍念著心愛人的名字，彷彿這樣就會擁有力量。

韓方從沒一刻，覺得自己這樣被人需要過，那是一種新奇，卻又令他心動的感覺。

對方一遍遍叫，他一遍遍的撫摸著對方的背。

「阿方，若父母不接受，你願意陪我離開這裡嗎？」

突然聽到懷中人小聲問話，韓方怔住，半晌，他輕聲道：「一切都會好的。」

這邊一堆情侶在互相取暖，那邊一場女人間的對話正在展開。

陳佳眉拿著電話冷笑，「姐姐，阿默他去洗澡了。有什麼事情，你先告訴我，一會兒，他出來，我轉告給他。」

陳佳淑沒想到，自己打出去的電話，接電話的人會是自己的親妹妹。不，她早就應該想到。

她親妹妹已經代替她，嫁給了她深愛的男人。

「阿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陳佳淑想到，她喝下親妹妹端上來的水后，眼前的那一抹黑暗，忍不住緊緊咬住唇。

陳佳眉笑著回道：「姐，你什麼意思啊？我怎麼聽不懂？」

「阿眉，我只是想要個答案，想要個我親妹妹為什麼會設計我的答案。」陳佳淑忍住怒氣與傷心說道：「你已經達成目的了，代替我完成了婚禮，告訴我答案好嗎？」

「達成目的？姐，你這話，我更聽不懂了。」陳佳眉語帶疑惑的問：「姐，我不是代替你。你知道，我們韓陳兩家的婚約，從來沒有指定過具體人選，若不然婚禮上的人最該是韓大哥啊！」

陳佳眉說到，忍不住笑出聲，「姐，說到韓大哥，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韓大哥他要當爹了。」

「當爹？」陳佳淑只覺腦袋一懵。

「好了，姐，昨晚上阿默折騰了大半夜，我現在困得很。你若找阿默的事情不著急，等我們三朝回門，你們再當面說。我掛了啊。」陳佳眉聽到對面呼吸的聲音變的急促，她又道：「對了，姐，你下次有事還是打我的電話，畢竟阿默現在是我丈夫，你的妹夫了。」

這話說完，她是真的掛掉了。不過當她抬頭，看向韓默正直直的看著她，心中不由一虛，電話從手中滑落。

韓默上前，拿過電話，低頭查看起來。

陳佳眉登時心虛不見，心火上涌，但就在她帶著火氣之語要出口時，理智佔了上風。

默念兩邊，不能發火，不能發火。

然後她強笑道：「是姐姐打來的電話，對不起，我沒忍住心中的酸意。」

越說到後面，她語氣越酸溜溜的。

「唉！」韓默嘆口氣，怒氣慢慢變小了，他與佳淑終究只是有緣無分。

陳佳眉注意到對方態度的轉變，立刻露出笑容，湊上前說道：「阿默哥哥，我以後會努力做個好妻子，你也多注意我一點好不好？」

韓默瞅著對方討好的笑容，點了點。

但，遲疑了一下，他說道：「可你對阿方……」

陳佳眉心中咯噔一響，不過這個問題，她早就考慮過了，所以此時也並不慌張。

她臉上笑容一斂，眼中露出遲疑。

想到自己的妻子喜歡的是自己的弟弟，韓默臉上露出冷色。

他的變化，讓時刻注意他的妻子，陳佳眉一急，話不受控制的說出。

「我以前會追著三弟他，其實是因為姐姐的吩咐。」